裴华却一脸认真的摇头,他抓起颜暄的手,塞了进去,面上红红的,声音却异常坚定:“借用姑娘的一句话,‘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颜暄无语。心道,这举手之劳,实在不能不让人放在心上……
中年人却不为所动,道:“还钱的事吩咐别人做就是了。哪儿需要你亲自送过去。”
他看到颜暄,腼腆的笑了笑,拱手一礼道:“姑娘好。”颜暄汗颜,按捺住腹诽的情绪,笑道:“那日不过举手之劳,公子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裴华听闻,面上一红道:“我身上从来不带低阶灵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那老伯确实可怜,一时没忍住就……”
中年人听他这么说,神色微缓,柔声道:“小华,当年阁主被人陷害只剩下一口气了,要不是打动了傅拾雪捡回一条性命,此刻的机巧阁恐怕早已易主!裴家世代单传,实在赌不起,你若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觍着这张老脸去见阁主?”
罗知南叹了一口气,敲了敲裴华的脑门,嗔怪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他说完又沉吟了一下,正色道:“这名女子七日前从泉漳郡来的,住在平升客栈。六天前曾去过我们的兵至楼买了一柄飞剑,然后去符宝阁买了几张二三品的灵符,昨天是她五日内第一次出门。”
雀州第一高楼并非兵至如归楼,也非大易客栈,更不是名动此城的仙缘酒楼,而是一个叫“惠源天宝”的当铺,修士们都管它叫天宝楼。
人傻钱多,也不是这个傻法啊!哦不!也不是这个多法啊!
这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来历,最早的时候罗知南不是在暗处保护他的,而是时刻跟在他身后,每当有人想要过来跟裴华搭讪,他都秉着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千的心思,施放出元婴期的威压,那些都是筑基或者开光的小辈,一看这里有个元婴级的宗师前辈,谁敢轻易过来走动。是以裴华一路上十分不满,所以后来便强制要求罗知南隐去身形,只在暗处跟着就行了。
颜暄兀自沉浸在不可自拔的震惊之中,裴华却四下张望十分紧张,他悄声道:“姑娘快快收去,否则这紫灵币的灵场就要引起别人察觉了。”颜暄这才把目光艰难的从紫灵币上移到少年的脸上,她神色十分复杂。
此刻他身边站了一位约么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虽然穿着粗布衣衫十分朴素,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极有气势,让人不自觉会感觉到一丝压力。男子面容普通,一脸的络腮胡子,只是那双眼睛精光闪闪,异常有神。
裴华听他又提起这件事,面上不耐道:“我知道爹当年遭人暗算,可不代表我也会遭人暗算啊,何况那姑娘那么善良,怎么会暗算我呢?”说罢又带上一分谄媚恭维道:“何况您是谁,您可是罗知南啊!风源大陆的阵法大宗师!元婴期的大修士!那女子不过开光初期,有您在我身边,我还怕什么呢!”
罗知南无奈道:“早知道就不给你指她传声的所在了,也能让你打消找人的念头。”裴华却笑嘻嘻道:“你要告诉我你也听不出谁给我传声的,鬼才信呢!反正现在也后悔不得了,快跟我说说,她是谁,现在哪里住?”
他说到此处,看中年人冷哼一声,语气又变得委屈,道:“我从小在机巧阁都没出过远门,好不容易出来,你却不让我结交任何朋友,我这少主做的也忒憋屈了!”
街角另外一边在客栈里正稳固修为的颜暄,此刻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眨了几下眼,有些莫名其妙,又重新入定起来。
中年人语塞,神色微愠道:“胡闹!今日你随便招摇惹出多少事端?若非有我在暗处护着你,那些人早把你生吞活剥了。”
周身泛着浓郁的紫光,灵气之强竟然形成了漩涡状的层层雾状灵场,站在一边都能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灵愈气息,怪不得此物也有极品灵药之称了。
然而此刻天宝楼后院的上房灯火通明,一名少年正斜倚着软榻望着窗外发呆。点点萤火虫飞舞来去,少年露出浅浅的微笑。他眉眼清秀,皮肤白皙,华服松懒,乌黑的头发高高束了一髻马尾,显出些许英气来。这个少年正是今日白天施舍老乞儿的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