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不重却很急促。
不过她觉得大概不会有人像她一样总是惹是生非吧?明明在前世已经活了十几个年头,这一世又不知道做了多久的魔王。但是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比起欲望,她所最希望的事情,大概就是“被认同”吧,因为自己无法认清自己,所以希望通过别人的赞美得到自己的意义。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事无成。
难道是喜欢上自己了?定情信物什么的……
其实她对歌妮佳儿撒了一个谎,她并不相信英雄,甚至不认为世界上真正的会有英雄的存在,也早就对成为所谓的英雄失去了兴趣。
妮维雅承认,自己不论何时,就算前世,或者身为吉维尔的时候,自己都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加强迫症患者再加上有些执拗的别扭性格。所以呢,在获得新生的时候,除了不适应,更多的则像玩游戏gameover了之后重新开始希望能做得尽善尽美一样。
所以才喜欢入宅啊,外人只看到他喜欢幼稚的动漫,喜欢一只只可爱的少女与萝莉,但是却无法明白她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太过肮脏了,这不是中二,因为即使认识到了世界,对一切心存不满,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改变什么。他只是被动地躲避着,把自己埋藏在名为“二次元”的世界里。
不想再变回自己曾经的样子。
有些时候,你需要学会的就是适应。这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魔界学习到的第一课。
善良的人总是有太多的负担。她偶尔会想,也许自己变成一个坏人就好了吧,可惜她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人。
想像着蔚蓝的天空,辽阔无边际的天宇,浩瀚的大海,他未曾见识过的潮涨潮落,美丽的贝壳,五彩斑斓的热带鱼。还有和温柔可爱的她的邂逅,或许青梅竹马也不错?以及一起仰望星空,能笑着相互捶打胸口加油的……“兄弟”?也许在普通人的思维里是这个词,但是对他而言,“朋友”这两个词的份量是很多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既然没有办法改变世界,那就装作自己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就像他睡觉总会不知不觉地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因为总是感觉外面很危险,在那幽深的黑暗里只要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无比恐惧的东西。虽然明知道只是妄想,但是却莫名地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恐惧。
哭不出来堵在胸口会难受吗?当然。
也许这就是怯懦,他承认,自己是一个毫无理由地就会感到沮丧,会变得毫无动力的人。而他的精神口粮则是虚幻的二次元。
这是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过的话。
锋利的刀刃上带着一道凹槽,即使没有触摸也可以感觉到它的锋利。望着它,妮维雅忽然想起歌妮佳儿说“那把匕首,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的时候那种不可触碰却仿佛陷入回忆的眼神。对于少女而言,也许它承载着无可替代的回忆,妮维雅猜想。但是这样重要的东西为什么歌妮佳儿会留给自己呢?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漫长岁月里,她一直在困惑着自己为什么会是个恶魔,虽然生活在现代的他只是个普通人,一直被社会潜移默化着,没有动漫剧场里那些热血和正义感——
妮维雅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微妙。她微微低下视线,看着自己用纤细手指摩挲着的的匕首手柄部位,感受着上面细密的突起花纹。斑驳地黑色花纹让妮维雅想起了少女那身破碎的黑衣。
她还记得魔界里那轮血红的照耀天际的“太阳”,记得那些为了能够生存在阳光下而拿起武器的“人”。
现在的她很开心,很开心地生活着。
很多人可能都会和她一样产生过这样的妄想:如果我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我会怎么怎么样。
世界上存在着许多厌世却又怕死的人类,也存在着无数渴望活着却不得不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方面想要成为被别人仰视的光芒。想要成为散发着光和热的太阳,另一方面却因为变成了女孩子而觉得生无可恋。
感觉眼睛有些湿润,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哭,可能是因为伪装出的坚强,也许只是因为即使哭了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反而只是轻视而已,这样的自觉让眼泪都是一种奢侈。
想到这,妮维雅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如果自己是之前帅气的魔王样貌也许会让少女一见倾心,但是现在这副小女孩的身体,如果谁会产生什么奇怪的念头,那么一定是绅(hen)士(tai)吧。在这个类似于中世纪的时期,大概没有谁会有这种萝莉控的觉悟?更何况还是同性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