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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亦直视老人的眼睛，不紧不慢认真的说道，“不能因为山里有羊，就杀光了狼。”

少女的身影越来越远，快要被深处暗红的光湮灭。

千亦还在空中，依旧被月水依紧搂着，手也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天上飞舞的，正是千亦的秋水雁翎刀。

千亦再把头扭回时，月水依点点头，大声的喊着：“傻瓜，这里我进不去，你要小心，我在外面等你！”

千亦静静地听老人讲完这个不长，却包含了太多的经历，没有说话，只是摘下了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容。

忽然，他大手一挥，扯下身上的大氅，一柄斧头出现在他的手上，他像曾经无数次伐木一样握着斧头，大笑道：“好一个狼和羊！老夫做了八百年披着狼皮的羊，今日就扔了这狼皮，和你这不羊不狼的东西，决一死战！”

“那么，少年人，你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纸条上写着观海的真面目，也昭示着终有一日，观海里面的噬血魔族会出现在世间，杀戮人族。纸条上还写着一套功法，那是变成噬血魔的邪法。

“师父来的时候已油尽灯枯，是凭着意念来到我这儿，只来得及把一张纸交到我手上，便仙逝而去。

“八百年前，我是一个樵夫。”

轰隆！

“我在门前的桂花树下坐了一年。桂花树是儿子有一年想吃桂花饼的时候种下，后来一直长得很旺盛，我在树下坐了一年后，师父来了。

千亦没问，老者已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远处无法靠近点将台的噬血魔族都朝少女扑了上去！血色的光翼飞速扑闪着，就像一群噬血的蝙蝠发现了鲜血。

“我眼睁睁的看着妻子死去，没有任何办法。我那时想，学道法却连亲人也救不了，看着儿女也渐渐老去，最后孤独终老，有何意义？

老人须发是暗红色的，随意披散着，遮住了侧脸和脖颈，八尺左右的身躯挺立着，就像风雪里的寒柏一样直。本来这样一个背影，怎么看也不会将其看成一个老人，但千亦一眼看去，就感觉出后者已年岁不小。

他并没有在思索如何捅破上方的血天，因为在那之前，他要先思索眼前这名老人的来历。

黑浪与金海一触即溃，灿烂的金光瞬间将黑色巨浪吞噬，仿佛大山砸死了蚊子一样轻轻松松。

“可是后来，妻子老了，儿女成了家，我没老，还和年轻时候一样。我开始有些慌了，因为儿女见我时都不好意思叫我爹，妻子也越来越哀老。我想教妻子学道法，延年益寿，可是妻子怎么也学不会，最后，她死了。”

……

千亦提着刀站着。

乔伐木笑了笑：“少年人，你很英俊，比我年轻时俊朗许多，所以连魔族的女子都喜欢上你了。”

“八百年前，我住在一座小村庄，有一个妻子和一对儿女，家里虽然贫穷，然而也不如何愁吃穿，日子倒算是满意。可忽然有一天，妻子被一种剧毒蛇咬伤，险些死掉。没死是因为一位道长救了她，道长后来成为了我的师父。当时是一件怎么看都十分开心的事，可是后来才知道，事情总是两面的。

千亦没说话，乔伐木似乎也没准备听他的回答，他笑眯眯的：“少年人，这些话八百年我从未向谁说过，甚至准备将之带进坟墓，今日全部告诉你，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你是人，是活的人。能将这些话说出来我很开心，可我，宁愿继续不开心下去。”

老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身上披着一件血红色的大氅，在望过血天洒下的光辉里，冷风卷起，偶尔一瞥，可见大氅上绣着一只仰天长啸的异兽，模样看不真切，但嘴上两颗巨大锋利的毒牙却很醒目。应该是噬血魔族的图腾。

忽然刀鞘发出一声震吟，与此同时，一片如大日当正般的金光冲天而起，直接划亮了半边天，磅礴的气势如海，汪洋而上，就像江海奔至悬崖，一时俱下！

乔伐木缓缓转过身，完完全全的面对着千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眸中映出翻腾着血海：

乔伐木闻言，也看着千亦，忽然他笑了，笑得老泪纵横，也笑得凄惨酣畅，笑声滚滚，似乎震开了血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