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一边倾听,一边问着当时细节,当说到“阳教主”从洞穴密室中现身时,他皱着眉头,说道:“是了,这‘阳教主’,与眼前这个变作‘拉普’的东西,只怕是同一个妖怪变化而来。”
李书秀走了上来,目光迷茫,凝视着苍鹰,却不发一言。苍鹰将安曼交给李书秀,说道:“好险,好险,这丫头性子太急,差点就要欺师灭祖了。”
方才,他真的神智清醒么?
李书秀与安曼吓得不轻,安曼脸色惨白如纸,低声道:“师父,你刚才就是看见这怪物的手掌心,这才动手杀他的么?”
如果当时他心中清楚,那他为何要杀死拉普?难道是为了杀死情敌,让自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安曼陡见昔日爱侣,心中激动之情委实难以言喻,谁知这番欢喜却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她眼睁睁看着拉普被苍鹰射杀斩首,耳畔嗡嗡作响,心头剧痛,只觉一股怒火夹杂着绝望在胸口翻江倒海,嘴里哇哇乱叫,似在哭喊,又似在怒吼。
苍鹰说道:“这怪物出手隐蔽的很,我当时也并未瞧清楚,但我所修习的内功能自行生出反应,若敌人杀意过盛,我立时便能知觉。”
李书秀上前拉住苍鹰手臂,大声道:“大哥,你做什么?”她原本对这“拉普”心生疑虑,但见苍鹰下手如此狠辣,一时忘情,顾不得思索,只想将此事问个明白。
苍鹰说道:“这可不是什么拉普兄弟,他已经死在豫城,你亲眼所见,怎能相信这等把戏?”
李书秀心中一凛,朝那“拉普”尸身上张望,果然没见到他被乃蛮王利刃刺出的疤痕。可她转念一想,背脊发凉,心道:“我从未向大哥说起过拉普被乃蛮王重伤时的景象,而大哥当时被鬼魂附体,自称什么都记不得,怎能认得出伤痕细节?”
她摇了摇头,将这念头驱散,又暗想:“我如果连大哥都信不过,这世上还有谁能相信?”
安曼理智全失,只想发泄心头憎恨,此时胡乱出招,全无章法,但她内力何等深厚,手脚敏捷,力道沉重,苍鹰躲了几招,一时疏忽,被她一掌打中肩膀,苍鹰哎呦一声,痛的直咬牙,心想:“若是再不还手,只怕被这疯丫头打成猪头。”
到了合山,早有伏剑门的门人在山下迎接,九婴率众上山,又见山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万益民见他们来的这般快,惊喜之余,邀九婴在主桌坐了。于凡与万佩兰两人当夜成亲,跪拜完了,送入洞房。众人知道于凡生性拘谨,又被九婴约束,不敢闹腾,规规矩矩的喝了大半夜的酒,这才欢闹着散去。
李书秀与安曼同时惊醒,想起在那秘密洞窟之中,于五藏果然正穿着这件长袍。两人心头疑心大盛,哀伤之情渐渐衰减,安曼迟疑着说道:“也许是拉普哥哥一直跟着咱们,碰巧路过了那个洞窟,捡起于五藏的袍子穿上呢?”
万益民见九婴不答应,连忙大声劝说,神色极为恳切。
如果方才他对那怪物身份并不知情,而是见到拉普未死,盛怒之下,痛下杀手,岂不也是为了让自己由此死心?
待的这怪物彻底烧成焦炭,苍鹰叹了口气,说道:“这野味也捉不到了,罢了,罢了,就让那帮混球笑话一通吧。”说着朝来处返回,李书秀与安曼老老实实的跟在苍鹰身后。
九婴面露喜色,又谦恭说道:“万老前辈如此厚爱,九婴何德何能,居然受此殊荣?九婴心中惶恐,愧不敢当。”
苍鹰大喊道:“二弟,你就甭推脱啦,万老前辈如此身份,又对此事这般热忱,你若不答应人家,岂不是让老前辈面上无光?”
她将目光转到安曼脸上,见安曼眼中也颇为困惑,她心想:“安曼是不是也在想着苍鹰大哥的事?”
当时,他真的神智不清么?
万益民说道:“教主,今日之事,我已经向门下弟子都交待过了,咱们伏剑门下所有弟子,从今往后,愿投效明教麾下,供奉明尊,听教主号令行事。”
苍鹰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两个孩子,想拉普想过了头,被这怪物骗的好惨。”
苍鹰将那怪物的脑袋拿了过来,那怪物居然尚未死去,瞪着苍鹰,眼珠滴溜溜乱转,眸中有一圈血光,此刻一见,都知道它绝非善类,与拉普并非全然相像。他将脑袋堆在尸体上,掏出火镰,点燃一把火,那怪物登时惨叫起来,似乎痛彻心扉,因而有如乌鸦般嘶哑。
她蓦然醒悟到:自己根本没见过苍鹰真正发怒。
又或者,他的怒火、哀愁、悲伤、懊悔,全数被他用大咧咧的假象所掩盖,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内心,那他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婚宴后的晚上,万益民在大堂与九婴等人碰面,伏剑门一百一十位弟子,明教裂戎帮三十三位好汉,齐聚一堂,各个儿腰杆挺直,巍然凝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