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宁馨(2 / 2)

在线男神 爱照镜子 2305 字 7个月前

她走过来,跟会场上的熟人打招呼,一举一动都矜持极了,甚至用“优雅”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

“堂姐,我也不是找茬,只是恰好学过一点鉴赏,也难得见到唐伯虎真迹,这不是有些激动吗?您等我来看看……”

“正如宁女士所言,此画笔法洗练,这一幅乃是淡彩白描。用笔简洁明快,有刚有柔,有粗有细,乃是刚柔并济,又粗细相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楚扬扬眉,却想起唐伯虎叫自己点评他那一幅幅画作的时候。

周长发见到两个人交谈,已经是皱紧眉头了。

而且后面的成画背景,是宁馨还没有讲到,但周楚却也了如指掌。

这一副图中,也有一枚。

怎么觉得……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呢?

原本收藏过这一幅画的几乎都是名家,人家盖印盖在哪里,根本不是他们能点评的。可这周楚,一句两句三句,丝毫不给面子,直接说铃印盖错了位置,这胆气!服!

这会儿竟然是周援朝走了回来,一拽周楚的袖子,就给众人赔着笑脸。

她身周都环绕着墨气一样,只短短时间内,整个宴会上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她与周长发的交谈声。

做个形象的比喻,画纸就像是千层饼,画作本身就像是千层饼上穿的一个窟窿,揭画,就像是将千层饼一层层揭开,每一层都有个窟窿。

泛黄的纸卷,画面上一体态微微丰腴的仕女执着纨扇,秋风扫叶,将其裙摆也带着摇曳起来。

“闲章的瑕疵,并非唐伯虎之过,而是后来的收藏者所造成的。铃印之中有作画者本人的印章,也有后来的收藏者和鉴赏人留下的铃印,铃印也是判别此画真假的一个重要信息。可此画之中的这一枚铃印,却盖错了位置。”

其次,还有画中的闲章。

周楚一听,乐呵了,这秃头简直是上赶着来被打脸啊!

她就是所有男人触摸不到的梦。

他特别实诚地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看着很像老实人。

这边几个搞收藏的都明白这道理,可平白出来个周楚,明晃晃将这样的潜规则说出来,这不是扇他们脸吗?顿时有几个人不乐意了,不善地盯着周楚。

近几年,绘画收藏市场逐渐升温,唐伯虎的作品价格也是一路走高。

“周董也不必介怀,这小子,也就能说出这些无关紧要的。整体上来看,此画还是相当漂亮的,从艺术上来说,已臻化境。收藏价值更是不低,确为真迹。”

也就是说,周楚点评他画作的时候,七分是夸,剩下的三分则是找茬儿。

“画面极其简单,背景也很空旷。国画手法之中,有最不同于西方油画的一点,便是留白。很多东西,往往只有画上的一个点,比如画花鸟,只有一茬树枝,一只鸟。换到西方油画,就要画出树木,甚至是蓝天白云。”

湖石在右下角,墨色较深,笔力遒劲。

周楚解释了一下揭画的渊源,看那秃头不服气,似乎还想反驳自己,便笑道:“这位先生若是不相信,可以立刻将这一幅画拆了外面的装裱送检。重点查一下这画真正的厚度,一定会有惊喜的。”

他收回目光,仔细将整幅画又看了看,才轻描淡写道:“这是一幅二揭画,价值大概是整画的三分之一。”

不是说这周楚不学无术吗?

宁馨,出身书香世家,走进来就带着一股书卷气。

那种女神一般的典雅。

“前面讲到,此画乃是白描,留白手法乃是其精髓。可这一枚铃印的存在,便将此留白的意境破坏殆尽。正是因为铃印的存在可能破坏画原本的布局构图,很多收藏家往往将自己的印盖在不显眼的地方……”

周颖闻言,几乎要气歪了鼻子。

周长发听了,却是心有惴惴,他打量一圈这些个鉴赏家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怕是这周楚说的不假!

周楚眉毛一扬,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一扫,就瞧见宁馨眼底波澜不惊,也注视着他,似乎对他将要出口的话很感兴趣。

周楚被这他这滑稽的模样逗笑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堂姐周颖。

宁馨是第一次见到周楚,也是第一次见到敢于在这种场合站出来反驳自己的人。

宁馨站在那里没动,她唇角的弧度并未放下:“不知这一位,怎么称呼?”

所以一早听了消息,都有不少人赶来了。

他女儿周颖,更是见周楚不爽,她学过好几年的古画鉴赏,都不敢夸下这海口,这小子竟然说宁馨“不应该”。

忽然之间有个声音插了进来,“我家臭小子胡言乱语,不知在说什么胡话呢,大家别介意,别介意……”

他周楚,真不是什么软柿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他咳嗽一声,看向那秃头:“其实……正如您所说,这些都是小瑕疵,可大问题,我还没说呢。”

所谓揭画,就是将当时作画用的画纸,一层一层地分开。作画的墨迹,一般都是深深浸透了画纸的,再这样慢慢一揭,每一层纸上都留有画家的真迹,再经过裱糊,几乎能够跟原画一模一样。

这一桌坐的都是精于书画鉴赏的文人艺术家,各有各的风格,宁馨从小接受的就是传统教育,也爱国学跟国学。

周楚心知自己那话一出,肯定有人吐槽自己,他扫了一眼,却已经是胸有成竹。

她大度,微一垂首:“我年纪比你大,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小楚。看得出小楚对国画有不浅的了解,可瑕疵,又在何处呢?”

只可惜,能见到真画的几率太小了。

唐伯虎这人是怪人,有些个怪癖,你光夸他不行,还要骂他。

瑕疵的确是有,敢说出来的人很少。

于是,揭画又有一揭、二揭、三揭的说法。

一仰脖子,干了杯底留的一点茅台,周楚站了起来,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一边整理一边道:“宁女士的点评果真是恰到好处,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鉴赏家,不应该只捡好话说,好歹该让周董知道这一幅画到底值不值他购买的价吧?”

几乎是瞬间,周楚对宁馨有了一种直觉上的判断:不好接近。

这话还真没说错,周楚他就是来找茬的。

“你!”那秃头被周楚这话呛住,差点气得跌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秃头道:“揭画不过是传说之中的手艺,早已经失传了,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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