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她要倒下，记忆里总是浮现那道温暖目光，划破萧萧寒夜，打到她的身上、追逐着她的方向。

路曼声是在寒冷的夜晚醒来的。

路曼声微微牵动嘴角，无情地笑了。

路曼声可以死，却不能死得这么不堪。她想到了砸在她身上的那些石子，还有那些无情犀利的讽刺与辱骂，三十年的人生，从没有想过一个人会活得这样没有尊严。

没错，在白日爬着离开那个繁华的街道时，她就发现这个地方与她原先的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

路曼声在偌大的城市和交错纵横的道上迷失了，脚步虚浮，谁也不知道她下一刻会倒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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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不远处响起的打更声，是这个角落里唯一的人气。路曼声动作迟缓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打更人。

古色古香的楼宇、过往匆匆疾驶而过的马车，庄严典雅的繁华城镇，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若是以往，有这个机会她求之不得，一定要和丈夫去看看。现在，她却成了最脏污的存在，是这个繁华美丽的城市必须驱除的一道污垢！

在极尽的心痛和失去之后，路曼声反而变得麻木。双手死死地撑着地面，破败的身体慢慢脱离了那片脏乱的土地，颤颤巍巍却坚定地站了起来。

她很爱自己的丈夫，她很少这样说过。

她已经一无所有，来到这样一个陌生而又可怕的地方，不知是要给她一个可悲的开始，还是嫌她受到的惩罚不够多，想看她更加悲惨。

“喂！这么晚了你怎么……鬼啊！——”更鼓被慌乱地扔到地上，打更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路曼声的视线。

只是这些，比起她心里面的痛，不知要好了多少。

然而痛得还不够，路曼声拂落眼角的一滴泪，真正地痛彻心扉，不是哭都哭不出来吗？又如何还会流泪？

她一直认为，感情的路上，谁先说出爱、谁更多的依赖谁一点，那谁就输了。

最肮脏的人，来到最繁华的地方，她会被毫不留情地打死吧。

好强的路曼声，是一个不喜欢将爱放在嘴上的人。

伸出手，摸向冰冷僵硬的脸。在那里，有一个硕大的血瘤。伤口发炎溃烂，流出可怕的脓水，还有一股腥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