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早已火冒三丈高的云冲波,忽地遇上这没头没脑的问询,一腔怒火更盛,却苦于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努力将眼睛睁圆些,想用眼神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
说起来,今日诸人中,最为莫名其妙的便当算他,直至此刻,他仍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衰衰老矣,偏又强横莫匹,更兼莫名其妙的老翁是什么来头.
(呃,刚才他好象报过自己的名字的,叫什么什么奇...)
心下大悔于方才的"疏忽",云冲波忽又想道:"对了,当日在檀山那个家伙也是强得稀哩哗啦,行事也是这样莫明其妙,难道说,作人强到一定地步之后,脑子就会渐渐坏掉,作事便会开始莫明其妙么?"
似是完全没有看见云冲波的"反应",敖复奇紧皱眉头,道:"答我啊,为什么?"
"为什么,懂得使用‘金色雷震‘的你,却连我这只用了了半成力量的‘白色寂静‘也没法破开了?"
(金色雷震?白色寂静?他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此时的云冲波,已开始隐隐猜到面前老者的来意恐怕与自己轰杀破军的"那一拳"有关,但,根本不知道自己所用的便是被誉为"刚猛第一"的龙拳,亦不知道面前这人便是"龙武"敖复奇,他仍是无从猜测,更没法作答.
看着云冲波的反应,敖复奇的心中,亦满是"困惑"和"焦燥".
现在的他,本应还在沉睡,因为,与其它的强者不同,他从来也没有"耐心"那东西去助他"等待"和"忍耐",也从来都懒得去做什么长期的"布置"和"思考".
十年前,在被迫认同了"玄武之约"之后,当其余强者均都在利用这一机会去"积蓄"或是"安排"时,他却因为再没法"痛快"的战而愤怒和暴躁,更最终选择了沉睡.
以他的最强的力量,他将龙拳当中的"白之拳"逆施已身,将自己送入沉睡,在他的计算中,十年之后,当"约定"解除之后,他才会醒来,得到自由,去将他的力量尽情发挥,将他那胜过一切的"求武之心"去充分满足.
怎耐人算不如天算,金州一役中,云冲波踏足时光洪流,更将龙拳当中的"金之拳"掌握,用出,破军身亡的一瞬,那种奇妙至没法言说的感应,竟将身在万里之外的敖复奇自长眠中惊醒.
完全清醒之后,敖复奇对自己的感觉极感困惑,遂以自身鲜血为媒,透过某些敖家秘传数千年的法门去对自己的感觉求证,而在证实了之后,他便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之中.
龙拳,传言当中创自"神世"的武功,四千年来一直被目为这世上刚强第一的武功,索来都是敖家的镇家之宝,只家主一人可以完整修习,虽然做为敖家中坚力量的"九子龙将"依惯例也能修习,但也只限于威力较弱的橙青蓝绿紫五式,绝对无缘学得威力最强的"赤金黑白"四拳,换言之,透过正常的渠道,这世上便不可能有人在敖复奇不认可的情况下掌握到"金之拳"的诀窍.所以,在确认之后,敖复奇当即将一切事情放下,孤身西来,探遇那令他"不安"的缘由.
依靠敖家族人与生俱来的奇妙感觉,他很快便将云冲波找到,更在适才的混战当中再度目击了他将龙拳用出,大喜之下的他,自然不会再予他走脱的机会.而急追上来的萧闻霜在他眼中自是讨厌之极,若非见她与云冲波似是甚密,怕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到,早已将她一指了帐,以他的绝顶功力,又是以暗击明,便有三个萧闻霜摆做一处,又怎捱得过他两指之力?
可,现在,敖复奇却很烦.
没法自云冲波的口中得着有用的东西,更在他身上感到一种极为"古怪"和"近乎"危险"的感觉,焦燥的敖复奇最已按捺不住,极想就将他杀灭在这里,一了百了.
而,若不是,他同时亦自云冲波身上察觉到了另一种气息的话,他大可能早已动手了.
那种感觉,对他而言,是熟悉的...同时,也是令他没法不有所顾虑的.
若是天地八极当中的任何别一人在,这种理由,都没可能将他们阻止,但,偏偏,敖复奇,他就是一个从来都懒于"思考",从来都依靠"直觉"都行事的人.
...没法得着想要的东西,又没法按照自己的欲望行事,这样的矛盾,就让敖复奇越发烦燥起来.
终于,他有了决断.
(那未,小子,我也没办法了,最后一次机会,若真不行的话,你两个,就认命吧...)
低叹一声,敖复奇摇摇头,将右手伸出,按在旁边的石山上,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呃,他这又是在干什么,想睡觉吗?可是,会站着睡觉的,好象只有马和驴子吧...)
胡思乱想着,云冲波也没有忘掉正躺在地上的萧闻霜,只苦在不能低头转身,只能努力将眼珠偏向一边,去看看她.
地面上,萧闻霜仍然在静静的躺着,虽然一动不动,但微微起伏的胸脯,却彰显着一个令云冲波可以暂时安心的"事实".
(嗯,还好,她没有死,照这样看来,这老家伙倒也不是那么狠...)
已见过敖复奇与大海无量的惊天一战,云冲波自不会再笨到会去认为萧闻霜可以硬接下敖复奇的一拳.她既未死,唯一的可能便是敖复奇的手下留情.
(闻霜自己都说这老家伙会杀她,但看他下手,其实倒没什么恶意,没有乱杀一气的意思,会不会再跟他撑过一会,就将我们放了...)
想到此节,云冲波心中略定,忽又想道:"闻霜的肌肤水嫩水嫩的,这般躺在沙砾上面,风又不停,真是糟蹋了..."忽地心中惊觉道:"咦,风呢?!"
大漠之上,急风四季不停,干涸而严厉,卷带着大量飞沙的狂风,正是大漠中最为无情的守者之一,此时已然冬深,风中已无复夏日那种吹面立干,中人若炙的可怖炎热,但那种干燥的寒冷,以及风中卷带的飞沙,仍是令所有旅者头痛的存在,方才云冲波被敖复奇挟在胁下狂奔,也不知吃了多少沙子,心下早已大骂不休,进入石林后,受地形影响,风势略缓,却仍然吹个不休,可现在,云冲波却忽然发现,风,已停!
(这是...)
被敖复奇用不知什么法子禁制住了.云冲波没法扭头,只能看向他的前方,那个方向,大约二十来丈以外便是石林的边缘,呼啸着的风不停卷动着,将大量的沙砾带来,掠入石林.
可,现在,风,竟停了.
在云冲波能够看到的地方,风仍在不停的将沙砾带来,带向石林的方向,可,在石林的边界上,所有的沙砾,所有的风,都静止下来,凝在空中不动,随着风的累积,慢慢的,在空中砌起了一堵沙之墙,挡在石林的边界上.
(这是什么东西啊...)
惊疑着,云冲波更已发现,不唯是那里,在自己能够看到的石林中,一切的“动”都已停止,没了风的“流动”,没了沙的“滑动”,连因大日光轮而生的“影”也如被胶粘了一般静止在地上,再不移动.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