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恢去逝,穿着丧服哀丧的弟子有几百人,百姓亦感他之德,悲痛不已,送葬之时,夹道相送,人人垂泪。
乐恢大怒道:“我是告老还乡的旧臣,你没有权力抓我!”
刘肇早就收到了乐恢的奏书,只是此时还没有到发难的时候,是以只是把奏折放好,以备不时之需。他听说乐恢要告病还乡,一大早,便带着袁赏和任屯来看望乐恢。
“不错,我是上表弹劾了,怕是因为这个吧,你才来逼问我,是也不是?”
几天后,朝廷又下来旨意,拜他为骑都尉,乐恢苦笑道上书辞道:“仍受厚恩,无以报效。夫政在大夫,孔子所疾;世卿持权,《春秋》以戒。圣人恳恻,不虚言也。近世外戚富贵,必有骄溢之败。今陛下思慕山陵,未遑政事;诸舅宠盛,权行四方。若不能自损,诛罚必加。臣寿命垂尽,临死竭愚,惟蒙留神。”
乐恢捋着须髯笑道:“老夫此刻赋闲,定会听从医嘱。”
他把灯火拔得更亮了些,提笔写道:“臣闻百王之失,皆由权移于下。大臣持国,常以势盛为咎。伏念先帝,圣德未永,早弃万国。陛下富于春秋,纂承大业,诸舅不宜干正王室,以示天下之私。经曰:‘天地乖互,众物夭伤。君臣失序,万人受殃。‘政失不救,其极不测。方今之宜,上以义自割,下以谦自引。四舅可长保爵土之荣,皇太后永无惭负宗庙之忧,诚策之上者也。”简言之,乐恢的意思是说,为了自己的家族能够长久保持荣宠,窦家人还是尽量把朝政交给刘肇。
乐恢不知道是自己多少次上书了,对于朝中的乱象,他已不能再忍,可是书达天听,皇帝不管事,太后不放权,他只能是干着急,起不到一点作用。于是他决定这次上书后,如果再没有结果,他便称病回乡,再不回到官场。
乐己得知情况,便找了当地的众多有识之士,齐到县府求情。县令无奈,只得放人。一天折腾下来,乐恢病体加重,只感到时日无多,又感朝政无望,咳出了一口鲜血出来。
乐恢看县令脸上的奸笑,苦笑摇头道:“乐恢一身清贫,也不用皇上的什么赏赐,你替我上书陛下,臣乐恢不敢受,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乐恢刚进了家门,却见一个少年站在室内,却是任屯。他的身后站着一名医官,两人风尘仆仆,似乎才喝了两口水。
任屯道:“先生清苦,吃食自然是清淡的。先生,陛下吩咐说,先生病好后,陛下请先生再回朝做官。”
“正是,王调、李阜都是大将军的好友,司史校尉是我的远亲,怎么,你有什么证明据就敢上奏弹劾,好大的胆子!”
便找人又把乐恢叫到了县府,见了面,劈头盖脸的问道:“乐恢,听说你勾结袁安和任隗想要陷害大将军窦宪,可以此事?”
乐恢见了礼后,任屯用十分尊重的口吻说道:“乐先生,陛下赶去送你,却见你已走,十分伤感,特命我来宣旨。”
乐恢让了任屯坐于榻上,说道:“刚才县令已找我去了,陛下的心意,我已知道,请任大人转告陛下,老臣,有一茅舍,一方菜园足矣,不要那许多的银钱。陛下自登基以来,四海承平,没有雨旱灾害,国库刚刚充盈,不可为了老臣如此浪费。”
刘肇一挥手道,“不必了,回宫吧,着太医院派人去乐恢家乡,给他延医治病。还有,赐乐恢千金,在家乡为他建一所宅第,就说是朕赐的。任屯你去拟旨,我们回宫。”说完,刘肇出门上马而去。
乐恢朗声说道:“我与袁公,任公不识,我们没有勾结,要说勾结,是你和窦大将军勾结,要来陷害我是真。也罢,我们去皇上面前评评理!”
乐恢的儿子乐己侍立在旁,见父亲归家,忙上前说道:“父亲,这位是郎中谒者任屯大人,这位是楚医官。”
送走了任屯,乐恢每日按时服药,身体竟也有些好转,每日闲亭读书,也还算自在。
窦宪听到回报,说乐恢已回乡养病,便派人来找长陵县令,指示他想方设法,折磨,逼迫,威胁乐恢。县令本就对乐恢没有好感,如此,正中下怀。
“好,我没有权力抓你,你就把你们勾结的证据讲出来,否则今天你休想回家!”
袁赏道:“臣知道乐恢必从哪条路走,我们可以追上去。”
任屯拿出圣旨道:“先生,我就不宣旨了,直接把皇上的意图说与先生。”
乐恢看了一眼在身边的儿子乐己道:“你自小受我家训,要持君子之风,不可行小人之志,不得与奸邪为伍,我已无生望,不能以己之躯再为袁公招来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