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世俗的多变,却让他失去了绥儿,他的世界就此永远陷入了无边的灰暗之中,他忘不了,邓训拒绝他时说的话,也忘不了李郃对他讲的话。身后事,他又何福之有?今生他将永不能与阳光相伴,未来,又有何希望可言,即使身后荣耀万端,一生将如入地狱,对于他而言,又有何用。只是他不能连累绥儿,她如必定要入宫,陪伴肇弟,他的介入,会让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心何忍?
刘庆站起身,推开窗子,让雨丝吹到自己的脸上,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让他的心里略感痛快了许多。
他目光在甘英的面上扫过,问道:“你可是陛下向我举荐的甘英吧!好,陛下圣明烛照,果然是一个人才。你能文能武,可以来我军中任职。至于这二十四个人……”
成语“投笔从戎”,意指读书人投身军旅。班超不仅是投笔从戎的语源,同时也是历代投笔从戎者的榜样及祖师。班超年少时有大志向,为人孝顺严谨,口才出众。后来兄长班固被召入洛阳为官,班超与母亲随之一同迁居京城。当时家里比较贫困,班超为官府抄写书籍,赚取微薄的薪水以贴补家用。
头顶上的苍穹,泛着灰蓝色的光,凄凄切切地照耀着大地,接着,一声响雷,雨终于下来了。
第二年,班超联合疏勒和于阗进攻莎车,而疏勒王忠反被莎车利诱而反叛。班超便改立疏勒的府丞为王,并在三年后忠诈降时将其斩首,打通了南方的通道。
长长的叹息,自口中发出,他已立在窗前许久。左小娥看着他清俊的面庞,不由心疼起来,虽不知他心中想什么,却知他必定是有无数的心痛和烦扰。一个衣食无缺的王爷,他又是愁什么呢?忍不住出声问道:“王爷,您是在忧心国事吗?凡事自有定数,窦家作恶多端,天必诛之。”
他注视着十八名精干的勇士道:“我一个月后离京,你们都回去准备一下吧!”
此次窦宪大胜回朝,和帝便下旨让他回朝,准备之后的事宜。
他望着窗外已连成一片的雨势,久久不语,心中那些久远的往事,似乎又涌了上来,印象中的母亲已经淡得没有一丝影象。他深信自己的情感是压抑的,却没有过于复杂、歪曲,他只是十分茫然,不知道如何走接下来的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虽然是和帝的推荐,班超却并没有给甘英一丝特权。校场内,来候选的勇士有三百一十七名。班超五十几岁,头发有些花白,他穿着都护将帅服,端坐于校场的上方,须长美髯,身体壮实,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他声音清晰响亮,高声叫道:“三百一十七名分成六队,两人一组互相比试,胜者与胜者再较,每队中胜出的四名到我面前来。”
“真和做梦一样!”三人坐在亭中,甘英红光满面说道。
要是绥儿,他想到了邓绥,那个阳光一样的女孩,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只有那段日子,他是带着微笑的。她的美丽,她的懂事,她的聪慧,她的羞涩,她的柔媚,都如和煦的风一般曾吹去了他面前的阴霾,温暖了他的心。
之后班超从鄯善前往于阗国,于阗国是当时西域强国,国王广德带领其它各国攻莎车国,杀其国王。班超至,广德对其不甚礼遇。该国信巫,巫师对广德说“神怒何故欲归汉,汉使有祸马,需取之祠于神”。于是广德派人向班超索马,班超让巫师自己来取,然后怒斩该巫师,将首级送与广德。广德早耳闻班超在鄯善击杀匈奴使者之事,感到十分惶恐,因杀匈奴使者而降汉。班超甚至带领自己为数不多的手下,推翻龟兹国在疏勒国(国都在今新疆喀什市)所立的傀儡政权,重立疏勒故王兄长之子为王,建立新的亲汉政权。
刘庆看着她秀丽的小脸,勉强笑道:“你一个小女孩懂得什么国事?”他心中想到,绥儿才是真的懂,那种聪慧,又怎是一个小小女孩会有的高论?她却处之游刃有余。
甘英见是他,小跑了几步,半跪了拜道:“师父,这一向身体可好?徒儿回来了!”
平定诸国
他曾想过,与绥儿一生厮守,策马天涯,不再回到这宫廷之争,这朝野之乱。只要有绥儿在身边,无论什么对他都是浮云,那样的女子在身边,景色永远是明丽的,心情将永远是明亮的。
在此之后的数年里,班超降服了莎车、月氏等国,被任命为都护。他上表请求要讨平焉、危须和尉犁,而当年跟随他的勇士已几乎都死于战场,所以此次回京,他决定要再选十八名有勇有谋的勇士同行。
羞涩的抬头看时,却见刘庆双眼含泪,脸上凄苦无比,不仅大惊,竟吓得手足无措,不知他为何如此。只得轻唤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娥哪里让王爷难过了,王爷,你说个话,小娥以后改还不行吗?”
“吼吼吼!”勇士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回荡在校场的天空。
“嗯!”甘英用力的点点头,自小便跟着师父习文习武,便如亲生父子一般,如今分离,实有十二分的不舍,点头之时,泪水便欲流出。
左小娥侍立于旁,她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张瓜子脸,秀美中透着淡雅,神态上略带着一丝天真,她拿起一件袍服披在刘庆的身上。刘庆回头看着她笑了笑,问道:“你们姐妹来这里有几个月了,还习惯吧?”
据《东观汉记》载,有一天,他对抄书感到厌烦,便停止抄写,投笔并感叹道:“大丈夫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乎!”,在被他人嘲笑后,班超又说:“小子安知壮士之志哉!”。汉明帝任命他为兰台令史,后来又被免官。
李郃拍了拍他的手道:“甘英,你离出发还有几天,这几日我们师徒常在一起,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了。”
第二个对手,第三个对手,第四个对手,甘英都很轻松的取胜,主掌他这一组的官员,便不再让甘英下场,已认定他是理所当然的胜者。甘英站在一旁观战,他目光炯炯有神,注视着比武者的每一个动作,想着如果是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些人只有一个叫秦河的人,武功极为出色,当秦河第二个被选中,站在他的旁边时,脸上露出了胜利者才有的微笑。甘英却笑了笑,他记得师父的话,总有人在自己之上,要虚心学习每一个人的长处,戒骄戒躁,不要为任何的作为,而慌乱了心绪,静为万动之首,也是胜利之源。
左小娥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是啊,我一个小小女孩又怎么懂国事,只是所历之事,都与奸臣有关,心中所感罢了。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只恨自己不能生为一个男儿,为父母报仇。”她低下了头,泪水悄悄地涌上了眼睛,又悄悄低落。
“杀他娘的,冲过去!”一句话,众从皆笑。
而他自己呢?他就这样颓废的活着,没有惊喜,没有辉煌,他是灰黄色的,就如秋日刮着大风的天空,连阳光都没有一丝光亮。似乎鲜花的灿烂都与他无关,他才十四岁,还有那么长的人生,这样冷淡冷漠的人世,他活得好难过。
秦河略一思索答道:“旁边有条小路,可以避敌,去取兵器,然后从后面返回,包围敌人,再杀之。”
因此,当其余三个人趾高气扬的站在他的旁边时,他依然十分谦逊的笑着。此刻,他又看到班超,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此时他攻打莎车国,杀了其国王有功。又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手下,推翻了龟兹国在疏勒国建立的傀儡政府权,重立疏勒故王兄长之子为王,建立新的亲汉政权。
“我高兴什么啊?”李郃有半月未见徒弟,不仅心情大好,笑呵呵地问道!
“你!你说呢?”班超又指着一个面容清瘦的军士问道。
刘庆道:“只是这塞外苦寒,生死一线之间,你可要吃苦了!”
他不知道李郃是怎么想的,人都是有欲望的,有的人需要的是权利,有的人需要的是金钱,也有些人需要的是女人。可是李郃似乎无欲无求,每天只是在屋中读书,在庭中习武,就连他派去美丽的左大娥,他也是以礼待之,没有一丝逾矩。他送给李郃的银子,也都原封不动,这样一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庆轻轻一叹,忍不住走过去,为她轻轻拭去泪水。触手肌肤滑腻,心中不由一荡,忙收回了手。自恨自己怎么能如此轻薄,又想起绥儿的小手,也是如此滑腻,心中一紧,竟也有想哭泣的感觉。
刘庆挥了挥手,跌坐在塌上,心中酸楚不已,绥儿,绥儿,心中唤着无数遍,一番相思,却被小娥引起,心中酸痛不已。
“敌人就在我的下方,可是我没有粮食,也没有武器,怎么取胜?”他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除了甘英,其余的人有的深思,有的似首胸有成竹,跃跃欲试,有的面容沮丧,不知如何做答。只有甘英面无表情,清澈的眸中,闪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