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窦宪大叫着从梦中醒来,伸手去抓,却抓了一个空,身边的锦思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窦宪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见黑夜静寂,外面传来沙沙的声音,便披衣走了出去。许久了,他没有梦到家人,梦境中透露出的诡异,让他的心开始不宁静起来。
仅仅一天时间,窦宪一党被连根拔除,六月二下五日,邓叠,郭举等人被处死。
“廷尉左监韩棱!此人处事果决,精明忠诚,正是陛下可用之人!”恒郁奏道。
窦宪这一晚睡不并不踏实,夜里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士兵的马刺的声音,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窦勋,他记得祖父窦穆假托阴太后诏书令刘盱休妻的事情败露,刘庄十分生气,窦家当时大部分的人被勒令离开洛阳。
刘肇伸了伸手,示意众人静下来,“朕今天特意的好好看了看天子六玺,这六玺真是来之不易,今早上,母后亲自把他们送还给朕,告诉朕,从今以后,她深居后宫,再不理国政,这句话朕等来的不易啊!”
窦宪似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声狂啸道:“我无罪!我无罪!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要抓我?陛下,我是你的母舅,为大汉立了大功的人啊!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陛下……”
窦宪从床上跳了下来,“这,这怎么可能!”他匆忙穿上了衣服,跑到外面时,已见到兵士冲了进来。
殿外庑下百余名畅音阁供奉太监击鼓撞磬,瑟筝笙箫笛,黄钟大吕,编钟排律,乐声大作。唱礼官口中不紧不慢地唱道:“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声山呼后,刘肇坐在宽大的四边不靠的御座上鸟瞰着殿内,目光晶莹闪烁,四年了,为了真正以天子的身份坐在这个宝座上,他九死一生,历尽坎坷,忍辱负重,朝廷上下掀起了滔天狂澜。为了给他争取这个宝座,朝臣们呕心沥血,与窦宪一党斗得焦头烂额,败的败,死的死,疯的疯。如今,他成功了!这份胜利的舒心感,这份痛快,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
“孩子,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来吧,父亲在等你,来吧!”窦勋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变淡,最后不见了!
“好,韩棱,此事便交给你办,朕的意思,除恶必尽,不可姑息迁就。”刘肇盯着韩棱叮嘱道。
“孩子,你就要来和父亲相聚了!”
但是窦宪的好梦并没有做多久,一阵急骤的敲门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皇帝派来的偈者终于到了。
“哦?是谁?”
他双手平伸示意免礼,含笑对众臣说:“爱卿们平身!”
众人低了头,心中都自然生出无数的感慨,只听他接着说道:“朕亲自查了《外戚传》,文帝杀薄昭何等聪明,这正是一个贤明的君主的表现,刑不加亲,何以治国?何以服天下?文帝深明此理,所以他是一代圣主。窦婴当时虽然耿直,却是桀骜不驯,武帝迫于母亲的压力而杀之,但是桀骜之人于国不利,臣不可以压主,这也是情理之中。窦宪虽是朕的母舅,但是权大不可压主,朕已禀告母后,今日下召赐死窦宪!”
“锦思说的对。我是没有什么可怕的,真是庸人自扰,来,宝贝,我们回去接着睡。”
“锦思,我今晚梦到了父亲,感到心神不定,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感到有事要发生。”窦宪抚着锦思如瀑布般的秀发,肝胆男儿也露出了柔情的一面。
“皇上圣明!”群臣齐齐跪倒,颂扬之心发于真心。
任屯出班道:“皇上,家父说陛下已经长大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突然病倒,说要去追袁司徒,与他做伴去了。”
“不,父亲,你已经死去了,孩儿不要去见你。我已经为你报了仇,我已成为了大将军,重振了我们窦家的光辉,我也杀掉了那些害死祖父和叔叔父亲的人,妹妹当了皇后,又成为了太后,我们窦家的风光又回来了。父亲,你好好的在地下安眠吧!”窦宪拉着父亲的手,娓娓的讲着,心中没有恐惧,没有痛苦,没有迷惘。
待到众人起身,他再次环视了一下殿中的众臣,觉得激动异常。“众位爱卿,朕今天唤你们才真正觉得是真的。”这句话说完,众臣都莞尔而笑,殿中充满了喜悦的气氛。
种兢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制曰,穰候邓叠、步兵校尉邓磊、射声校尉郭举和长乐少府郭璜等人,相互勾结,欲图谋不轨,谋害天子。幸得上天庇佑,此四人现已伏法。大将军窦宪功高盖世,然与这四人勾结,意图反叛,破坏朝纲,现免去窦宪大将军之职,交出玺绶,封为冠军候。窦宪接到此诏,速速离去,不宜停留。如有违抗,就地处决,定斩不赦!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