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想了想,说道:“灵棚不够用了,需要在花园里在搭建两个,三伯父和九叔就请了帮手来办。银子尽到账上去支。前头迎客的事,大伯父和二伯父久在宫中,人也认得多,便帮着绥儿接待。十三叔帮着采买些东西,这眼看着到了晌午了,也安排着大伙吃些东西。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找我,也可以找管事的邓顺,母亲现在伤心欲绝,实在没有心思管事了。”
赵玉无奈叹道:“等李夏回来了,我让他去守着你!”
邓绥苦笑着道:“母亲,女儿已在父亲灵前发了誓,定要守这三年之孝。女儿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未见到,已是不孝,怎可再违了孝道,这些苦不算什么,女儿受得住。我已叫邓顺在郊外准备了,今晚上,我便过去。”
邓绥此时才感到全身如放下了重担一般,扑到老祖母的怀中,哀哀恸哭起来。
邓绥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情景,她的心里悲哀得无可复加,只是如今不是该哭的时候,母亲眼见得是没有主意,老祖国年事已高。又病着,几个兄长都去了边塞,如今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小小女孩家来支撑,自己若是也没了主见,这丧事还如何办得下去。
绥儿依然没有抬头,磕头谢过了他,只淡淡说道:“多谢大人!”
三天后,丧事结束,祭客都已离去,空荡荡的邓府又沉寂了下来,邓绥安排着将家里收拾妥当了,才来到母亲和祖母堂前告别。
邓绥咬了咬牙,狠心不听母亲的哀号,祖母的呼唤,回到自己房中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
邓震道:“绥儿快起来!”
邓训之死,皇帝亲自下旨,派偈者代表天子来吊丧。刘庆自然也知道了消息,带了李郃来见邓绥。
“喏!母亲别急,我们这就去。绥儿啊,你看我们都做些什么?”邓珍问道。
“天啊,这是怎么了!”阴氏长叫了一声,又恸哭失声。
邓顺回道:“到了五位,都在后堂陪着老夫人!”
阴氏哭得昏天黑地,听了这话抹了一把眼泪道:“几个孩子都去了塞安葬大人,我一个女流之辈,可怎么好,这。我命苦啊!”说着泪如泉涌,又哭得痛不欲生。邓顺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无用,只得来到绥儿面前道:“小姐,你看,这怎么办?”
刘庆低了头,默默地看着灵前的瘦弱单薄的绥儿,一阵心疼,却无可奈何。只得和其他人一样,在灵棚就座。
郊外,秋色更浓,已见得落叶在空中飞舞,秋风带着丝丝的凉意,吹进四面透风的草棚,绥儿坐在父亲灵位之前,低低地说道:“父亲,绥儿会陪着你,你不是喜欢绥儿读书吗?绥儿读给你听。”
住的方面,出殡之前必须住在连狗窝都不如的茅屋里,茅屋越破烂越好,风吹得进,雨淋得着,睡的时候只允许铺一张薄薄的垫子,用土块做枕头,当然不要枕头更好。这些她由于要办丧礼,没有做到,但是出殡后,她一定要做到。她吩咐邓顺在郊外搭的就是这样的茅屋,不过睡的条件要好一些,加了厚垫子,但是女孩家还是爱干净,她让赵玉用席子做了枕头;两年后可以回到屋里面睡,但是仍然不可以睡床;三年后才可以恢复以前的睡眠条件。
于是叹了一声道:“别急,我的几位伯伯都到了吗?”
邓绥站起身向后堂走去,进了门见几位叔伯都在老夫人左右坐着,陪着说话,便施了一礼道:“几位叔伯。绥儿有礼了。”
“王爷,她是对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绥儿就是当年你和提起的女子。如此聪慧守礼,小小年纪,真是难得。她正守孝,怎么会和你论情?王爷,李郃当年劝你,今日仍要劝你,此女非是凡人,你要放下啊!”李郃声音诚恳的劝道。
“绥儿正是为此,我和母亲都是女流之辈,抛头露面本就不便,母亲又伤心过度,绥儿还小,实在是难力维持。前面的拜客越来越多。事情也多得缠不开,绥儿求各位叔伯在前堂帮着维持一下,安排一应事宜。绥儿与母亲感激不尽!”说着语声哽咽,听得众人心里一阵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