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儿摇了摇头:“皇上,你这就是成全奴婢了。奴婢只有一个要求!”她附在刘肇耳边轻声道:“好好待绥儿!”
王银儿一笑道:“皇上,奴婢在世间的缘分已了,活着也和死了没有区别,何必浪费粮食苟活于人世间。还请皇上成全奴婢,奴婢本可以不请旨的,但是毕竟宫里的规矩大于一切,奴婢到死也不肯坏了规矩。”她坦然而立,在寒风中单薄的身子坚立不动,紧绷着的嘴角微微下吊,仿佛向世人表示自己高傲和轻蔑,一个一心付死之人,世上还有什么可以让她瞧得起!
刘肇拍拍她的手背:“那就苦了你了。朕要去朝中了,这几日事情实在是多。毕竟是大丧,宫中朝中都得安排,皇后也是日日操心,有些事你也体谅她些。”
“哦?小姐竟然驳斥了王爷?这倒是出人意料。”
李夏道:“王爷,可是为了太后之事?”
“皇上,不必了,绥儿受得了这份苦,太后过世,总要有人是真心实意在灵前的。那些在灵前哭的,未必有几个是真心,绥儿是真心为太后伤心,只算是让太后死后有了依靠。虽吃些苦,绥儿倒也甘之如饴。”
李郃叹道:“这事说起来话长,当时我和王爷询问了梁贵人的亲人,才知道了真相。”
“姑姑!”刘肇大叫了一声,冲了过去,几名侍从见了也上去解救,却如何来得及。王银儿已然气绝身亡。
当宋贵人沉浸在幸福之中时,窦氏的心态开始发生变化。对于一个皇后来说,皇帝立了嫔妃生的孩子为皇太子,而自己却没有生育,是非常痛苦的事戸,会产生羞辱甚至绝望的念头。宋贵人只是先于窦氏生育而已。当时窦氏还非常年轻,并不是说不能生育,很多皇帝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等待一段时间,看看皇后能否生嫡,佑生,则立,若长时间不能生育,则再立其他。章帝把事戸想得简单化了,他之所以急于立皇储,内心里并没有排挤窦氏的意思,只是说早立皇太子有利于国家的根本稳定罢了。
“怎么王府里是少了你们吃还是少了你们穿,现在侍伺起来如此的不精心。这软榻下的短脚高低都不一样了,也不找人修理,软榻上的绸子也磨损了,你们是成心让我难过是不是?”
陆璠亲自出来迎接,安排灵柩进入墓道,与肃宗孝章皇帝合葬。一切都举行得庄严肃穆,待到安葬安毕,王银儿走到刘肇面前道:“皇上,奴婢就不和皇上回去了,当年奴婢就说过,生是太后的人,死是太后的鬼,如今太后完成了心愿,与肃宗皇帝合葬,老奴也便完成了使命,可以安心随太后去了。请陛下赐奴婢一死。”
刘肇一走,赵玉进来帮她整理好了衣服,笑道:“小姐,还用不用喝参汤,脸上已红成了这样?”
绥儿一笑,“皇上,臣妾知道,对皇后,臣妾一直是恭敬有加的。”
三月初,国丧终于在悲怆,不安和紧张中悄悄过去,太后的灵柩终于在众臣的叩灵礼,牵灵,由皇帝的亲自率领下,送入了皇陵安葬。
刘肇心中难过,走过来拉了她的手道:“姑姑,你让朕心何忍?”
左天奇道:“那老母狗死了,正是天下人的幸事,我恨不得放了鞭炮庆祝,怎么你们似乎都是向着她说话?”
李夏一笑道:“别着急啊天奇,这里面的事还得慢慢说。不过,皇上的生母真的是梁贵人?那么梁贵人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但是刘庆却睡不着,他找来了左天奇、李夏和李郃,此刻几个人坐在一起喝着闷酒,刘庆紧皱着眉头,感到榻上怎么坐都不舒服,叫道:“来人!”左大娥走了进来,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刘庆叹了口气,想到绥儿当时一心一念都是在护着皇上和太后,全然没有把自己看在眼里,便又是一阵痛苦。大口喝了口酒,重重的将酒酙放下。
绥儿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张嘴,就该打,这话是和贵人该说的吗?回头罚你学弹琴。”
刘肇一愣,王银儿却突然朗声道:“多谢皇上成全,老奴去了。“说着向着陵前的石柱一头撞去,只听怦的一声,头顶涌出了一道鲜血,王银儿看着刘肇微微一笑,安祥的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