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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婉秋一副淡雅之态,瞬间会意,拍案怒道:“本公子的耐心有限,本不想动用武力,奈何你们不给脸面,今日就算将兰桂坊翻个底朝天,也要见上幽鸾一面。”
小陌心道:“这定是个大大的贪官,每张都是一万缗,这些少说也有二十几万。你爷爷的,老子今日悉数全收。”他把汇票叠在胸口按实,生怕掉将出来。
沉湎的夜,透着似有若无的光,仿佛平静深海,扬不起半分波澜。小陌辞别千尘,在庭院里东游西荡,只见两旁皆是抄手游廊,当中穿堂蜿蜒,放着一块厚重的大理石插屏。转过插屏,便映出小小的三间花厅,花厅之后,现出错落有致的正房大院。
窃喜时,见身旁酒桌杂乱,碗筷未收,桌上菜色俱佳,酒香浓郁。小陌不禁拿起酒盅,小酌一口。入口火辣,猝尔通体舒畅,瞬间精神了许多,小陌暗道好酒。
墨黑碎发挡在前额,隐藏住魅惑双眸,小陌指着自己左腿,解释道:“姐姐请看,弟弟中的可都是刀伤,平日里风里来雨里去,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每每执行公务,那都是九死一生。哪个不要命的敢阻拦,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姐姐知道,薛崇的牙兵,在这郓州城里向来是嚣张得惯了,这天高皇帝远的,谁敢说三道四。”
他在案上取出针线,在酒盅内涤荡一番,拿出后一端挂于红烛泉泪之下,一端穿引于锦缎绣衾之上,待得蜡烛燃烧至线头处,烛火便会沿着沾满酒渍的绣线,直达衾褥之上,小陌心道:“等火势一起,老子早跑得远了,倒要瞧瞧你这头肥猪,没了被褥,是走与不走?”随即坏笑几下,从窗户翻将出去。
小陌笑道:“姐姐莫要害怕,小弟再怎么不通事理,也决计不会对姐姐下此毒手。今日弟弟定要留下来陪姐姐,即便节度使怪罪下来,也决计不说是姐姐指使弟弟这般做的。”
而后蹑手蹑脚来至榻前,见得榻下两双素履颇为缠绵,小陌掩嘴憋笑,见榻上二人搂抱在一起,睡得很沉。
鸨妈惊得肉颤,道:“大爷说得玩笑话,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要回之理?”此时龟奴从远处匆匆赶来,在鸨妈耳边小声得说着什么,神色颇为慌张。
小陌见千尘待自己如此真诚,心里很不是滋味,竟是感到从未有过的负罪感,暗道:“老子骗人骗得多了,自己都不知道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纵然不想做好人,却也做不得六亲不认的大恶人。”小陌面如霜雪,正色道:“姐姐代弟弟这般,弟弟必会铭记于心。”
床上男子大腹便便,阔耳肥头,身材略显矮小,与旁边女子差了一大截,一张大口隐没在杂乱胡须中,吐着酒气。身旁女子,想来必是幽鸾,她正侧身依偎怀中,长发铺面,辨不清面容。
嘴角汇成喜悦的弧度,小陌如释重负,心道:“老子今日的运气还算不错,这偌大个青楼,竟也能被老子撞个正着。”他见纸窗轻掩,窗缝中透出淡淡微光。猝尔从缝隙中窥视,只见屏风孤立,挡住窗外寒风,镂刻了了,隐约可见四壁皆以锦缎遮住,室顶亦用绣花毛毡隔起,显得极是温馨华贵。
千尘面如土灰,着实不知所措,柔声道:“小陌现在出息人了,比不得从前那般贪玩,姐姐真的替你高兴。只是这薛崇性子阴晴不定,手段凶残得紧,弟弟日后定要注意言行,凡事三思,量力而为,莫要被他抓住把柄,无故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