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经常搂搂抱抱有说有笑的进出一些我只敢站在门口做贼一样窥视的建筑物里,有吃饭的地儿,有卖衣服鞋袜的地儿,有卖各种看上去很贵的东西的地儿,有在我年幼时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地儿。
我问过妈妈,爸爸这是在做什么?那些阿姨是什么人?妈妈只是告诉我,这是他的工作。虽然他曾经施舍的那点家用和他花在自己身上的钱完全不成比例,但是比起村里某些逼着老婆卖身赚钱来养活自己的男人,他还不算最贱。
因为他不是最贱的,所以妈妈还要坚持维持和这个男人之间除了一纸证书之外什么也没有的关系?这个理由似乎很荒谬。
我试着去猜测这种心理,因为情感?显然不可能。因为想给我守住一个完整的家?我们的家早已支离破碎。因为面子?一个丈夫,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的跟若干个女人发生以及保持不正当关系,那这个妻子有什么尊严可言?面子,又归放于何处?
想破脑瓜之后,我终于明白,事实往往就是这么荒谬。有那么一批夫妻,明明感情已经破裂,甚至连经济牵绊也已断裂,可他们就死守着那一纸婚书。在他们的天平上,离婚跟喝农药是一边重的。
我不去评判这种价值观的正确与否。在我们村子里,就有很多这样的“柏拉图”式的家庭,他们看上去不痛苦,也不幸福,他们之间所有的交流,争执,都是围绕着柴米油盐,好像人生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算事。因为他们的灵魂是空的。
我原来以为爸爸是赚了钱之后才变坏的,出去搞三搞四,听那些野女人吹枕头风,把我和妈妈抛弃了。当我再大一点,知道了他所谓的工作究竟是做什么的,从那个时候起,男人这个物种在我眼里已经和人类区分开来,我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群体。
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一切非我族类扯上任何关系,虽然若干年后的那个意外冲破了我的防线。但自此之前,我的坚定毋庸置疑。
3
镇上村里两头跑,导致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我越来越迫切的想离开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月亮都格外暗淡的破穷山沟。
我原来之所以能够忍受贫穷, 那是因为那时候在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穷与富的概念,我以为全人类都是这么生活的。但是现在,我不是瞎子,不是聋子,我的脑电波可以正常的接收讯息,我见过镇上人的生活,听过镇之外的城市是如何的繁华,也能想象在更大的城市人们的生活是怎样的多姿多彩纸醉金迷。
当我的脑子里塞满这样的信息,再次回到村里的时候,谁能拿尺子帮我量一下,我眼前所见和我脑中所想,有多少米的落差?我还要说服自己我将在这里度过余生?这个难度,我只能说,比让我立刻去死还大。
这事我跟妈妈提过无数次,可她总说,我太小,她没钱。其实这都不是问题,我见过她的同事,人家的女儿才5岁,就跟着妈妈在澡堂子里帮忙了,每天都有小费拿,有时候比她妈挣的还多。
我知道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家床上躺着的那个老不死。
我常常对着这具只会吞吐空气进食排泄的“尸体”,感叹生命真是很奇妙。
说它顽强吧,我总能听到类似某个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人第二天就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没了的消息。
说它脆弱吧,看看我们家这具,我每天都以为他一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可是太阳照常升起之后,他依然正常吞吐空气进食排泄,眼看着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可那口虚弱的气息就是不断。
我想过很多办法帮他结束这种半死不活的痛苦,不需要太复杂,只要用一个枕头,蒙住他的脸,使一点劲按下去,不用一分钟,就可以让他和我都解脱了。也可以停掉或者加重他药的分量。或者停止喂食,这对我来说应该是最安全的一种方法,我们村里很多弥留之人到最后都是不能进食而活活饿死的。
这些方法在我脑子里演练过无数次,只有一次,差点成功。我仔细思考过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不忍?不敢?可能都有吧,但我觉得最重要的,应该是,还没一个足够动力推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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