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些女子虽因夏初汐而受罚,却也因夏初汐而免受老死宫中的惩罚,这事当真是矛盾至极,倒是教人对夏初汐是既爱又恨哪。
“拖走吧。”德公公无奈地哀叹一声,命令侍卫将哭喊着的女子拖走,不消片刻,屋外便响起女子凄厉的哭喊声。
天空之中猛然落下一个惊雷,竟连大地也微微惊颤。容华手中捏着那把六十四骨的油纸伞,他仰头望着天,喃喃道,“初汐,是你在生气么?”
回应他的只有漫天的雨丝,像一头小兽在呜咽着哭泣,隐忍却不敢哭出声来。
他屏退了众人,独自一人撑着油纸伞走进漫天的雨幕中,高挺峻拔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寂寥,那么凄清。
落过雨的泥土泥泞不堪,一脚踩下,金黄的靴子上立即沾满泥土。容华毫不在意,任由雨丝斜斜地拍打在他的身上,冰凉渗入他的心里。
他墨黑的眼眸氤氲着迷蒙的气息,望着苍茫的雨幕,他仿佛看到夏初汐在他的面前起舞,她舞得那么欢快,笑容像阳光一般明媚。她笑着舞着,他跟着痴迷着,脚步不停地向她走去。
幻影却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只有淅沥的春雨敲打在荷叶上,树叶上,屋檐上,叮叮咚咚地落在地上的小水洼里,荡出细小的涟漪。
容华眼中的迷雾逐渐散开了,他恍然地抬起头,金漆琉黄的夜华宫三字赫然出现在眼前,雨幕之下的牌匾看起来满是衰败的气息。
大门敞开着,依稀可见里面的景色,还有那座他们曾经把酒言欢的亭子,熟悉的感觉就像不久前才经历过一般。可恍惚一年早已逝去,物是人非事事休。
一年里,容华无时无刻不在避免经过此地,他宁愿拐好几个弯,也不曾走过它的面前。他望向天空,自嘲道,“初汐,你在怪朕不肯来看你么?”
回答他的依旧是飘摇的雨丝,像是一种助力,将他牵引到这里。一年来,他从没踏入过夜华宫半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容华,祁国的国君,其他国家忌惮着的无情罗刹,他也会有害怕的时候,连他自己都禁不住地惊讶。
可他无法否认,他冰冷的心在夏初汐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已经支离破碎,那么鲜活的一颗心,刚刚突破了束缚,一瞬间又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初汐,朕来看你了。”他如是说,嗓音低沉,微微颤抖,捏着油纸伞的手指棱骨分明。
他庄重地提脚踏入,像是做了一个神圣的决定,却依旧抑制不住那颗颤抖着跳动的心。雨水顺着伞沿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连成雨幕。
正厅之中有几个侍女在打扫着,容华虽是没来,却一直让人将夜华宫好好地打扫着,维持它本来的面貌。他以这样的方式自欺欺人,仿佛这宫中的主人还在。
侍女给他上了茶便立在身旁伺候着,容华的到来让她们颇感惊讶。一年来,这个宫中一直只有她们几人,偶尔楚贵妃会来,却总是一会儿就走了。这宫中萧索得让人感到寒冷。
容华的目光依恋的看过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那张桌前。他记得,他第一次想要屈尊降贵地讨好她,可她不领情,说出的话那么决然而冰冷。
初汐,你可知,当时朕的心里有多难受?
他记得将她拥在怀里的感觉,很温暖,就像拥抱着整个世界。如果当初自己不让她一同春猎,她现在是不是就能安然无恙,站在他的面前与他大眼瞪小眼,倔强地不肯服输。
晃神的时候,他已不知不觉地走入了她的房内,地上干净得没有一点尘埃,床上的锦被也整齐地叠着,就连桌上的香炉中也弥漫着熏香,她喜欢的清冷梅花香。
桌上的针线还没有收起,绣了一半的锦帕铺在桌面上,仍旧是杂乱的针脚,仍旧是看不是是什么东西,仍旧是弯曲着让人费心猜想。
容华颤抖着摸出怀中的锦帕,纯白的锦帕之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些东西。那是他当初厚颜无耻地从她那里坑来的,她说,她绣的是一条龙,一条身健体虚的龙。他想起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不觉地漫上笑意。
“皇上。”青阙就在这时踏入了房里,她的出现打断了容华的回忆。
容华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锦帕被他紧紧捏在手中。屋内除了袅袅熏香,找不到半分人生活过的气息。
<font color=red>笔趣阁</font>已启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请大家牢记最新域名并相互转告,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