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付婷婷姑姑把茶杯举到唇边，“贾然失踪的那天晚上。”

马志鹏尽量不流露出迷惑的表情，“她把婷嫁带在了身边？”

“一开始是这样的。”付婷婷的姑姑点了点头。

“我不理解，婷婷从来没有提起过……”

“婷婷当时只有4岁，她不记得了很正常，至少元宗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您也没有向婷婷说起过？”

“没有。元宗并不想婷婷知道这件事儿。所以我一直没说。”付婷婷姑姑说，“元宗认为这样会伤害到婷婷。”

“但我还是不懂，为什么贾然带着婷婷去了旅馆？”

付婷婷姑姑喝了口茶，然后轻轻地放下茶杯，她再次抚了抚裙角，拨弄着脖子上的眼镜链。

“就像我以前告诉过你的，贾然写了一张纸条给元宗，说她要离家出走，她带走了所有的钱，然后就离开了。”

马志鹏现在明白了，“贾然原本计划带着婷婷一起走的。”

“是的。”付婷婷姑姑点了点头。

钱，马志鹏想，贾然带走了所有的钱，这个事实一直令他感到困惑，躲避危险是一回事儿，可是不给女儿留下一分钱——这举动似乎太过残酷了。可是现在有了解释：贾然原本想带走婷婷。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儿？”马志鹏问道。

“贾然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一个女人从门口探出头来，付婷婷姑姑瞪了她一眼，她立刻就消失了。马志鹏可以听到厨房里的吵闹声，家人和朋友在收拾餐具，为明天的追悼会做准备。自今天早晨起，付婷婷的姑姑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疲倦就像热气一般，从她的身上不停地散发出来。

“贾然收拾了她们两个人的行李，”付婷婷姑姑有些费力地说，“她逃出了家门，住进了旅馆。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贾然害怕了，也许她意识到带着一个4岁的孩子逃跑，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怎么样，贾然给元宗打了电话，元宗说她在电话里表现得歇斯底里，哭着说她受够了，要元宗去接婷婷回来。”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那么，付元宗去了假日旅馆？”马志鹏想了一会儿，问道。

“是的，他去了。”

“贾然呢？”

付婷婷姑姑耸了耸肩，“她已经走了，我想应该是这样。”

“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出走的那一天的晚上吗？”

“是的。”付婷婷姑姑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当时贾然刚离开家没多长时间？”

“对。”

“贾然为什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马志鹏问，“什么情况可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决定放弃自己的女儿独自离开？”

付婷婷姑姑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电视机走去，她一贯柔和、流畅的动作因悲痛而变得僵硬。她迟疑地伸出手，从电视机上方取下一张照片，拿给马志鹏。

“这是我死去的丈夫。”付婷婷姑姑对马志鹏说道。

马志鹏接过照片，点了点头。

“当时我丈夫去世的时候，我非常伤心，可是贾然和元宗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不离不弃地照顾着我。”付婷婷的姑姑眼角泛起了泪水。

马志鹏将照片还给付婷婷的姑姑，他能看出，付婷婷姑姑在凝视她死去丈夫的遗照时，脸上的怀念之情溢于言表，毫无遮拦，马志鹏不禁也微微有些动容。

付婷婷的姑姑看着马志鹏，“你知道我想告诉你什么吗？”

马志鹏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