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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猛见一个周身铁甲、脸罩面具的骑士忽然迎来,吓了一跳,闻声怒道:“你是何人?”马成连忙解下面具,笑道:“大人,是末将,马成。辎重已备,民夫工匠已齐,三军整装待发,请大人号令,可能出征?”
车有骡,马走空,人无甲,半日就是二十里的行程。前军来报一切正常,请示行止,沈重说道:“太阳正猛,行军艰难,马成,传令三军扎营、造饭休息,今天不走了。”马成大喜,谢过监军恩德,忙下去传令,一时三军尽呼。
蒋海山一听,如遭重击,撇嘴幽怨得看了沈重一眼,领着几个手下灰溜溜藏进了骑兵营的身后。
马成连忙领令执行,一时间肃然杀意尽失,上千人手忙脚乱地脱下盔甲,胡乱扔在腾空的车上,牵着自己的战马扭七扭八地站好,一起目视着沈大人。
杨应聘向城里面瞧去,忽然说道:“不对,还有,赵大人,你看看炮车后面,还有几百车辆吧,那是什么,都盖得严严实实的,是不是沈小子和邱中这两天偷偷制造的利器。”
赵兴邦张手一望,气道:“车辆有二三百辆,旁边还跟着二百余工匠,领头的潘林我认识,是将作监的大工匠,极有能耐,想不到不光搬东西,这人他也没少划拉。熊大人,若是你一支骑兵子营都能有这样的装备,这朝廷能否支撑先不说,就是赵某人也能替天子扫平辽东。”
马成忽然惊醒,只听帐外马嘶人叫,杀声阵阵,火光滚滚,爆声四起,哀嚎遍野。马成迷迷糊糊连忙起身,抽出兵刃冲出帐外,只见营帐外到处是火,空地上全是如同苍蝇般乱撞的逃兵,一个个光着身子、露着屁股惊慌失措,大呼救命。马成连忙喝骂周围的散兵游勇集合应战,却见黑压压的骑兵呼啸而至,马踏联营,自己急忙举刀上前,却黑乎乎一片人影还未看清,就被几根棍子直接打倒在地,已是晕了。
赵兴邦怒道:“倒没听过将作监还产酒,若真是酒,杨大人和我为你背书,必不怪罪,你且打开让我们瞧瞧。再说你这一个骑兵子营的配置都快赶上四大营了,你这是去打仗还是去搬家?”
那骑士挺胸抬头,气壮山河得叫道:“回大人,昨天将银钱交给俺娘和浑家,昨夜王总旗又告诉俺们跟着大人准能活命,从前天到今早连油带肉吃了四顿饱饭,小人不累。”
于此静止肃杀场面对照的,正是安定门内源源不断流出的大号骡马车辆,满腾腾地汇成一股大潮,出安定门一直向北流去。
熊廷弼连忙拉着跳脚要追的赵兴邦,又安抚着浑身疼痛的杨应聘,任由沈重率军远去,想着沈重的眼神,知道必是不会亏待自己,这个便宜可得偷偷占死了才是。
沈重冷冷一笑,说道:“你一个兵部官员,管得到监军头上么,管得着监军亲军么?辽东危急,本监军没空和你们朝臣扯皮,这就告辞了。马成,一冲前行十里探路,一冲保护辎重民夫,其余军将牵马步行,发兵辽东!”说完给熊廷弼打了个眼色,竟是拨转马头就走。
熊廷弼心里得意,脸色却是假装愤怒,反正沈重划拉多少还不是用于辽东,就算那小子奸猾,自己堂堂一名辽东经略,还不能明骗暗抢么。于是故作生气说道:“两位大人莫急,等老夫见了骂他,这小子多早晚了,还不出来,年轻人真不懂事,当好好教导才是。”
杨应聘、赵兴邦、熊廷弼几人都躲在城墙上,看着城外一千八百铁骑如林而立,不动如山。细细瞧着京营将士,个个如狼似虎、稳如泰山、神色自若、气势昂扬,一派强军之势扑面而来。
赵兴邦补充道:“大人您再看看,后面还有车辆呢,哈,虎蹲炮、臼炮、佛郎机炮车和火箭车,也是骡马拉着,大致数数上百辆,得,沈监军的步兵又改炮兵了。”
沈重无聊地四处张望,忽然见熊廷弼三人偷偷溜到装着火箭和手雷的马车处,想要掀开探看。沈重忙大声喝道:“蒋海山,将那三个偷窥军机的老头,给本监军抓过来。”
一时众将重新武装齐全,肃然站好,才喘了一口气,就听沈大人说道:“卸甲,一炷香后摆放不齐,未列阵站好的冲,再罚五十两银子。”三军将士一齐唉声载道,忙不迭地又折腾起来。
马成等人饭后耍钱胡闹至深夜,一个个感叹着监军大人不愧是写了《红楼梦》的才子,不仅顾家疼女人,而且说得虽然厉害其实心地仁慈爱惜士卒,倒是白白心惊胆战得提了一天一路的心,这行军第一天竟是如此舒服,便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互相告别回帐休息了。
沈重懒洋洋得说道:“军中吃食粗糙不堪,本大人吃不惯。好在离京城不远,出发前就吩咐小妾给炖了鱼翅,走了半天也实在想念她们,你们歇着,我先回去转转,明儿一早前来会和,有事情你们自己商量着办。”说完,不理马成等人哭笑不得还带着些鄙夷的嘴脸,纵马领着蒋海山三百余骑去了。
蒋海山不明所以,知道大柱是监军乡里,正当热情巴结不敢得罪,便如实答道:“第一天时辰不长,第二天温存小意之下,怕是得有半日。”
胡大柱冷笑道:“那就晚上再定吧。”
杨应聘和赵兴邦一齐不屑冷笑。
马成哭笑不得地说:“大人您早说啊,您早说末将不就了然了么。”说完转身忙去安排,暗叹小白脸长得好看,却心里变态不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