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四十八年天地倾(中)(1 / 2)

明末微官 雨天无辰 2094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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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可以是他,以女色魅惑天子的罪名搞垮一个监军,不是东林党的追求,再说以少年天子和沈重的臭味相投,能不能治其罪还要两说,更有触怒天子的风险隐患,得不偿失。

正义邪恶,春秋笔法,败者为寇,胜者为王,孰是忠良?

精疲力尽、心神惶恐的光宗皇帝,带着破碎迷茫的玻璃心,回到后宫,便投入到沈重所献的八名朝鲜美人之中,寻找那片刻的宁静。

八音格格起身怒道:“此前是我大意,为沈重所趁,任其无耻荼毒建州,至今不得恢复。此次征战辽东,八音别无所求,只愿父汗和诸位哥哥,勿与八音相争。八音愿领大军,直下瑷阳,再与那沈东海沙场交锋,一雪前耻。”

他们在朱常洛身上投下了重注,忍受着万历和诸党的轮番打击排挤,在三十年的漫长岁月中忍耐、沉寂,付出了多少委屈和艰辛,终于迎来了曙光。可刚刚收了些利息,就失去了如此老实、如此听话、如此知恩图报的天子,上天何其不公也?

沈重脸色一红,马上自动过滤“无耻之尤”四个字,暗暗庆幸东林诸位贤良,别有所图,未把自己牵扯进去,否则若是熊大胡子知道那八名美人皆是朝鲜女子,还是自己无耻奉承给先帝的,非和自己玩命不可。

沈重毫不生气,不停给熊大人续着茶水,嘴角的笑容如阳春化雪,理解并宽容。

皇太极兴奋之下,再无平日稳重,竟是手舞足蹈、比划着将辽东军情一一道来,听得建州群雄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诸党大臣,从内阁到六部至言道御史,齐聚文华殿,于天子驾前,纵论古今。

须弥岛上,与袁应泰交割了职务的熊廷弼做了沈重的恶客。海鲜大宴、高级桑拿、朝鲜美人、殷勤小心,都阻止不了熊大胡子的滔天怒火。喋喋不休的抱怨、谩骂,喷得沈重一脸口水,还不得不笑脸如花,委婉劝解。

天命汗宠溺地摸摸八音的脸,傲然笑道:“明国自大,党争不断,错漏频出,将不称职,兵无战意。如今两任天子相继而亡,正是君弱臣强,党派相争,朝政不稳之时。又罢黜能臣,任用无方,未战先败,此天命在我大金也。”

好一场淹没于历史长河中的大戏,没有刀光剑影,却是步步惊心,东林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红丸案”,紧接着就是一出“移宫案”,水平之高,创意新颖,群飙演技,就是两世为人、以戏剧闻名于天下的沈东海也自叹不如。

这是天子最悲催的时代,这是臣子最美好的时代,可是诸党皆拍手称幸,而唯独东林党出奇愤怒。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要和诸党一齐重新辅佐不会偏心自己的年幼天子,这怎么可以?

哭灵回来,光宗皇帝疲惫不已,却只得胆战心惊端坐于大殿上,听任殿下群臣咆哮争论、引章摘句、口水横飞。

沈重得意完又犹疑起来,想了想小芝所说的可能性,想着自己对历史的改动不小,若有万一也是麻烦。便皱眉沉思,嘴里喃喃说道:“若要空口无凭,那曹化淳倒是个麻烦,朝鲜美人是交给他送与先帝的,要不要派几个人杀人灭口?”

只有如此,唯有如此,必须如此。

皇太极脸色一暗,叹道:“辽东和朝鲜的探子报信,只知定边军骑兵五千分别驻防辽南镇江、朝鲜义州,其主力在铁山和须弥岛。定边军防守甚严,征发朝鲜民夫皆不许回家,岛上虚实不得而知。”

当了一个月天子的光宗皇帝朱常洛散手人寰,将风雨飘摇的帝国不负责任地留给了十六岁的长子,明熹宗,朱由校。

郑贵妃,只能是郑贵妃,欲为福王谋天子之位,以女色伤光宗之体于前,指使崔文升误诊于后,同谋于方从哲、李可灼献红丸致光宗于死地,才是翻天覆地的最佳选择。

先是垂泪如雨,嚎啕大哭,哀悼先帝之不幸。随即追思往事,感叹扶保太子三十余年风雨飘摇的艰辛岁月。情到深处,谈及某党某人的忠心耿耿、碧血丹青,不由一齐潸然泪下,恍若隔世。然后由古说今,一说圣人大道,二谈太祖祖制,三言黎庶苍生,四评先皇得失,一片为国为民之心,感天动地,可传千古。最后一腔热血,勇挑重担,公忠体国,举荐贤良,愿为天子分忧,愿为万民解难,匡扶大道,再造万世之伟业。

赫图阿拉老城,天命汗以下皆在内城,静静听着皇太极刚刚收到的辽东密报。

朱常洛托孤于内阁与六部,学着万历的语气,对缺心少肺的朱由校说了同样的话:“吾儿可为尧舜。”

熊廷弼不喝茶水,要来烈酒,狂饮而醉,嘴里不停咒骂郑贵妃,左一句“无耻之尤”,右一句“人品低劣”,竟是借着酒意将郑氏祖宗八代都扫了进去,还不时逼沈重表态,一起痛骂方才解恨。

天子蒙难,国家危亡,维护国本,扶危救主,拨乱反正,惩治大奸,舍东林党诸公,尚有何人哉?

万历崩殂,天下缟素,群臣恸哭,太子祭灵。

万历泉下有知,当悔废长立幼以致冷遇太子,致使朱常洛壮年继位,却无半点帝王心术,被群臣感动、怂恿、忽悠得晕头转向,连连降下恩旨,于是众正盈朝,山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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