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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贵妃一抹眼泪,傲然道:“鸠酒、冷宫,臣妾皆不怕,只是若有一日见不得你,还不如死了痛快。”
万历摇头叹道:“你皇爷爷龙御天下六载而崩,朕十岁继位,臣权到了最高峰。张居正以内阁首辅而行天子权,朕内受制于母后和冯宝,外不敢触怒首辅,有天子之名而无天子之实,直至张居正病逝,方在晋党支持下,重掌大权。”
万历说到此处,长叹一声,说道:“至武宗喜兵事爱嬉戏而厌政务,臣权始兴。海商、盐商、地方商贾世家,对文人广为施恩,耕种于科举朝堂,维护其共同利益,方有了楚党、浙党、齐党、蜀党、晋党、以及朕在位期间兴起的东林党。武宗之后,世宗以旁支继位大统,最重名正言顺,方有了“大礼议”之争。又一意玄修,不耐烦杂,虽权柄不失,却开启党争。致使朝中忠正尽去,小人得志,诸党乱国。至你皇爷爷继位,君权旁落,臣权更盛,天子之令不出大内,国事尽操于内阁。”
万历忽然剧烈咳嗽,郑贵妃连忙上前替他揉胸捶背,万历疲惫地挥手制止,让身旁的女官进了一碗参汤,气色竟然渐渐好了起来。
朱常洛叩头说道:“儿臣遵旨,必不敢失言。”
万历仰头思及张居正,苦笑道:“张先生严师名臣,一腔抱负为国为民,朕甚为尊敬。不避嫌疑,拨乱反正,清查田亩,施行新法,乃有万历中兴。张先生对朕苦心栽培,掌大权而无不臣,行妙手雨露万民,增赋税、择名将、用人才,兴国事,大明之功臣也。可他一旦身死,朕就施雷霆手段,降罪于身后,牵连其子孙,何也?”
郑贵妃握住万历的手,侧头将脸贴在万历的手心,柔声说道:“臣妾不傻,那位子和尊号,是我的就要,不是我的就放手,好好陪着你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谁让我的男人又怯懦,又寂寞,又重情,又无奈,我再给你增添烦恼,岂不可怜。”
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十八,交泰殿外站满了有执事、有地位的太监女官,皆是肃容而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万历说完,只觉身心一松,已是奄奄一息。
万历苦笑道:“你就是个傻女人,心高气傲,素不让人,刀子嘴,豆腐心,这脾气若是不改,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只是朕护不得你了。”
朱由校看看万历,又看看跪下惶恐的父王,小声说道:“原本信,可是沈重告诉我,他们皆是伪君子,即便有耿直大臣,也是腐儒。”
万历无奈地看着可怜兮兮的郑贵妃,叹道:“朕要去见母后了,你可怎么办呢?”
万历拉住朱常洛的手道:“受张先生苦心教导,朕不是恣意胡来的性子。朕不喜王皇后,独宠郑贵妃,却没有废后;朕和母后置气,临幸了你母妃,不愿意认账,最后还是升赏了她;朕不喜欢你,欲废长立幼,立福王继位,和群臣争了几十年,却连自己心里的关都过不去,最后还是早早立你为太子;朕和大臣赌气几十年,却不敢疏忽朝政,无论是赈济灾民、修缮水利、国事民生尤其是边关兵事,朕皆不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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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喘了口气,摇头叹道:“朕还是想差了,他们已是参天大树,老叶新芽,土壤深厚,朕没有能力耗光他们,朕无奈之下只好诸党皆用,那头弱朕就帮扶那个,方保持住朝廷的平衡。”
万历痛苦地紧紧抓住朱常洛的手,说道:“郑贵妃爱子之心,对你有所不敬,可是刀子嘴豆腐心,从无半点害你之意,就是朕立你为太子,她虽不愿,却也任命。否则朕若一心坚持,你真以为东林党保得住你么?你真相信她会不顾太后、皇后而给你下毒,会派个傻子拿个木棒去杀你?”
崔文升躬身答道:“太子和皇太孙都在殿外伺候,皇爷可要传召?”
交泰殿内,万历皇帝呼吸急促,一吸一呼如同破损的风箱,带着悲鸣的哨音。
万历抚摸着郑贵妃的青丝白发,深情说道:“一晃三十余年了,总记得你初进宫时的样子。天真烂漫,爽快大气,爱怒易喜,喜欢较真,凡事都要和朕争个是非对错。朕纵容你,宠着你,护着你,为了你和母后赌气,和太子生分,和臣子斗气,无论你做什么朕都包容你,可惜你张牙舞爪了半天,却总是狠不下心,哎,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万贵妃呢?”
万历挥了挥手,让二人起来,冷笑道:“内阁和诸大臣可在外面,可是都急着盼朕死了,好给你腾位置,方便论功行赏,荣华富贵?”
万历冷笑道:“朕虽害怕,却没有那么容易屈服。朕没有怠政,朕想着非关国家要事、民之生死,便一律不理。诸党的无能之辈,言道口舌之徒,弄权的伪君子,老一个退一个,退一个少一个,朕就不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耗不光他们。他们操持国家赋税,朕就派太监四处搜刮,内帑充沛,朕就控制得了万民,控制得了军队。”
郑贵妃眼睛通红,哭倒在万历床前,浑身抖动着泣不成声。万历努力睁开双眼,看着陪伴了自己三十余年的这个傻女人,满目都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