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曾在宫中做过的那个梦，元秋份外恐惧。对死亡、对未来，在少女不愁窗外事的情况下长大后，她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不梦幻的、残酷的现实。

元秋倒是不生气，这一次入宫，让她看透了很多事情。

略略思考，其实嫁给何家二哥是不错的选择，总比去那人人都比她尊贵，天天都谨慎小心却还不能独善其身的皇宫要强上许多。

“原本，我是不愿意将你早早许出去的。总要多留你在身边两年才好，只是如今又怕宫里不消停。若是已经有了婚约，宫里那位也就无可奈何了。”

无缘无故的哪里能将姨娘、庶女都送走，柳三爷在内宅女人方面其实很节制，只有一妻一妾，朝中如柳三爷这个官职的人，很少有人内宅是这样简单的。

宫里明妃娘娘的算计不灭，元秋就时时都有危险。

三夫人看女儿娇软撒娇的模样，微叹口气，然后将女儿拉到身边坐下。手掌心触着女儿软滑的头发，认真的说：“今日那何夫人给我漏了意思，想要聘下你与你何二哥。”

刚想问明妃娘娘怎么想通了，齐山粗砺的手指已经触上元秋娇嫩的脸颊，上下摩挲，弄的元秋微微刺痛。

屏退了所有人，元秋独自在卧房中入睡。原本该有守夜的丫鬟，只是元秋病了这些日子，红枫果儿都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实在该让她们去睡个好觉。

几个时辰前，元秋才见过自家哥哥穿着大红喜服的样子，联想何二公子穿着喜服的样子，元秋竟只觉得好笑，并无半分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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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放心，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你来干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元秋怕的往后缩，深更半夜闯女子闺房，实在令人有很多不好的遐想。

在柳寒晖马上成婚的时日，将姨娘、庶女都送走，难道不怕影响了三夫人的名声。

普通人家的父母，自然不会跟儿女说这样的话。父母之命不由孩子做决定，执行就好。只是当初三夫人是自己愿意跟了柳三爷，到了元秋这里，她总归是要问问女儿的意见。

记忆里阳光爽朗的大男孩，会在将来成为她的夫君？！

心似乎要从胸口跳出来，元秋咬牙，强压住不规则的心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七姑娘如此作为，其实也无可厚非，元秋若是入宫，对七姑娘就没了照拂，往后的一切事宜，都没了依靠。找到新的靠山，才是正理。

元秋还是不出声。

“你保证不喊，我就放开你。”

说完急忙躺下，装出病入膏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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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秋不出声。

果儿语气恶劣的说：“七姑娘是条白眼狼，姑娘你刚入宫才两日，她就巴巴的跑去二姑娘房里现殷勤。拿着她那姨娘做的点心，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巴结二姑娘似的。”

开着的窗户突然关闭，连屋里仅剩的蜡烛都在瞬间熄灭，只留月亮照进来的光，灰白一片。

也许是夜的魔力，元秋竟从他的语句里听到了浓浓的关切，这实在匪夷所思。

等三夫人离开后，元秋一个人抱着膝盖呆坐，口中喃喃：“何二哥？”

三夫人有片刻的怅然，口中却道：“如此就很好，能做一辈子照顾你的哥哥，娘亲就放心了。”说完怕元秋年少懵懂，又补充道：“并不是你见到的觉得好的人，就是真的一辈子对你好的人。”

从任何角度看，嫁到何家去都不错。何家人口简单，没有难缠的婆婆、小姑，更何况那何二，是三夫人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护着元秋，是个好孩子。

“姑娘平安回来，看她们以后如何自处。”果儿依然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