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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啊——”田宝拖着尾音，一脸踟蹰。

“不就是一顿饭吗，有什么好计较的。”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秉性善良就是不懂爱惜自己，节俭过了头。“祥叔也请不起你吃山珍海味就是些粗茶淡饭，你不嫌弃就好了。”

顾长生笑着言谢，没了祥叔那一顿，厨房里剩下一些野菜，配合着几个番薯倒也能凑合着吃，反正好是一顿，不好也是一顿。

他识字，到城里随便找到差事都比守在这间庙里要强。

她摆摆手，笑道，“干活干久了自然会暖和的。”

严无名不再多问，“去做饭吧，还有神像前的井水也换一换，买不起酒供奉，至少每日供的井水得要干净。”

她回到庙里，看到义父正拿着扫帚在扫地，急忙把木盘放下，跑去抢过扫帚，“不是说好，这些活都由我来干么，义父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再说。”

她来到河边，见到田祥的女儿田宝也在，手里抓着木棍用力的捶着脏衣，长生喊道，“田宝。”

田宝笑嘻嘻的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和张全跑到林子里去，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顾长生本来想提田宝的事，但又记起田宝说过若是她把事情张扬了就绝交，“没事啊。”

“怎么会呢。”这些年来要不是祥叔的接济，依她和义父三餐饿两餐的做法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顾长生生气了，“你别胡说，我义父只是病好得慢些。再喝几副药一定能好的。”

田宝哈哈大笑起来，“这么老掉牙的故事，我妹妹都不信了。你还信啊，也不晓得谁家编出来哄孩子的，你我出生至今，村里不是太太平平的。”

“你晚上有事？”

天刚微亮，顾长生拿着木盘装了脏衣服到河边去洗。路上遇见邻居田祥，打招呼道，“祥叔早！”

庙里还剩下半截蜡烛，严无名虽目力不好，点不点都无所谓。但她不得，吃饭时若是没有烛火，筷子常会夹空。

田宝挽着她的胳膊道，“你不一样，我又不是要嫁给你。长生，你能不能明晚再来吃饭啊，你若是过来了，我爹一定不许我出去。”

顾长生阻止道，“不行。村里的人不是说过么，那林子晚上会闹妖怪，从前村里有人不信进去了，结果第二日发现死了。”

“好。”顾长生目送田祥走远，心里想着晚上该不该送份礼过去。整天叨扰祥叔一家子，每次都空着手去实在不怎么好看。只是，她连饭都要吃不起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闲钱送礼。“这年头没银子还真不好办啊。”

顾长生撇撇嘴，实在不晓得这多年没有香火的地方扫那么仔细做什么，扫了还不是一样会积尘，只要不到脏的住不下人就行。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其实她总觉得义父说话高深莫测，十句有九句是她听不懂的，她也不明白为何义父双眼还看的清楚时不离开这里。

田宝认真道，“没有可是，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才和你说的，不许告诉别人更不许告诉我爹，不然我们就绝交。”把洗好的衣服扔进木盆里，叮嘱道，“我会和我爹说你今晚有事明晚再过来。”

田宝长得标志，明眸皓齿的，是村里公认的美人，为了道歉挤眉弄眼的却是更见娇俏，顾长生笑了。

长生素来脾气好，田宝意识到她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比谁都要紧张她义父的身体。暗暗骂自己说错了话，放下木棍，挨到长生身边，讨好笑道，“对不起，我也希望严叔叔能长命百岁。我爹常骂我不会说话，你就别气了。”

她洗好了衣服，回去时在田间遇到村尾的大婶，塞了几个番薯给她，她几番推拒，却是抵不过大婶的力气。“又不单是给你的，给你义父的，不够明天再来要。”

顾长生拿出脏衣服来洗，“我哪有这么小气，对了，我刚刚遇到祥叔，他让我晚上到你们家里吃饭。”

严无名道，“你杂念太多了。”

“早！”田祥停下步子，将肩上担着的两捆柴放了下来。看见顾长生穿得单薄，关心道，“早上天寒怎么不多加几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