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摇头,“祥叔不是那样的人,他若是嫌贫爱富怎么还会许我和你玩在一块。”这村里最穷困的人,她若是认了第二,谁敢认第一。
她是个弃儿,出生没多久就被扔在阎王庙门口。那一日正值大雪纷飞的冬季一片片雪花像是乱飞的鹅毛遮得天地一片混白,若不是义父及早发现,她已经冻死,也就没有这十六年来虽是艰苦但也知足常乐的日子。
这个小村并不富裕,因为土地太过贫瘠,就算是风调雨顺也不见得会有好收成,大伙为了三餐温饱而担心,总是从天一亮睁开眼睛就开始为锅里的米还够吃几天而发愁。压根没银子添香油买香孝敬阎王爷。
田宝闻到她身上浓浓的药,猜到她又是给她义父煎药了才过来。因为年纪轻,说话也没有忌讳,“严叔叔是不是好不了了?”
“哦。”
多年来靠着祥叔救济,她往来田家频繁和他女儿也成了朋友,自小一块长大的情分,田宝有好吃的好穿的也愿意分她一份。
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她知道田宝喜欢她隔壁的张全,还私下往来了两个月,有一回夜里张全翻墙过去幽会被田祥发现,田祥操起他家的斧子从村头追到村尾,最后是张家的大嫂出来求情才了事的。
她是有些走神,整日都想着田宝的事,明明她脑子简单,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情上,做饭就是做饭,擦桌子就是擦桌子。但今日就是奇怪,煮饭的时候也会想起田宝和张全去幽会的事,心绪杂乱。
顾长生叹气,她是不是被拖下水了,日后祥叔若是知道她知情不报,不晓得不会生她的气。
长生的义父都病了好长一段日子了,总是在咳嗽,喝了多少药了也不见起色,还是面容蜡黄枯槁,手也细得像是她爹砍的那些柴火了。邻里都在说那人是过不了这一关了,也说长生可怜,没了父母,连义父也要没了。
“任何东西都有他存在的意义。”义父言简意赅这么说着,她也就依从的这么听。就算没人来烧香敬神的,她也照旧每日打扫清理,给阎王爷的神像擦拭。
严无名关心的问,“长生,今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义父有一张俊逸面皮,虽然守着一间四面漏风雨天漏雨的破庙,比风餐露宿强不到哪,却还是有媒婆曾经找上过门想要说媒。若不是后来得了病,她知道这个热情塞给她番薯,去年才做了**的大婶,会是下一个找上村里媒婆的。
田祥挑起担子道,“我还要送柴,就不多说了,晚上记得过来。”
田宝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了才敢和她分享秘密,“晚上我约了隔壁的张全。”
“就算我不去你家吃饭,你们又能到哪?村子就那么丁点大,村头到村尾有人瞧见了总会去告诉你爹的。”上一回祥叔就警告不许再和张家的小子往来,否则就把她关在家,她倒是不怕。
“你粗心大意的,这地总扫不干净。人的心和这庙里的地方一样,总要扫仔细了才会一尘不染。”
田祥摇摇头,不用想也能猜出这孩子心里想些什么。定又是为了省下银子为她义父抓药宁可委屈自己挨冻,“今晚过来祥叔家吃饭,宝儿有几件旧衣服,放在柜子里不穿也浪费。我让她娘给你改一改。”
田宝拍手道,“你既然笑了可就不能再生我气了。”
“可是……”顾长生还想劝,说她胆子小也好,总觉得既是上辈人传下来的,总有他的原因。
捡到她时,她的襁褓里除了绣着一个顾字,再无其他线索,义父叨念说自己这生注定是无儿无女的。虽是救了她,也只是因为彼此之间有一段缘分,也就不强求她随他的姓氏,让她姓了顾。
顾长生啊了一声,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要说得偷偷摸摸的,“祥叔不是不同意你们一块么。”
严无名自得病后眼力也不好使了,村里的人识字的只有义父一个,很多年轻人受不住村里的贫困都出外谋生了,每一回寄回家书,要读信回信的人,都来找义父帮忙。只是如今斗大的字就算放到他眼皮下,他也认不清了。
所以这阎王庙的存在本来就是奇怪的事,问起到底是谁建的什么时候建的,却已经无从考察,问起村里的老人,只说在她们年幼的时候这庙已经在了。
“这怎么好意思。”祥叔家境也不好,家里孩子多负担大却还是三天两头请她到他家里蹭饭,任她脸皮再厚也不好一直占祥叔的便宜。
田宝道,“我知道爹怎么想,说到底就是嫌弃张家没什么家底,怕我嫁过去吃苦,可我不怕吃苦,我就想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