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夫也知道这让人难置信,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怎么信,“要不,让我再看看。”
“今日来打扰方公子,是在是有事相求。小女菊香被同村的方生掳了去,不知所踪。我怀疑他是藏匿到了山上,想跟公子借些人上山搜查。”
“坐下来吃吧。”方嗣和善的问道,“我看你们是外地人,到我们这村子来是有什么事么?”他知道他们同行中有一位姑娘也是失踪了,若是来游玩的,便想劝他们,找到人后尽快离开吧。
长生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也没仔细往姜曲的话上琢磨,只是随口应道,“奇怪?”
顾长生想到方嗣相赠蛇香草的恩情,说道,“绿绦姑娘若是要人帮忙的,尽管来叫我。”
司马鹿鸣见方嗣是吩咐了那姑娘处理,又是补充道,“张生的妻子刚死,他伤心过度已发狂了,还劳烦姑娘告知他们,若是发现了张生的踪迹,不要打草惊蛇。”
方嗣又坐了一会儿,觉得头有些晕眩,“这些东西放着就好,明日会有下人来收的。”说完回了房。
顾长生可惜道,“为什么?这么好看的盒子。”就算不喜欢了,也可以先放着,或许哪一日又喜欢了呢。做工这样精细,用来放些小巧的东西最合适不过了。
顾长生站在一旁,心想着要不要稍后请褚斑悄悄给方公子看一看。
绿绦道,“钟大夫是诊错了吧,我即便是不懂医,也知道人的脉象断了,那就是死了。我家公子还好好的,你若说是脉象细弱还有可能,怎么可能会时断时续。”
钟大夫却是不依,只想把方嗣的手从被子里抓出来,再检查清楚是不是刚刚自己弄错了,“他的脉象时断时续,很是奇怪。”
钟大夫难过一条性命说没了就这么没了的同时,没看到菊香也不禁松了口气。司马鹿鸣上前检查了一下,是心里有数,这张生是被吸干了阳气而死的。
钟大夫本来婉拒了,而司马鹿鸣和姜曲却是将钟大夫请到一旁也不晓得说了什么,又让钟大夫改了主意,拿了几件衣服跟着去了方家。顾长生虽不解,为何他们突然想搬到方府去住,明明大伙合作协力,还是能很快把医庐收拾干净的。但她咽下了疑惑还是乖乖跟了去。
方嗣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必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
话是这么说,事实上却是怕普通人遇上张生不是对手,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顾长生一早就起来了,梳好了头换好了衣服。方府照顾周到,早就让人送了早点过来,她想着快点啃完馒头,也好存储了体力跟司马鹿鸣他们上山继续找人。有人在外唤了一声姑娘,等听到顾长生回应后才推门进来。
张生死了,方府厨房的厨子将隔夜发嗖的食物拿到后巷去倒时,发现了他的尸首。张生的尸首被抬上来时,众人闻到一阵恶臭,有几个家丁忍不住歪头直接吐了起来。连顾长生都受不了捏住了鼻子,那味道像是被打死的过街老鼠,曝晒了几日后散发的臭味。
方嗣瞟了那盒子一眼,带了点不舍,“姑娘能不能帮我个忙,把它扔了吧。”
方嗣虽是与她第一回说话,却是意外的觉得这不起眼的姑娘十分平易近人,顿时笑里又多了几分亲切,“我知道,所以以前一滴酒也没尝过,今日突然想知道是什么滋味,结果入口辛辣,就再喝不下去了。”
绿绦微笑,笑得十分好看,应了一句“是么。”又是客气的问道,“蛇香草要放哪?”
钟大夫急忙叫家丁将方嗣抬回房间为他医治。诊脉时那钟大夫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先是讶异疑惑,随后又像是不确信一般诊了左手又诊右手,诊了右手又真左手,反复的诊了好久。
姜曲道,“既然人都死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将他与他妻子一块合葬,也算做了好事。”若真是死于非命,只怕怨气重的很。尸体越早处理了越好,且埋的地方还要讲究,不能随便挖个坑就埋了。
但方府的下人是死活不愿意再留在山上了,村里闹妖怪,大白日有太阳时还能壮胆,晚上荒山野岭,要是哪里窜出妖怪一口把他们吞了真是死无全尸。
司马鹿鸣没搭理他。
本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来找药草,如今药草到手了,等找到钱如月和菊香,也就能回去了,只是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找到……顾长生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胡思乱想什么,还是往不吉利的方向想。
姜曲看向司马鹿鸣那从容不迫的神态,走过去小声道,“我可不信你不担心钱师妹,何必逞强呢。”
“给我就好了。”她伸手想接,却是见绿绦凝着她摆在床头边的木盒。那木盒她没丢,想着等找到钱如月她们,那时再去问问方嗣,若他还坚持,她再处理。或许还能问问,他若真不要了,能不能把盒子给她,她可以拿回去放针线。
方嗣失落道,“我想送的人不愿意收,留着也没用处。是我痴心妄想了,我这样的身子骨,也不晓得还能再拖几年,拒绝了也好,何必连累人家。这东西不该留了,扔了才能断了我念头。可要我亲手扔,我又舍不得。姑娘就当做做好事吧。”
顾长生道,“我们是来找蛇香草的,有人病了,需要蛇香草医治。”
姜曲慢条斯理道,“这么年轻的姑娘,见到我连看都没看一眼,不是奇怪是什么……”
姜曲见到房门没关就擅自进来了,绿绦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失态,行了见客的礼后,匆匆离开了。姜曲若有所思,“我觉得这姑娘有些奇怪。”
顾长生瞄见了那盘佛手酥,咽了咽口水,只是肚子跟她的人一样诚实,咕噜的叫了。方嗣道,“姑娘若是饿了,就拿去吃吧。”顾长生有些不好意思,方嗣主动去端起那盘点心,递到她跟前,“我吃不下,明日下人也是拿去扔掉,与其浪费,倒不如请姑娘帮我吃了。”
八年前啊,八年前她正快快乐乐的跟义父生活在田家村。她还想着相似的曲子,之间会不会之间有什么渊源,原来是想多了。她憨笑道,“你已经吹得很好听了,以前义父教过我怎么吹笛子,可是我就是学不会。”她看向那白玉制成的酒壶,又是看了看方嗣苍白的脸色,劝道,“喝酒对身体不好。”
在账房处理账务的绿绦匆匆赶来,走到床边拉过被子来盖在方嗣身上,打断了钟大夫的诊治,“我家公子受不得凉的。多谢钟大夫关心了,公子我来照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