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震转回身轻轻的点着头,看着他的神情也是很复杂,岳震明白完颜雍沒有说谎,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牵扯如此巨大的跨国行动,不会因为某一点上出了意外而终止。
“这也是我心中的遗憾,假如为兄能够做主的话,事情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只可惜原本完美且皆大欢喜的一个计划,因为他们的反覆不定,变得刀光剑影惊天动地”完颜雍失意的感叹,不但让岳震满心的好奇,就连土老尊者也是一脸的迷惑。
“哦,三公子,都元帅令老夫日夜兼程的赶來,难道也是临时起意”
完颜雍一个劲的摇头解说,反而让两位听者更不明白了:“不是,请尊者南來是大伯计划中最重要的,而我的计划里却根本无需劳您大驾,搞得如此兴师动众”
“原來咱们两个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已,呵呵”岳震摸着鼻子干笑道:“不过好像下棋的人太多啦搞得棋子们都有些无所适从喽,是吧尊者”
明知岳震的话语别有用心,土古论却仍然一阵不舒服,默然无语,完颜雍更是哑口无言,反驳不得,内心里,他也很反感伯父们举棋不定的态度,原本策划的相当完美的一件事,因为自己做不得主,几经反复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皎洁的月光下,三个人各怀心事,船上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正如完颜雍预料的那样,上岸采买东西的仆从们好大一阵子才回到船上,好在气喘吁吁的几个人不虚此行,大包小包的拎回來不少物品。
船又开动了,爆豆一样的鞭炮声随着山城渐渐模糊的轮廓归于沉静,岳震收回了目光,一颗心好似水面上的月亮,起起伏伏,漂漂荡荡。
“上元佳节,良辰怎能沒有美酒相伴,小岳先生何不进來一叙”
船舱里响起土尊者的邀请,岳震甩甩头,收拾起纷乱的思绪,迈步走进舱门。
在摆满了食物的小几前坐下,岳震看到完颜雍依旧隔着土古论远离自己,忍不住笑道:“完颜兄果真小心呐,嘿嘿正如你所言,事到如今就算沒有尊者从中作梗,侥幸擒住了兄台,小弟也未必能如愿脱身,好吧我便保证从今往后不再偷袭,这样总行了吧”
土古论闻听不由展颜笑了起來:“好,小岳先生一诺千金,哈哈哈,老夫总算能睡个安稳觉,哎呦呦这几日快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散啦”
看着老尊者夸张的舒展着筋骨,岳震和完颜雍相视而笑,笑语中,三个人动手把小几拼在一起,围坐一处。
岳震拿过酒壶先给尊者和完颜雍斟满,然后将自己的杯子倒满后举起來:“新春伊始,万象更新,我们虽是故交旧识,但怎奈何家国大义当前,身难由己,來,让咱们饮了这一杯,从此后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一切从新开始”
“好,说得好”被他豪情所染,土古论率先响应端起酒杯:“小岳先生真男儿也,干脆利索,喝了这杯绝交之酒,我们便是敌非友,小岳先生你无论怎样行事,都不算对不起朋友,來,雍禅子,拿出咱们女真人的豪情,干了这一杯”
“慢着,慢着”完颜雍虽然也举起了酒杯,看到他们两个作势欲喝,却摇头阻止道:“万象更新不假,是敌非友嘛恐怕听过我们的计划,震少就不会这么想喽”
两人举着杯子停在了那里,完颜雍似笑非笑的看着岳震接着讲:“漫漫夜路,闲着也是闲着,就让雍三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一一道來,两位就当是听一段有趣的故事,这杯酒便算作说书人的惊堂木了,至于是不是绝交酒,还请震少你自己掂量,來,喝啦”
完颜雍眼中闪过的一丝促狭,让岳震有些心惊肉跳,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他借着仰头喝酒的功夫,压制着心中阵阵的慌乱。
“啊好酒”完颜雍一饮而尽,赞了一声后娓娓道來:“一切的根由皆在襄阳易手,三伯与我郎父大败而归,主战这一党优势顿失”
“虽说大伯、二伯重整局面,可是新的难題摆在所有女真人的面前,岳家军气势如虹,如不加以遏制,日后毕将是大金国的心腹大患,这个时候,大伯他们才想起來大战之前,我曾经警告过:岳家军十万雄狮并不可惧,可怕的是你震少,这支隐藏在后的暗器,也只有到了一切无可挽回的时候,几位伯伯和郎父,包括完颜亮兄弟,才明白我雍三不是危言耸听”
说到这里,完颜雍忍不住又是一阵怅然若失,斟满一杯酒端在了手里。
“其实事后想起來,也怨不得他们,就算他们听从了我的劝告又能怎样,震少的思路如天马行空,神鬼难测,除非全军而退,将襄阳拱手相让,沒有第二条路好走”
将酒杯凑到唇边,完颜雍皱皱眉还是仰脖灌下,抹去嘴角的酒渍,他有些怔怔的失神。
岳震看似平静的表情下面,自然也是一阵深深的悔恨,自己怎么能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竟然如此轻视谍报人员的威力,早知今日,就应该与福王联手一举铲除金龙密谍,悔之晚矣,如今不但自己身陷困境,还连累了那么多人。
“嗨”一声叹息,完颜雍从失神中挣脱,接着讲道:“朝中两派之争胜负已定,郎父他们那一套战场上见真章的论调自然也就沒有人再提了,如何对付你们岳家父子的议題也就摆上了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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