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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湛亦不舍父亲离开,但是他尚年幼,不明白那么许多事情,只希望父亲能够早日归来。在官家的催促下,老父陈同福与夫人交代好家事后便收拾好行囊出发。临行前,他专门告诉杨湛此去是为国效力,倍添荣光。陈湛一直望着老父和其他几位乡邻远去的背影,直到和天际融为一体。
“那是我娘亲治病的救命钱,求你们别拿走?”陈湛哀求道,但这是无济于事的。
赵乡绅和下人们又翻了翻屋里的坛坛罐罐,看能够有其他的收获。陈湛却不依不挠,拉着赵乡绅的袖子要求其留下铜板。
数日之后,赵乡绅带着随从到村子各处催租,陈湛父亲离开后,母亲一人根本完成不了那些耕种,而病倒之后,更是田园荒芜,拿什么去交租呢?
傍晚,村口,黄槐树下,一个娇小的身躯蹙目远望,她在等待,却总不见那人回来。
见无他物,一行人又到其他家里去催租,屋里只剩下病入膏肓的母亲,和无助的陈湛。
陈同福罹难对王淑芬的打击,犹如晴天霹雳,王淑芬亦一病不起。整个家庭顿时陷入困境之中。陈湛明白自己要扛起这个家了,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私塾先生,将家庭变故和盘托出,然后提出退学的想法。私塾先生看他如此孝道,只能应允了陈湛,并将余下的学资退返与他。陈湛开心极了,因为这几个铜板刚好可以给母亲看病之用。
“湛儿,你原本姓杨,不姓陈。”母亲沉思片刻后说道。
陈家村村民世代耕种赵乡绅的田地,这个赵乡绅据说是宋太祖时期一位皇亲国戚的后人,陈家村还有周边几个村落的田土据说都是他的。为了方便收租、管理田地,赵乡绅特意将自家宅子建在这些村子交汇之处,但凡耕种他田土的村民,都必须将当季收成的一半上交用作田租。如果再加上官府征收的官粮,一户人家往往辛劳一季仅得三分之一自用,温饱都不能保证。但这一切,是赵乡绅不会理睬的。在他看来,自己愿出租田土,农户也自愿耕种田土,谁也不欠谁的,他只要收好自己的田租便万事大吉。
失去了最后几个铜板,又没了药物,王淑芬的病情急剧恶化,看来是撑不了几天了。此刻,王淑芬叫住陈湛,说有事情要交代,陈湛毕恭毕敬的候在床沿。
自从老父应征之后,母亲总在门口守望,期待能看到父亲回来的影子,如此往复循环,已有半年之久。终于有一日,衙役领着几位生人来到村口,他们推着独轮车,车上装着一个个灰色的坛子……
“十三年前,一位自称赤霄观赤傅三思的老道人怜我夫妇半百无子,遂将你送来给我们抚养,那时你才刚刚满山个月不久。”母亲回忆着,脸上开始洋溢出阵阵喜悦,平凡人家的幸福,是历久弥新的:“收养湛儿是我与你父亲此生最开心的事情。”
“湛儿,为娘自知时日无多,有重要的件事情要告诉你。”王淑芬缓缓的说道。
少年姓杨名湛,出于陈家村却不姓陈。因为他是村里一对忠厚老实的老夫妇的养子,他本来是不属于这里的。十三年前的一个风雪之夜,一位老道人将他送给村中无儿无女的中年夫妇收养,少年便与陈家村结缘。这对中年夫妻也算半百得子,自然喜不胜收,尽管家贫如洗,却也一直悉心照料少年。农家出身,做些家务或者干些活儿帮衬家庭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陈湛记忆中并没有做过多少农事。因为父母太过疼爱于他,宁可自己夜里再多忙活一下也不让儿子吃一点苦。更难能可贵的是,老夫妇缩衣节食,将陈湛送入私塾,因为老夫妻知道,乡下的孩子要读书才有出息。在其他相邻的孩子看来,这是多么奢求的一件事。陈湛的童年时光大多是在书香笔墨之中度过的,但他也是一个自觉而懂事的孩子,先生教学的时候用功求学,回到家中则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衬父母。一家人虽然贫穷,但也幸福。但所有的幸福,都止于十三岁那年的一场大火。
陈湛不愿母亲说些消极的话,但母亲却坚持要陈湛用心聆听。
这年刚刚过完新年不久,一干衙役便带着若干士兵来到村子,说是蛮夷犯境,边关吃紧,需要紧急补充壮丁,便带着朝廷和州府的公文前来征集兵员。起初是县衙衙役在村口照本宣科,念读官家公文,诸如报效国家、上阵杀敌、免除税赋云云。但陈家村一共只有几十户人家,经过之前几番征调,剩下的大多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有些青黄不接。村子仅有的那几个青年,也在年前纷纷选择遁入江湖一走了之。这便让衙役犯难了,但征调不到数量,负责此事的衙役和官兵前途堪忧。于是,征幕变成抓壮丁,直接按年纪开始指定人选。没有二十岁的就抓三十岁的,没有三十岁的那四十岁的也行。而这一次,又征幕的记录又被突破了。已过知天命之年的陈湛父亲陈同福,连同它几位五旬小老头皆在征召之列,因为实在无人可招,不然就要转向那些不足束冠之年的孩童。
这个时候,得知家人被选上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母亲王淑芬记得从这里征调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过。生死未卜,前途渺茫,怎么不让人伤心难过,一个妇人更是泪如雨注。
原来陈同福等刚到军中报道不久,就被紧急抽调到边塞支援,路上遭遇伏击,无一生还。后面赶来的部队中,恰有邻村熟人,才帮忙收尸。于是才有此刻的魂归故里。衙役按着文卷上的记录一一比对并派发骨灰,完毕后便匆匆离开,一时之间山野之中满布哭泣哀嚎之声。
杨湛听到这里,才开始唤起对生父母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