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旭接受了代宇庭的邀请,会面定在老干活动中心的“护春楼”。这里是老干部们的“第二春”,也是财政局长代宇庭的“第二个家”。代宇庭这一招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别人在资金的投放上,一般是投到有回报的、有权的单位和部门。代却不这么想,他认为,生姜还是老的辣,老干部虽然退下去了,他们的余威还在,影响还在,要想站住脚,或加官晋级,老干部一句话十分重要。现在任职的都是老干部们一手培养的,有的是秘书,有的是老部下,老干部的话,他们言听计从。老谋深算的代宇庭对此熟谙于心。他的晋升,老干部是说了话的。平时,他一有时间就到“护春楼”陪老干部们吃喝玩乐,他当财政局长后,沿袭历任以往的做法,这里从不缺钱。紫英宾馆那个点虽然还保留着,因为人太熟,他觉得不能老往那里跑。代给“护春楼”的经理出了不少能向财政要钱的主意,甚至亲自为他们修改申请资金的材料,然后给预算、计财两处打好招呼,财政拨款就源源不断地进到了“护春楼”,至于还有什么暗箱操作,那就看他代某人的兴趣了。所以,在这里,他代某人说话是绝对算数的。朝旭应邀来到“护春楼”,他特意选了个星期天,把妻子凤铃和孩子朝斌带上。平时他并不这样做,虽然,他深爱着妻子和孩子,尤其是凤玲为他吃了不少苦,他并不认为每次宴会带她母子参加,或是出去风光风光,就可给以弥补和安慰。他认为对家庭的责任感比什么都重要,携带家人参与社交活动,弊多利少。这次他一反常规,参加一个与自己结怨很深的人举办的宴会,他却将妻儿带来,可见他精明、独到的防范意识。代宇庭和二儿子代政老干活动中心护春楼,父子俩坐坐在餐厅包厢,等候朝旭一家的到来。代政聚精会神看他的书,代宇庭却显得有些焦燥不安。他问代政:“现在几点啦?”代政看了看手表:“五点二十。”代宇庭:“他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代政问父亲:“这这样高档地方请客,是你自己摇钱吗?”代宇庭笑道:“扯!我一个月工资也不够这顿饭钱啦!由护春楼老板埋单,老关系了,你老爸连这点小事还办不了?你以为象你那鬼公司吗!代政:“嗨!我每次请客都得自己掏腰包,还是您好哇!请客不要自己掏钱。”代宇庭:“那还用说!尤其是护春楼,我一手扶起来的。所以说,干啥还得有点悟性,或者说眼光。刚开始搞这栋楼,两个在职领导不同意。我给老书记说,他俩不同意不要紧,钱是我管着,干起来再说。你说最后怎么着?”代政顽皮地望着父亲笑笑:“不知道!”代宇庭:“哼!没两年,俩位马列都给免了,我呢!由主持财政局工作,到正式任命为财政局长。”代政:“老书记退下去了,说话还算数?”代宇庭:“那还用说!现在绝不是‘人一走茶就凉’啦!余温也烫手呢!有些人肉眼凡胎,不明白‘太上皇’的道理。”代政:“切!我就是肉眼凡胎。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不是哪一个人的。退下去了,就该好好休息,还干政,不规矩。”代宇庭:“你懂个屁!我退下去了,到护春楼来,照样不必掏腰包。你相信啵?”代政点点头:“悲哀呀!这就是共产党的悲哀。”朝旭一家三口、丁克,乘代宇庭派的一辆黑色轿车,前往护春楼,应邀参加代氏酒宴,朝斌:“妈!护春楼是啥意啊!”凤玲指了指他爸。朝旭笑了笑:“既然是老干中心,我想,那‘护春楼’三字,应是出自晚清诗人龚自珍《已亥杂诗》中,‘落红不是无情物,化着春泥更护花。’的意思,前两句是。‘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司机:“对对!‘春泥’、‘护花’,对老干部的尊敬嘛!当时有人说,这里是老干部们的“第二春”,市委组织部对这个牌子有看法。后来老书记说,改革开放啦,观念要更新,一个名字算什么?就这样定下来了,由财政全额拨款。”轿车开到门厅前,代宇庭和代政,满面春风地站在那里迎接。代宇庭:“欢迎,欢迎!老伙计您好啊!小张你好!”凤玲:“代局长!”代宇庭:“诶!这是斌斌吧?都长这么高啦!”朝旭对朝斌:“代伯伯。”朝斌:“代伯伯好!”代宇庭:“好好!”朝旭:“这位是我们丁工。”丁克:“代局长好!”代宇庭:“欢迎欢迎!”代政对凤玲叫了声:“细姨!”凤玲笑呵呵地:“哎——!代政啦!好帅唷!”代政:“细姨好!嗬!斌斌都长这么高咯!”说着,过来拉着朝斌的手往里走。代宇庭陪着朝旭一行,走进护春楼大厅,引至炎帝厅豪华贵宾包厢。朝旭潇洒地:“呵!好气派,真个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啊!哈哈哈!”代宇庭:“一般般,一般般。”客气一番,分宾主就坐。代宇庭居中,朝旭左,丁克右。凤玲挨着丈夫坐下,朝斌伴着母亲,代政象待弟弟一样坐在朝斌身边。一桌丰盛的酒宴呈现眼前。代宇庭:“来来来!先给弟妹和我们斌斌来点鹿肉——!”代政:“爸!您给细姨吧!斌斌有我哩!”说着,给朝斌挑好吃的放在他碗里。朝斌:“谢政哥!”朝旭:“代局长您别客气,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吧!”代宇庭边往凤玲碗中夹着菜,边说:“朝旭同志在群工部时,小张是从不在外面吃饭的,今天给了我很大面子呀!”朝旭:“今天破例啦!”凤玲母子,对碗中上好的菜,皆浅尝则止。代宇庭举起杯:“好吧!欢迎华宇公司朝总,我的老同事朝旭及夫人、孩子,欢迎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丁工程师,来!我先敬诸位一杯!”着完,一一碰杯,他先干了。大家:“谢谢!谢谢代局长!”朝旭、代政干了,其他人随意。代宇庭抹了一把脸:“朝总啦!我俩还是很有缘份啊!过去相处,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人各有志啊!你是凤凰占了高枝,看不起我们这些干部麻子罗!今天,有幸又走到一块,缘份啦!”朝旭:“哪里哪里!您才是楚云的凤毛麟角哩!人,能够随缘,乃是一种境界。俗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哪,两座山碰不到一起,两个人不可能不见面呀!”代宇庭:“那么,为尽快缩短这个距离,我敬您全家一杯!代政作陪。”代政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凤玲和儿子端着杯也站起来。朝旭:“好哇!父母官如此高风,游子岂有不尊之理?干杯!”凤玲:“谢谢!”朝斌笑对代政:“我喝的是可乐!”代政:“可乐代酒。”相互碰杯干了,坐下。代宇庭:“丁工是第一次来我们楚云吧?”丁克:“是的!第一次。”代宇庭:“来!我也敬你一杯!”丁克:“谢谢!干杯!”朝旭:“今天,代局长这样客气,按套话,我借花献佛啦!一则谢谢您的盛情款待,二来嘛!为我们再度相逢,来!敬您一杯!”代宇庭:“好好!干杯!”朝旭放下酒杯,代宇庭立即给他夹菜,对凤玲和朝斌说:“吃吃!随意随意!”朝旭:“都自己来吧!”说着,给丁克夹了著菜。代宇庭始终盯着朝旭,朝旭当没看见,笑呵呵地吃喝着,妻子面带愠容,低着头慢慢咽着。她偶一抬头,正好碰上丈夫的眼光,夫妻对视一瞬,朝旭侧过脸对丁克。朝旭:“丁工!我从来没看到你喝醉过酒,也不知道你的酒量行不行,今天代局长这样客气,你是不是表示一下?”丁克:“行!感情好,能喝多少喝多少嘛!代局长!我敬您!”端杯站了起来。代宇庭自富地握着酒杯,轻蔑地:“能喝多少喝多少?那不行!本……。”他想说本官或本局长,平时对别人他常这要自称,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朝旭。朝旭似笑非笑地夹动着碗中的菜,也不看他。代宇庭:“本来嘛!你可以能喝多少喝多少,今天这么高兴,我看还是来一杯吧!朝总您看呢?”朝旭:“行!既然代局长高兴,丁工!你就来一杯!醉了也值!”丁克工:“客从主便!”朝旭笑了。代宇庭:“既然客从主便,我看就搞三杯,我先敬你!”代政忍不住:“爸——!”代宇庭:“你别多事!”朝旭仍然笑着,也不看丁工。丁克犹豫地:“这——!三杯?”慢慢坐了下来。代宇庭不由分说,服务员过来斟酒,他不让,自己拿过酒瓶,先给自己满上一杯,端起来向丁克举了一下“我敬你!”丁克刚想端杯与他碰——,代宇庭却一口干了,又满第二杯,用同一个动作,连续干了三杯。这时,不谙世事的朝斌带头叫“好好!”鼓掌,大家也就跟着鼓掌叫“好!”朝旭这下回过脸来,看着丁克:“怎么样?喝不了,我给你代?”代宇庭:“代——!那不行!您是海量,丁工要是喝不了,还是我来。”丁克笑笑:“是吗?这我就不怕了。先自己试试吧!”他不慌不忙,先从容喝了一杯,吃了点菜。代宇庭:“不许吃菜!”朝旭第一次严肃地看了代宇庭一眼,代宇庭低下了头。丁克笑道:“酒令如军令,您开始没规定不许吃菜,不过,现在提出来,我还可以遵守。服务员斟酒!”连喝了两杯。朝斌又把手举起来要鼓掌,朝旭瞪了他一眼。代宇庭却带头叫“好!”鼓起掌来,大家都热烈地鼓掌。朝旭:“丁工啦!弄了半天,还是代局长敬你。”丁克:“哦!是呀是呀!我应该回敬代局长啦!”他仍然站了起来,说“借您的酒,我敬您!”代宇庭也站起身来,笑道:“怎么喝?”朝斌大叫:“三杯——!三……。”他母亲拉了他一下。朝斌笑着说:“本来嘛!代伯伯敬了丁克叔叔三杯……。”朝旭:“这样吧!丁工敬三杯喝了,代局长随意。”代政:“我爸的酒,我来代。”朝旭:“行!”代宇庭对儿子:“你一边儿去吧!谁叫你代?”丁克双手捧杯:“我敬您第一杯,您随意。”说完一口干了。代宇庭也干了。丁克叫服务员又拿来一只杯子,倒了两杯:“我敬您两杯,您还是随意吧!”连续喝了两杯。代宇庭干了第二杯,还要倒。朝旭手轻轻压着他的杯子,说:“先吃点菜,慢慢来,说说话!”代宇庭对丁克:“好!暂且寄存一杯,等下一定完成任务。”自己竟然也吃起菜来,代政轻蔑地看了父亲一眼。丁克笑道:“您随意、您随意!”代政端着酒杯从对面转到朝旭跟前,笑道:“朝叔叔!我敬您一杯酒好吗?”朝旭也站起来,笑道:“好哇!”朝斌:“不好—!我爸不能再喝。”说着,拿了只空酒杯过来,对代政:“政哥哥,我来代我爸喝,给我倒一杯!”凤玲“吭哧!”一笑。说:“斌斌!你爸呀!现在想把大海倒进肚皮里哩!”朝旭看了一眼妻子,笑对儿子“听到吗?”朝斌拿着空杯,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代宇庭:“朝总!代政是晚辈,您还是坐下吧!”代政:“朝叔叔请坐!”朝旭:“酒席上不必分得太清,晚辈—后生可畏呀!来干了!”两人干后,朝旭说:“谢谢!”然后坐下来。代政手搭在朝斌的肩上,回到坐位。朝旭高兴地看了一眼代政,凤玲给他夹了著菜。代政:“谢谢细姨!”代宇庭似有一点醉意,心事重重地:“朝总!我们过去合作还是愉快的,是吧!”说完,眼睛斜着朝旭。朝旭看了一眼妻子,凤玲绉着眉,代政与朝斌小声说着话,没听他们说什么。丁克警惕地看着他俩。朝旭:“嗯!”了声,仰头看着天花板,抽了口烟。代宇庭:“听说,您代表华宇公司,来楚云投资建楚江大桥?”朝旭坐正身子,掸了下烟灰,说:“有这个打算,先来看看,您也知道啦!”代宇庭:“哦!前天方市长给我说了一下。”朝旭与丁克瞬间对视。代宇庭:“这个项目大有前途啊!现在是以钱赚钱。只可惜楚云穷,拿不出钱,你们公司有实力,接下这个工程是一件好事啊!利润可观啦!”朝旭:“既来楚云,当然是有这个想法啦!到时,还请代局长相助才好!”代宇庭:“好说好说!只要贵公司资金能到位,方老板那里的工作我去做。”丁克:“没有金钢钻,咱也不会揽这瓷器活。”代宇庭看了看朝旭:“朝总啦!我是个直肠子,没方法,也没什么机关工作经验,前阵子咱俩相处,总起来说,还是可以的,一起工作嘛!舌头难免也有碰着牙齿的时候,如果说,有哪些对不起你的地方,还请海涵啊!”朝旭笑道:“代局长多虑了!若朝某对往事耿耿于怀,今天也就不会坐在这里,更不可能与您交杯换盏了,哈哈哈!”代宇庭:“哈哈!我这人,与我相处久了都知道,用你们文人的话说,叫做从不计前嫌,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心计。”丁克听了“嘿嘿嘿!”一笑。凤玲低着头,表示不高兴的样子,又故意侧过身去和儿子小声说话。朝旭:“人,都有心计,这看要用在什么地方。女人的心计用于对人,男人的心计用在干事。”代宇庭:“我就硬是没有心计,你看怪不怪!”朝旭:“这个世间最难的,不是上天入地,而是认识自己。有心计不是坏事,关键在于立足点。晚清才子杨度说:‘世上心机皆枉然,不如安分岂随缘。’”代宇庭:“对对对!我就最相信‘缘’这个东西。我们还是很有缘份,过去我们相处,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嘛!今天,我们走到一起,缘份啦!”朝旭心想,你代宇庭也配谈这个“缘”字?不过,他的话虽令作呕,可又无可挑剔。代不说自己无聊,把别人逼走,反说人家看不起他,真叫他想得出,讲得出。朝旭与面带愠容的妻子对视一瞬,他没有象妻子一样怒形于色,而是笑了笑说:“我认为不论投缘与否,利益的驱使,也可以令素不相识的人走到一起,依我之见,杨度的诗也不尽其然,心机并非都枉然,得逞的也不在少数哇!尽管多数只得势于一时。我呢,既不安份却也随缘,因为缘份是不以人的意志转移的,而不安分又意味着对缘分的挑战,其实二者是对立的统一,我虽然不同意说‘宗教和战争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原动力。’但对于善良和正义的人们来说,无论他是信仰宗教,还是经历战争,其归宿总是好于他的对立面。您说是吗?代局长?”朝旭潇洒的气度,优雅的谈吐,使得瘦骨嶙峋的代宇庭黯然失色。凤玲挨着丈夫,朝斌伴着母亲坐下。一桌丰盛的酒宴,凤玲和朝斌是很有素养的,上好的菜,她母子皆浅尝则止,更多的是听朝旭与代的谈话。代宇庭似懂非懂,笑呵呵地:“说得好,说得好!来,我们再干一杯!”喝完,抹了把脸,说“我呢!不懂什么对立动力,只知道现实与具体,比什么都重要。”朝旭:“经典!与时俱进的时代特征,哈哈!”代宇庭:“今天把二位请来,没别的意思,一呢与二位接风,二嘛希望我们能够合作,干成几件大事。我相信,我们会合作得更好,我是真心实意的。”朝旭:“谢谢!您有这样的诚意,何愁没有合作的可能?”代宇庭将胸脯一拍,端起杯:“没说的,我老代拼着老命也要把你华宇公司推上去,兄弟!干!”朝旭笑道:“代局长!高攀了!”代宇庭:“朝总,我们今天谈得很投机、痛快!是谁说过,叫做甚么‘一笑泯千仇’哇!一切都了啦,一切都好啦!”他知道朝旭知识渊博,如果扯得太深自己会摸不到风,一杯酒,掩盖了他许多说不出的话。管他甚么动力对立,他现在感到满足就够了,毕竟你朝旭还是出席了我举行的宴会,还有甚么清高可言?尽管本人还没有得到什么,但至少你现在端起的是我的酒杯。代宇庭极力抬高今天会面的效果,特别对自己突发奇想的来了句“一笑泯千仇”,认为是好不得意的高论,借着酒兴,使劲把朝旭往身边拉。朝旭自始至终心情沉甸甸的,心中愤恨的想:“你这个政治流氓,我前几十年政治生涯已葬送你手,一笑泯千仇,哼!说得轻松。只不过我朝某懒得去和你计较罢了!”他镇定自若而又显得俏皮的笑道:“局长大人多虑了,您的为人我知道,革命同志有什么仇哇?《红楼梦》中的王熙凤说‘不打不成聚’呢,我还后悔没有经历这一过程哪!以后是不是还要补上这一课呢?哈哈哈——多关照,多关照!”他端着酒杯主动和呆若木鸡的代宇庭碰了一下,自顾自地一饮而尽,显得如此的大度轻松。朝、代二人席间的谈话与江枫在紫英宾馆接待朝旭时的谈话,无论从气氛,内容、风格上都炯然不同。两人藏锋露翼,若暗若明。朝旭暗自佩服代宇庭这些年混迹官场,励炼得比先前更狡诈、圆滑,难怪他平步青云,坐上了财政这个要害部门的第一把交椅。然而,邪不压正,再狡猾的狐狸,他也会露出尾巴。朝旭以静制动,密切注意代的后面文章。代宇庭确也表演得十二分的得体,尽管是装出来的笑,但很自然,笑到灿烂时,声情并茂,不晓内情的人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两人原来曾势同水火哩。……丁克:“朝总!差不多了吧!”朝旭:“好!”代宇庭开始一怔,紧接着:“那我们来个大团圆!”大家举杯干了。代宇庭送朝旭一行上了车。朝旭含着笑轻轻握了一下代的手说:“谢谢您的美意,到深圳欢迎去公司做客!”他也没听代宇庭说些什么,说完头也没回,便和妻子凤玲和孩子朝斌说笑着,进了代宇庭为他派的车,丁部长早已坐上了车。朝旭对车外还在相送的代宇庭及他的随行人员简单地挥了挥手,对司机说:“走吧!一路上,朝旭沉默无言,丁部长也不便多问,从今晚宴席上的言来语去中,丁也觉察一些端倪,至于朝总与代局长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丁不得而知。总觉得没有前天江枫请客时那么豪爽、痛快……。车到紫英,朝旭对司机说:“谢谢你,我们都下车,我家离这里近,散散步就到了。”司机客气的要送,朝旭谢绝了,顺手从手提包中拿出两包“三五”烟放在司机手中说“抽着玩。”司机说了声“谢了!”一踩油门,红色尾灯照着一溜白气,“吱”的一声走了。朝旭站在宾馆大院门口,对丁部长说:“我们就不上去了,今天早点休息。明晚有市政府、建委、交通局的领导参加,规格较高。我重点谈合作思路方面的问题,你重点考虑一下工程技术方面的事,既要简明扼要,又要把问题说清楚。据我多年在这里工作的体会,如果说楚云市在经济建设上是老牛拉破车,那么说,他们之中大多数干部的嘴皮功夫,称得上是炉火纯青。准备充分点,发言严谨些。”“好的,我们搞工程技术的,只重程序、规章,谈判艺术有您,万无一失,跟朝总出来我从来就没有感到压力、痛快!”丁部长很自信地说。朝旭叮嘱道:“话不能这么说,战术上一定要重视它。轻松是建立在对事情的充分估计与有把握的准备工作之上,紧张毫无意义,盲目也是危险的。要知道,我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企业、公司,而是省一级的政府官员,绝不可出纰漏。”丁部长点头道:“我记住了,一定不会给你出错,您也早点休息吧。”又对朝妻和朝斌:“嫂子再见,小朝再见!”“丁叔叔早点休息。”朝斌给丁部长打招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