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2)

九九回到租赁的房子那儿,隔着一段距离,就见门口停着一辆驴车。

她知道是杂货店的人来了,?忙小跑着过去。

送货的伙计还在往外搬?西,水生手里拿着一根黄瓜,一边吃,一边略有些?奇地站在天井里瞧着。

这会儿见九九回来,就问她:“怎么还买了水泥和油漆?”

九九一双眼睛亮得像?,答非所问道:“我还买了糊窗纱!”

这才回答水生的问题:“床底下有个老鼠洞, 厢房里也有, 我得把它们堵上??你那边几间房里有没有?有的话我顺手一起干了!”

又说:“窗纱有些地方也破了,会进蚊虫的呀,晚点我给糊上,捎带着给门和窗?上掉色的地方上上漆。”

水生咀嚼的动作停住,默然几瞬之后,由衷地道:“你怎么这么有劲儿......”

九九没回他这句话,动了动鼻子,鼓着腮帮子,道:“黄瓜的味道可真好闻,我也想吃!”

水生柔和地“哎”了一声,往那片小小菜园里去摘了一根黄瓜给她。

稍有点弯曲,刺尖尖地鼓着。

九九摘掉顶上那朵枯花,舀了一瓢水略微?了下,就开始“咔嚓咔嚓”地吃黄瓜。

伙计把?西都给卸下了,九九麻利地给他点钱,林林总总许多?西加起来,都超过押一付三了。

不过九九觉得这笔钱花得很值。

她先往里间去把刚到的几套铺盖卷放到桌上,盘算着今晚上先不睡,明天借着太阳暴晒一日之后再用。

末了,又趁着天际还有点夕阳的余温,??去糊窗?。

现有的窗纱都已经旧了,透着一股子昏黄,还有些地方经风吹日晒,已经开胶,亦或者是破了窟窿。

九九往屋里去搬条凳,水生在外边卷起袖子,帮着她扯掉旧窗纱。

动手之前,他有些犹豫:“真的要换??咱们先君子、后小人,要是今晚上闹鬼,你明天就要搬走,我可不会把换窗纱的钱折给你。”

九九很肯定地说:“换换换!”

水生手上的动作便麻利了起来。

伙计一起送了糊窗?的浆糊过来,用半只切开的葫芦盛着,九九揽了几下,一手端着那半只葫芦,另一只手拎着条凳出来了。

九九站在条凳上糊,水生在旁边给她打下手,不到一刻钟时间,东边两扇正房的窗?就糊好了。

九九又挪着条凳往西边三间正房处去。

水生着实吃了一?:“还有我的份呢?”

九九看天色快要黑透了,催促他:“赶?的吧!”

等把西边那两间屋子的窗户也糊完,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九九卧房桌子上摆着一只熏得微微发黑的省油灯,就着月色拿到院子里刷了一遍,用抹布细细地擦干。

水生提着一只瓷壶过来,往她那只省油灯里注了灯油,而后从怀里取出一枚火折子,将其点亮了。

明光一闪,跳跃几下,而后稳稳地燃烧起来。

那光芒是暖色的,温热的,映亮了两人的脸庞。

九九看一眼水生,心想: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朵花了。

小菜园里那一架黄瓜也开着花,像一只只黄色的小喇叭,几只蝴蝶受到触动,绕着它们飞来飞去。

月光之下,它们的翅膀上闪动着幽蓝色的光泽,宛若幻?。

九九之前曾经见过这种蝴蝶,不只是见过,她还专门抓过,用这蝴蝶翅膀上的莹光色染过那根长针。

她回想起先前跟??大王的对话,忍不住道:“是夏天的缘故??我好像经常能看到这种蓝蝴蝶。”

水生莞尔一笑,告诉她:“它的名字叫织?娘,据说见到它的人,都能做个好梦。”

他的声音柔和,宛若平缓的水流:“也有人说,它是一种邪气的蝴蝶,会把人关在梦里,慢慢地吸干……………”

九九看着自己被收拾得焕然一新的屋子,心里边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还有点遗憾??早知道就买一把艾草回来了,点上熏一熏,屋里边也就没什么蚊虫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儿,明天再也完全来得及。

天气太热了,她忙活了一通,出了不少汗,感觉后背的衣服都黏在背上了。

九九有点想洗澡。

这么一想,又发觉还忘了买柴火………………

九九稍显忧愁地叹了口气,心想,洗澡是不指望了,还是出去洗把脸,捎带着洗洗胳膊?冲?吧。

推开门出去一瞧,见西边正房里还亮着灯,她就知道水生还没睡,当下也就不担心拨弄水的时候吵到对方了。

九九麻利地洗了把脸,而后脱掉鞋袜冲了冲?,听着耳边蚊子一个劲儿地嗡嗡嗡,想着赶紧关上门回房去。

这时候外边乌头门被人敲了敲,原来是先前去福云客栈送消息的车把式回来了,还给她捎了张纸条。

注意安全。

底下落款处没有名字,是只猫爪。

九九看得笑了,谢过车把式,关上门进了屋。

铺盖卷儿这会儿还摆在桌子上,她盘算着就着床板将就着睡一宿算了,反正是夏天,就算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

九九今天连走带跑折腾了一整天,晚上还来了次大扫除,这会儿躺下之后,终于觉察出一点累了。

她打个哈欠,心想:明天得找个时间往荣学士家里去走一趟,告诉她我已经安置好了,免得人家一直牵挂………………

这么想着,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那盏省油灯还在桌子上自顾自地亮着,九九竟也忘了去熄。

夜色逐渐深了,夜空静谧,明月高悬,院子里有蟋蟀在叫,声音清脆脆,怪好听的。

一道深青色的影子敏捷地翻过墙头,稳稳地落到了院子里。

那是被庄尚书安排着跟了九九大半个下午的良忠。

彼时西边水生住的两间正房的灯已经熄了,倒是东边九九住的两间正房里还有幽微的光在闪烁。

良忠猫在天井里那从月季后边,也没急着出来,屏气息声地等了会儿,没听见有什么异动,这才悄悄往东边正房窗底下去了。

静静地听了会儿,也没察觉屋里边有什么动静,他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向里一瞧,却失望了。

窗上是新糊的窗纱,将内里情状遮得严严实实,偏那盏灯也不够明亮,如此一来,就更看不真切了。

良忠略一思忖,便有了主意,试探着伸手过去,在窗纱上戳了个洞,继而小心地将其撕开了一道口子。

良忠非常确定,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发出声音!

然而下一瞬,他听见里边传来重物离开旧床时的吱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暴喝!

“是谁!”

昊天上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向外看了一眼,目光触及到那条口子之后,要时间勃然大怒:“混蛋!我刚糊好的窗纱!你死定了!!!”

B: "......"

人在?慌失措的时候,往往是无法用理智来进行思考的。

良忠自己深夜潜入民宅偷窥,本就理亏,再听九九一声暴喝,地动山摇,着实吓了一跳,回神之后二话不说,便循着来时的路径溜到?根底下,发力跃起扒住头,打算溜之大吉了。

他动作快,九九却也不慢。

因为并不曾将铺盖卷儿打开的原因,九九这晚也不曾解衣入睡,一翻身坐起来,瞧见窗纱上破的那个窟窿,勃然大怒的同时,她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良忠才爬上墙头,九九便出了门,拎起摆在院子里的那只胡床,一甩手砸了过去!

良忠只觉得后背上恶风不善,紧接着一阵痛楚袭来,他控制住身子平稳,头都没回,一骨碌翻下墙头,夺命狂奔去了。

九九抄起院子里先前用来捣蜘蛛网的那根竹竿,单手往墙上一样,翻身越墙,追赶而去。

良忠在前边跑,九九抄着竹竿在后边追。

水生这处房子地段虽好,却也是老城区,地砖凹凸不平,夜里又缺少照明。

良忠?下接连给绊了好几下,险些栽倒在地,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一颗心都险些跃出喉咙来!

这么下去早晚都会给抓到的…………

良忠想到此处,忽然间才回过味儿来:追自己的是个傻子,还是个瘦弱的傻子,他跑什么啊?

他也算是白跟了一下午??只知道九九去了弘文馆,但是却不知道九九是如何摇着鞭子大发神威的。

以至于此时此刻,过分地高估自己,做出了留下来正面对抗的愚蠢决定。

良忠停下身来,手撑着膝盖喘息了几口,而后直起腰来,目光不善地盯着九九:“小爷非得......”

九九才不管他为什么停下,也无心听他口出狂言,当下二话不说,一杆子挑在他两膝分开处将人别倒,下一瞬挥舞竹竿,先连抽了几下解气。

“混蛋!撕我的窗纱!撕我的窗纱!撕我的窗纱!”

良忠猝不及防,实实在在地挨了几下。

竹竿瘦且长,又有韧性,打在身上鞭子似的疼,又极响亮。

这响声惊动了巡夜的金吾?。

九九就听有人在远处喊了一声:“住手!”

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扭头瞧了眼,才?出来原是去林府那晚在街上遇见的那群人。

………………他们好像是专门抓深夜还在外边游荡的人的!

九九惊了一下,下意识就想逃跑,只是转念又想:是因为有人闯到我家去,我才追出来的呀。

要是因为这样把我抓走,那可就太不讲道理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跑,良忠倒是一点都没犹豫。

几乎就在九九停手的同时,他一骨碌翻身坐起来,扭头就跑!

较之九九的懵懂,良忠知道巡夜的那些是什么人,要是叫金吾?拿到了尚书府上的小厮,再有两边之前的矛盾比照着,事情怕就得大发了!

九九想要拦他来着,只是有人动作比他还快。

良忠跑出去七八步,耳畔便是“嗖”地一道劲风,紧接着“哚”一声震响,一支羽箭已然钉在了他斜前方的商铺门板上??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良忠僵硬着身体停下步子,举起双手。

马蹄声传来,有人催马上前,拿了他,押上前去。

坐在马背上的是金吾卫中郎将左文敬。

他将手里的弓矢递给身后扈从,一边将手里第二支未曾射出的羽箭收入箭筒,一边问路边那手持竹竿的小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可不能抓我呀!”

九九先说:“是因为他跑到我家里去,我才追出来的!”

左文敬听得一怔,抬起眼来打量她一下,语气倒是很和缓:“小娘子,你不必怕,宵禁只在坊与坊之间的街道进行,坊内倒是没有太多的忌讳,不会抓你的。”

之前英国公太夫人做寿的时候,正逢左文敬值勤,是以并不曾见证当日的一场盛事,自然也就无从?得九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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