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还有五分钟就到站了!”一名身穿铁路制服的男子跑到近前禀告前门东车站站长,站长听了急忙小跑着去人群中心的农商总长田文烈,交通次长叶恭而去。
大家都安静下来。
田文烈和叶恭绰两人听了,吩咐身边秘书一声,张大富和田文烈的秘书都立即招呼大家排队迎接了。
众人按照官位身份排列,前边的是农商部,交通部官员,以田文杰,叶恭绰为首。
中部是中华总商会联合会成员,以周进镳老先生为主。
后面是京师总商会会长冯麟霈等京师总商会成员。
由于冯保亮是副协理,竟然站立在那呼声很高的安厚斋,孙学仕等人前边了。
安厚斋大名叫做安迪生,他含笑朝冯保亮拱手,“冯老板,恭喜啊!我听闻你很受京师总商会的人欢迎,一定能留任的。”
他笑容带着一股凝视目光,眼神颇为锐利。
冯保亮急忙含笑拱手回礼,“不敢!不敢!安先生,多谢你吉言。”
冯保亮听出对方弦外之音了,这分明是反话。
毕竟,他冯保亮很少去京师总商会开会,眼下恐怕连会员都不能认全,岂能受到人家信赖?
要说也,恐怕也只有羡慕嫉妒罢了!
安迪生这是讽刺他冯保亮呢!
不过,冯保亮脸皮厚多了,装作没有听明白,神色如常,一副寒暄热情模样。
安迪生一笑,再次拱手,“冯老板,鄙人如果有幸坐上会长,定然要严厉管理会务,到时候,如果冒犯了冯老板,还请冯老板见谅。”
“无妨!无妨!严厉管理会务,谈不上冒犯,安先生这话言重了!”冯保亮含笑回礼。
安迪生听了,微微一笑点头,闭嘴不再说什么了。
他看得出来,冯保亮言语就是打太极一般,探不出什么情况来。
不过,他心里认定了,冯保亮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未来,这小青年不可小觑啊!
安迪生与冯保亮谈话,落在了四周人耳中,尤其是冯麟霈,袁鉴,高理亭等人耳中。
袁鉴,高理亭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冯麟霈目光瞟了安迪生一眼,面露一丝取笑表情,然后目视远方,眼观鼻鼻观心了。
这也是一瞬间的事情,恰好冯保亮转头,捕捉在眼中。
冯保亮一琢磨,这冯麟霈与安迪生肯定尿不到一个壶内。
片刻过后,远方传来火车轰鸣声音。
这火车头冒着一股黑烟,仿佛头顶脑颅里面燃烧一般,黑气,水蒸气白雾喷薄而出。
“昂!昂!”
“咣当咣当咣当!......
最终,蒸汽车火车头穿越而过,缓缓停了下来。
车轮传来与铁轨哒哒哒撞击声音,非常刺耳。
眼下,蒸汽车轰鸣声音,车辆惯性声音,压住了站台一切声音。
等列车彻底停了下来之后,站台仿佛活了过来似的,这才有声音传来。
这是科技力量的展现,一瞬间,那狂暴动力,压制一切,连声波都要退避。
人类在这科技武装的铁怪物面前,看上去十分弱小,如蝼蚁一般。
站台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大家着急的望着列车车门。
很快,车门有人影现身,列车员打开车门,躬身站在一边。
这时候,一名老者在年轻人搀扶下缓缓下了列车。
田文烈,叶恭绰急忙上前迎接。
“季直先生,终于盼到你来了!”田文烈拱手,一脸恭敬状态。
张謇先生是民国第一任农商总长,又担任过其他国务要职,资历老,威望重。
另外,他可是当年暗中捏合东南互保的人,起草清帝退位的人。
如今,从政治退下来之后,一心扑在实业救国之上,创办了三百七十个学校,如此大手笔,可谓是天下仅此一人。
是故,张謇在东南各省功高望重。
张謇含笑抱拳,“田老弟,当年久别,今日相会,甚慰吾心!”
田文烈一笑,“季直先生,您老是前辈,这次来京城,多要指点我等一番呀!”
张謇含笑摆手,“我已老也!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啦!谈不上指点,只是建议,我是带着各方建议而来的,至于结果......就听天由命吧!”
说完,张謇苦笑摇头。
田文烈急忙摆手,“季直先生,大家还要听听你的建议的。请,容我向您介绍农商部的晚辈。”
张謇含笑点头。
田文烈转身,这时候,叶恭绰这才上前,与张謇拱手说话。
作为前大总统袁世凯的内阁人员,张謇与叶恭绰很熟,两人可以追溯到前清邮传部成立那时候,叶恭绰当年是铁路总局代局长,是交通系最老资格成员,而民国成立后,正式成为铁路总局局长。
而张謇由于功劳巨大,一步登天,荣升为农商总长,水利局长。
两人低声交流几句,便一起迈步,跟上田文烈。
张謇背后仍然跟着那名年轻人,叶恭身边跟着张大富。
四人后面是从列车下来的一众人员,这些都是从沪市跟过来的商人。
大家跟在张謇,叶恭维等人身后,缓缓而动。
田文烈介绍了一众农商部,水利局人员,这些人其中不乏张謇的当年手下人,大家相面,格外的亲热和激动。
毕竟,张骞是因为袁大总统称帝,一怒之下辞官南下了。
这事情才过去满满两年时间,他手下人还没有全部免职。
张謇见当年一众手下们都过来迎接,他面露感动,高兴至极。
等见过这些官员,接下来就是全国总商会会员了。
这些人员,张謇更熟。
尤其是周进镳老先生,当年作为沪市总商会会长,经常与张謇联络,关系非常密切。
全国总商会,京师总商会,这些商人都由叶恭介绍了。
轮到冯保亮时候,叶恭维特意短暂停留片刻,重点介绍了冯保亮的大华纱厂和正在建造的中通纱厂。
张謇听了连连点头,感叹道:“短短时间,连建两座纱厂,了不起。当年,为了大生纱厂,我一次次陷入绝望之境啊!年轻人,你比我幸运了很多,要珍惜这份运气。”
“是!”冯保亮急忙躬身答应下来。
叶恭绰当然不是仅仅为了介绍这些,他低声道:“季直先生,京城的经商环境虽然不如沪市,但眼下也是很安全的。段元首希望您老出山,整顿商界。”
张謇听闻有些迟疑,忍不住垂眉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