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大,重臣们鱼贯而入。
见礼后,小朝会开始了。
朱元璋坐在上首,朱标坐在左边上首,
朱允通则坐在朱标的身后,正襟危坐。朱标一再强调,只许听,不许说话,不许笑。
他看到了蓝玉,蓝玉冲他笑着点点头。
首先是吏部。
吏部尚书詹徽上奏的是京城五品以下官员的考核。年终官衙都即将封印,考核要在之前结束。
大明官员三年为一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吏部负责的是五品以下的官员。
吏部尚书詹徽神情严肃,声音低沉,说话不紧不慢,
徽正在奏报的是考核之法。无非都是一些圣人之言,要求官员要从道德上约束自己等等。
朱允?听的很认真,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吏部主要从德、勤、能、绩几个方面来考核,听微的表述都是在务虚。
朱允?听的时间长了,渐渐感觉无聊,上下打量了一番徽,五官端正,就是三角眼、吊梢眉,有点破坏了容貌,略显阴鸷。
直到徽提到了几个官员的考绩,朱允通才有了点兴趣。
詹微奏报结束,大殿暂时安静了下来。
朱标说道:
“尚书,考核最好宽严相济,对于老臣、家境困难、为官清廉的官员,宜宽一些。
微躬身道:
“太子殿下,既然朝廷制定了考核的法度,臣还是依照法度来。法外开恩,容易乱政。”
朱允通有些意外,
詹徽这是不软不硬地顶了一下太子啊,
朱允?再次打量徽,这老小子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官员的任免、升降、调动、奖赏都和吏部息息相关。自从老朱不设丞相,吏部已经隐隐成为六部之首。
詹徽这是飘了吗?
还是他骨头硬,不畏太子的威严?
还是想当陛下的孤臣?
朱标解释道:
“本宫不是让你去法外开恩,而是在允许的范围内,宽一些。”
詹徽拱手道,
“臣知道了。”
朱允?暗暗撇嘴,这老小子不买太子的账啊。
他不由地看向老朱,不知道老朱是个什么态度。
没成想,竟然和老朱的视线相撞,
朱允?急忙收回目光。
“朱允?,对官员考核,你有看法吗?”朱元璋问道。
???
朱允?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老朱你是认真的吗?
开会呢!
老朱你严肃点!
朱标也吓了一跳,父皇今儿是怎么了?吏部考核官员,这么重要的政务,怎么能询问一个孩子的看法?
“父皇陛下,朱允通对朝政知之甚少......”
朱元璋却摆摆手,
“无妨。”
重臣们也都吃了一惊,陛下竟然三殿下这么严肃的问题?
朱允?有点急了。
老朱竟然来真的!
可是,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大明的官员考核,知道的那一丢丢,也就是刚才说的那些。
怎么办?
总不能对老朱说“我不会”吧,那以后还怎么在朝堂混?
他脑子转的飞快,
在鬓角冒汗,脑袋将要冒烟的时候,他有了应对的答案。
老朱既然赶鸭子上架,那咱就将鸭架子给拆了。
“咳!”
朱标忍不住咳嗽一声,对朱允通道,
“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臭小子!
你就老老实实说不会,没人看不起你的。
朱允?躬身道:
“是,太子殿下!”
朱元璋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得意。
今天这个场合,正适合吓唬吓唬孩子,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后老实一点。
朱允?对老朱躬身道:
“皇爷爷陛下,臣认为吏部的考核工作存在一些问题。
老朱心里乐了,咱就听听他能胡诌一些什么。
希望大本堂的先生多教了一些。
!!!
朱标深吸一口气,袖子里双拳紧握,恨不得跳起来捂住他的嘴,然后命人拖出去。
蓝玉却面露微笑,
刚才微的表现,让他很烦躁。
?儿出来打打徽的老脸,再合适不过了。
詹微忍不住笑了。
官员考核运行了二十多年,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挑刺的吗?
重臣们也都仔细打量朱允?,这个皇孙最近很耀眼。
“说吧。”
老朱面无表情,声音淡然,完全察觉不出他的情绪。
朱允?躬身道:
“皇爷爷陛下,臣说之前,想先请教尚书一个问题。”
“问吧。”
“尚书,你会任用你讨厌的人去负责考核工作吗?”
“下官当然不会。”詹徽坦然道。
詹徽眼睛一转,难道小殿下要攻击老夫任人唯亲?
他急忙又补充道:
“殿下,下官会唯才是举,尽力找出德才兼备的官员负责考核。”
朱允?点点头,
“问题,就出在这里。”
詹徽终于抬起头,正视朱允?。
选拔德才兼备的官员,还有错了?
朱允?冲老朱拱手道:
“皇爷爷陛下,臣认为,吏部对官员的考核太过粗疏,太依赖于吏部官员的主观看法。这就容易形成任人唯亲,造成各种腐败。”
众人都吃了一惊。
这扣的帽子不小啊。
詹徽冷哼一声,
“殿下,请摆出证据。”
朱允?说道:
“官员考核,主要是德、勤、能、绩四个方面。其中的‘德,有多大的水份,本王就不展开说了,各位都懂的!”
不少重臣都笑了。
品德这一块,指的是官德、官风、百姓的口碑,还有官员私德,
除非罪大恶极,一般至少一个“良”,
如果再操作一下,或者负责考核的恰好是有交情的,同党,那就是“优”了。
朱允?继续道:
“还有‘绩”这一块,这就是政绩了。刚才尚书提到,有一位官员在京郊治水,成效显著,评定为优。”
“尚书,本王再请教你几个问题。”
微躬身道:
“请殿下提问,下官知无不言。”
朱允?问道:
“这位官员治水的时候,发了多少民夫?”
微愣了,
“殿下,这,下官不知。”
朱允?继续追问:
“尚书,如果不知道征发了多少民夫,又如何判断他有没有滥用民力?”
“詹尚书,治理河道花费了多少钱粮?这些钱粮从何而来,又用去做了什么?”
“为何要治理河道?治理的河道有多长、多宽?”
“既然惠及百姓,那请问尚书,增加了多少水田?惠及了多少户百姓?”
“每年增加的粮食产量又是多少?”
“这次治理能用多少年不需要再次大修?”
微怔住了,额头渗出了细汗。这些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