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本堂。
阎思文上完了课,在公房收拾书袋,准备回家,
现在天色还早,走的慢一点,正午就到家了。
黄子澄笑着走了过来,
“思文兄
?思文冲他点点头,
“子澄。”
黄子澄看着他,笑着问道,
“思文兄,明日方直离京,众多同僚去码头送行,同去吗?”
?思文看着眼前的书,手上的动作停了,
他明白黄子澄的意思,明天去,也许书就能出了,
甚至大儿子能很快有一份工作,
“子澄,明日还有事,脱不开身,我就不去了,代我向希直问声好,祝他一路顺风。”
黄子澄挡在了门口,
“思文兄,听闻你家大公子暂时闲下来了,不如请希直帮忙写一封荐书?”
后院传来清脆的磐声,教室里很快传来嘈杂的声音。
放中午学了。
“子澄,我这点小事就不麻烦希直了。”
阎思文将书放进书袋,拎起书袋径直向外走,“我先走了。”
黄子澄看他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只好侧身让开。
“思文兄慢走。”
?思文不紧不慢地向外走,眼神充满不屑。
以为出一本书,给孩子一份工作,就能咱弯腰?
najua......
你们也就如此了!
中午放学,朱允?也和朱植他们一起出了教室。
他不需要下午上课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今天阴云密布。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几个的心情,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下午的安排。
身后是其他同学羡慕的眼神。
朱允?眼眶泛?,只能低着头,唯恐被别人发现。
外面传来朱允通他们的笑声,朱允?只觉得他们的笑声刺耳。
朱老三下午不用上课了,已经连续三天,每天中午都志得意满的样子离开教室。
呸!
有什么好炫耀的!
功课都荒废了!
他的左手狠狠地揉搓着袖口,右手朝嘴里狠狠地塞了一口米饭。
昔日香甜的米饭变得没滋没味。
明明是他们几个缺课,
却又感觉一夜之间朱允通长大了,自己还是个孩子。
这种想法太糟糕了。
朱允?放下勺子,米饭有些苦涩,吃不下去了。
嫉妒犹如一条火蛇,在他的心里蜿蜒灼烧,让他浑身都烦躁难耐。
-
朱允通几个人没走多远,恰好遇到?思文走过来。
几个人急忙站住,
“先生午安!”
阎思文微微躬身,
“几位殿下安!”
目光送走阎思文,他们继续向外走。
朱权低声道。
”阎王这几天心事重重的,人都显瘦了。”
几个人都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有麻烦。”朱权继续道。
“也许是在外室,被老妻知道了。”朱植猜测道。
其他人忍不住大笑。
朱权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
“阎王为人方正,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你以为是你?!”
几个人说说笑笑,向大本堂外走。
一路上朱松咳嗽声不断。
朱允通有些担忧地看看他,自入他的身体就时好时坏。
反观朱植,经过了一个冬天更黑了,更胖了,越发像一头黑熊。
朱权坚持习武,身材就很匀称,过了一个年,似乎也高了一些。
朱植伸出“熊掌“拍着朱允通的肩膀,
“侄儿,打马球去?今天还是咱俩组队,继续打屎小权子他们!”
朱允?摇摇头,
“已经连着打两天球了。今天我得出宫一趟。”
朱植有些遗憾。
朱允通身手灵巧,击球既准又狠,是最佳搭档。
当然,他更羡慕朱允?的作坊,羡慕的眼睛都蓝了,
“通侄儿,你太舒服了,煤矿、炼钢作坊每天日进斗金吧?"
连一向老实的朱松也羡慕地问道,
“听说朝廷要买你的锅?”
朱允通摇摇头,
“陛下的意思,还要等工部测试了之后再决定。”
朱松笑了,
"大明就你一家,买还不是迟早......”
他剩下的话就被咳嗽声打断了。
朱允通正要劝他注意身体,却被朱权揽住了肩膀,
“有钱大佬!带带叔!”
朱植也跟着叫道,
“就是,有好生意带上我们。”
他们两个都刻意回避了退股凤凰的往事,那将是他们永远的痛。
以为躲了一次灾难,没想到是亲手丢了一座金山。
朱允?笑着点点头,
“行啊,等你们就落了。可以做一些马匹、牛羊、皮毛、人参的交易。”
老朱不喜欢藩王之间来往过密,但是偶尔买卖一些牲口,草药还是可以的,长期的、大金额的就是引火烧身了。
显然,朱植他们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只是开开玩笑就各奔东西了。
朱植看着朱允通踩着滑板快速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咱也能开个作坊,大明独一份!那铜钱还不是哗哗地朝咱家流淌。”
朱权瞥了他一眼,
“大卫王,擦擦口水”
朱植翻了翻白眼,“小权子,别说你不羡慕。”
“羡慕!”朱权郁闷了。
他很想就落之后有大展拳脚,成为一代贤王,
可要做事就需要钱。
朝廷却对皇亲的经商管的很严格,从开国以来就越来越严厉。
朱允?摆在明面的目前就两家,
一个是煤矿,是他拿轧花机换来的。
一个是炼钢作坊,因为那是他创办的,涉及朝廷安危不能放别人手上。
谁都知道凤凰舂是他的,可是他找了陛下的两个老侍卫挡着,陛下念旧,愣是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朱松咳嗽了几声,说道
??侄儿给你们指出赚钱的路子了,你们没听懂吗?”
“什么意思?”朱植、朱权急忙问道。
“看看就落的地方有什么可以做的,在这上想想辙。”朱松揣测道。
朱权捏着下巴沉入思索,
“咱的封地,目前战马、人参、东珠的生意很?。”
朱植挠挠头,
“咱是卫地,那里就粮食,几乎没什么拿的出手的。”
朱松摇摇头,
“青山羊是皇家的贡羊,你没吃过吗?还有脂寒羊,还有阿胶,各种草药。”
“再说了,粮食不值钱吗?哪地方受灾了,运过去就是暴利。”
朱植眼睛亮了,
“青山羊?吃过!咱还有一家子是青山羊的。”
他兴奋地想拍朱松一记,可是朱松已经咳嗽地弯下腰,他立刻收了力道,轻轻拍了拍朱松的后背,
“老弟,你这小身板......通侄儿说的对,你得练啊!”
朱松咳嗽的满脸通红,只能摆摆手。
朱权苦笑道,
“等他养好了病再说吧。”
朱松咳嗽过去,直起了腰,
“你们去打球吧,我回家了。”
朱植却摇摇头,
“小叔子,今天我不打球了,我得回去琢磨赚钱的路子。”
朱权愣了一下,“那我不去了。”
他们都被朱允通给刺激到了,恨不得立刻也开一家顾客盈门的作坊。
朱允通回了长安宫,骑上战马就走了,午膳都没有用。
出了东华门,蓝九和等护卫迎了上来。
“走,跟本王去一趟詹事府。”
朱允通带着他们拨马右转。
他在詹事府门前跳下马,甩了缰绳,大步走了进去。
一个官员几乎像红色的球一般滚过来,看不清腿,看不见脖子。
“下官左司直郎马庆南,拜见三殿下!”
“马司直,太子在这吗?”
“票殿下,太子去上朝还没回来。”
“哦。”朱允?有点失落。
“殿下,需要下官转告太子吗?”
“本王听说,有几个御史上奏疏,要求将炼钢作坊收归朝廷。本王就来是问问,皇爷爷和父王对此的态度。”
马庆南笑了,
“殿下,这个下官知道。陛下都留不发了。”
“是吗?为何?”
“陛下说了,还不至于抢孩子的一点东西。”
朱允通放心了,和马庆南拱手道别。
老朱仁义!
那还说啥,等关大匠把眼下的炉子彻底玩明白了,就立刻再建一个更大的出来。
城郊。
阎秉德站在了一个作坊的门外。
门上的大牌匾写有四个雄浑有力的大字:
【松记书坊】
看落款,是知名的书法家沈度的墨宝。
阎秉德暗叹,不愧是京城最大的书坊,牌匾都是如此大气。
松记书坊,是第一家退稿的李东家的印书坊。
透过大门,可以看到院子的背阴处放了很多上好的木板,以梨木和枣木居多。
这里是松记书坊雕版印书的地方。
秉德上前,敲了敲了门房的窗户,
里面一个老大爷抬头看了一眼,神情十分冷漠。
阎秉德拱手道。
“老人家,在下是李大管事的朋友,来找他有点事情。”
听到是找大管事的,来人又穿的干净体面,老人家缓缓起身,
“等一下。”
冷冷地甩了一句,老大爷出了房门,朝院子里走去。
阎秉德背着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已经出了城,在乡村了,不远处就是绿油油的麦田。
抬头看看天色,
乌云满天,太阳在云层后若隐若现。
他的心里也有些压抑。
自从父亲的书被退稿,已经过去四天了。
他能觉察到父亲的焦虑,父亲甚至茶不思?不想,都有些颓废了。
读书人追求的一生,无非就是三不朽:
【立德、立言、立功】
“立德”就是以身为范,这个很虚,普通人难以留名。
“立功”就要有实绩,这个要看机会,普通人很难有什么去里一个经天纬地的功劳。
唯有“立言”,只要学问扎实,认认真真写一本书,得到了读书人的认可就行了。
出书还能宣传自己的想法,一举两得。
所以父亲看的很重。
为此,父亲呕心沥血,整整写了五年,几易其稿,耗尽心力。
结果,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却停滞了。
为了给父亲分忧,他决定找找自己的熟人,松记书坊的一个大管事,李炳林。
此人是他当年读书的同学,当年关系还不错的。,
去年,李东家求父亲将书放这里出,就是李炳林帮着牵的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答应的事情突然反悔了。
他今天来,就是打听背后的原因。
~
时间一点点过去。
门房的老大爷早就回来了。
可是,李炳林迟迟不见出来。
今天有些冷,而秉德却有些燥热,额头、鼻尖都冒出了汗。
就在秉德以为今天见不到人了,准备离开的时候,书坊里出来了一个面色红润的中年胖子。
“秉德,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胖子一边走,一边热情地招呼,努力睁开小眼睛,上前拱拱手。
阎秉德急忙笑着迎上前,拱手道,
“炳林!别来无恙啊!”
两人寒暄一阵子,李炳林眨巴着小眼睛,狡黠地笑道,
“秉德兄,你个大忙人,不在衙门当值,怎么有空跑我这小地方来了?”
其实,他已经知道秉德丢了差事,
但是扎一下对方,他会感觉很爽。
阎秉德笑了笑,坦然地说道,
“炳林,现在我在家闲着,之前都察院的差事去了。”
“啊?!”李炳林故作惊讶,“怎么会这样?你这是有更好的前途了吧?肯定是!"
他指着秉德胸口,哈哈大笑,心里无比地舒畅。
两人读书都很一般,名字中间的字读音又很相似,一直走的很近,常常一起玩耍,一起挨先生的戒尺。
出了学堂后,两人的境遇就变了。
秉德靠着父亲的关系,去了都察院当了书吏,差事十分体面。
而自己,家境贫寒,只能陪着小心,在伯父的作坊里做事。虽然收入不菲,但是总不上有一身官更体面。
眼下秉德丢了差事,比他自己升职了还要高兴。
刚才门房去通票,他已经猜到了来意,他故意拖延了一炷香才出来,就是为了晾一晾老同学。
-
秉德不愿意继续这个扎心的话题,就直说道,
“炳林,这次来是有事询问。”
李炳林收起了笑容,
“秉德兄,咱就知道你有事。说吧,只要咱帮得上忙!”
他没有邀请阎秉德进去,就在门口询问起来。
?秉德有些尴尬,
“炳林,家父的书,不是年前说好要出的吗?怎么突然不出了?”
李炳林心中暗笑,早就知道你的来意了。
年前,咱为了求你父亲在这印书,在你面前点头哈腰装孙子。
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该你求我了!
他故作惊讶道,
“是吗?怎么会不出了?”
阎秉德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吗?”
李炳林连连摇头,“不知道,这中间莫非是有什么误会?”
阎秉德心中升起了希望。
如果只是误会,那将误会说清楚了,书不就可以继续出了吗?
"炳林,你看是不是找个机会问问东家?或者帮我联系一下东家,我去当面解释一二。”
李炳林当即大包大揽,
“这有什么嘛。你别担心,我给你问问。咱俩可是老同学,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他睁大小眼睛看看满天的乌云,
“秉德兄,你看也到中午,留下来简单用点粗茶淡饭吧?”
阎秉德闻弦歌而知雅意,自己有求于人,自然要破费了。
他当即热情地挽着李炳林的胳膊,
“走,去街上,今天为兄请客。”
李炳林急忙推脱,眨巴着小眼睛,
“那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做东,去戈江茶楼吧。”
阎秉德心里咯噔一下。
戈江茶楼?
那是咱们该去的地方吗?
不过,他想想父亲的书稿,就咬咬牙,两个人最多能花多少?
去!
今天就破费一次!
“炳林,那就戈江茶楼!今天为兄请客啊!”
李炳林的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隙,
“那怎么好意思呢?"
“走吧,咱一起,路上我叫个马车。“阎秉德忍者头疼,拉着李炳林就走。
李炳林拍拍他的手,
“秉德兄,小弟刚才出来匆忙,你看着一身的油污。且等我回去换一身衣服。”
阎秉德只好松开手,
“那我在等你。”
“马上就出来。“李炳林依然没有邀请他进去,自己晃晃悠悠进了作坊。
他的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
老的书不出了,东家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
阎思文得罪了清流的官员,书绝不可能出了。
但是,他今天就是要戏耍一下秉德,好好地让他破费一次。
整了老闷的儿子,说不定清流的官员另眼相看,也给他在衙门安排一个体面的差事。
李炳林这次没让周秉德就等,很快换了一身新的棉衣出来了,
两人并肩向城里踱步。
没走多远,李炳林就拦下一辆马车。
到了戈江茶楼,李炳林在怀里掏钱袋子,似乎系的很紧,一直拿不出来。
阎秉德掏钱付了车费,心中却暗笑,李炳林还是当年那么抠门。
见车夫收了钱,李炳林终于掏出了钱袋子。
“秉德兄,都让你请客了,怎么还能让破费这点车资。”
李炳林一边懊恼地说着,一边重新揣好钱袋子。
?秉德摆摆手,
“没事,几个铜钱罢了。咱们快进去吧。”
正是中午的饭点,戈江茶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两人谦让着进了大堂。
店小二上前招呼,
“客官,里面请!”
李炳林向里面走了几步,大堂是挑高三层的,站在门内,甚至有一种空旷的感觉。
室内金碧辉煌,墙壁悬着挂毯,柱子、藻井都雕刻着各种祥瑞图案。
就连地面都铺着大块的砖,打磨的光可鉴人。
不少地方还摆着花卉、绿植,绿叶葱郁,繁花娇艳欲滴。
桌子、椅子全都是上等红木打造。
店小二穿的都是干净的松江棉布。
相比之下,李炳林就一身松江棉的袍子,那是走亲访友才能穿的。
他有些自惭形秽了,忍不住大声?,
“小二,雅间。”
?!
阎秉德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掉头就跑,
去了雅间,两个人没五贯钱过不去,
那可是五两银子!
自己一家七口人,三个月的生活费!
如果付宝钞,还会用的更多。
他不禁起了疑心,李炳林个今天不是消遣我的吧?
这个家伙过去就是个滑头。
店小二陪着笑
“客官,楼上雅间都客满了。”
楼上的雅间早被达官贵人占满了,普通客人只能在大堂了。
?秉德暗暗松了一口气,甚至对小二充满感激。
李炳林打了个哈哈,
“玩笑,玩笑,哈哈,就在大堂,大堂多好,人多热闹。”
店小二在一旁引路,给两人找了个座位。
大堂本来很安静,李炳林突然的一嗓子引起不少食客看了过来,他只好低着头跟在小二后面,老脸火辣辣的。
李炳林没有去店小二引去的桌子,而是自己挑了一个六人位的桌子坐了下来。
店小二有些为难,
“客官,您还有朋友来吗?”
阎秉德急忙摆手,
“没有了。”
“炳林,咱们换个小桌子吧?”
李炳林却说道,
“还有四位。”
阎秉德吃了一惊,
“炳林,还有谁?"
再来四位,今天这是要大出血了!
李炳林一路上都没说,这是摆明要宰我一刀啊!
秉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炳林拉着他坐下,
“秉德兄,都是印书坊的管事,小弟特地叫他们来介绍给你认识。”
“以后伯父的书的雕版、印刷、装订、打包,可都要靠这些人盯着呢。”
阎秉德犹豫了,有了这些人,父亲的书会更顺利。
为了父亲的书,今天大出血一把?
父亲的稿酬,第一批是五十贺钱。
六个人在大堂吃饭,差不多要三贯钱,
他捏了捏袖子里的宝钞,两贯多。
本来以为两个人,这些钱足够了,没想到凭空多出四个。
三贯钱足足有二十多斤,如果不是事先准备,谁带这么多铜钱。
等一会付账怎么办?
那岂不是尴尬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换个地方吃的时候,李炳林突然站起身冲大门招手。
外面进来了四个人,头发乱蓬蓬的,皮肤黝黑,旧棉布长袍上挂了不少油渍,
他们袖着手,畏畏缩缩,神情拘谨。
店小二跟在后面,目光带着狐疑,直到看见李炳林在招手,才转身回去。
看到李炳林,他们都急忙走了过来,
“大管事,还真的在这请客啊?”
"娘哎,咱第一次来,都不知道迈哪只脚了。”
“这里太奢华了,咱都不敢抬头了。”
李炳林指着秉德,
“这位是我的老同学,今天他请客。”
几个人急忙冲阎秉德拱手道谢。
事已至此,而秉德只能忍着疼拱手还礼,神情有些尴尬。
众人又重新落座。
看着秉德强忍着肉疼,李炳林差点笑破肚皮。
就是让你破费一把,然后事还不给你办!
今天没敢叫多,只叫了四个平时听话的。
他也担心人太多了,将秉德吓跑了。阎秉德在衙门浸淫了十余年,早不是当年青涩?懂的少年,什么龌龊的手段没见过。
李炳林的打算,就是用老的书吊着,在秉德承受的范围内,宰他一次。
反正家以后不行了,秉德没机会报复的。
有清流打压,阎家几乎没有抬头的机会了。
除非老阎低头。
可是,他听说阎思文的脾气又臭又硬。
李炳林店小二招呼,
“报一下菜名吧!”
去酒馆、饭馆吃饭都是这个习惯,小二报几个菜名,客官自己挑几个中意的。
阎秉德想制止他,却已经晚了。
店小二陪着笑,双手奉上菜单,
“客官,您先看看小店的菜单。”
他已经习惯了,不少第一次来的客人都不知道戈江茶楼不报菜名,是有菜单的。
李炳林胖脸火辣辣的,一张口就显得老土了。
他终于发现茶楼里十分安静,除了迎宾的小二,其他小二都轻声细语,
食客的声音也都不大,
不像其他馆子,吵吵嚷嚷的,声音不大一点,同桌都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