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匆忙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乾清宫,唯恐这两个逆子又胡乱提出什么要求。
“皇爷爷”,可是带着一个“皇”字。
孩子不懂事提要求,孩子说的中听那就是“爷爷”,
万一说错了话,犯了忌讳,那就是“皇”爷爷。
碾压一切的皇权,孩子是无法承受的。
兄弟俩都老老实实地坐着,
车厢空间有限,他们爷坐着都有些拥挤,宫人都被赶下去了。
“你们两个,以后在皇爷爷面前守点规矩,不要乱提要求。”
兄弟俩齐齐称是。
朱标叮嘱一句就不再说话,他明显心事重重,捻着胡子一路都在沉思。
朱允通看他拿着一本超级厚的奏疏,也瞥到了标题,那是蓝玉请罪上的。
足足有三指多厚,真难为王行了,竟然能扯这么多。
看来太子是因为这个犯愁呢。
路过景阳宫朱标放下了朱允?。
到了咸阳宫,车禁停下了,薛妃带着宫人迎了出来。
朱允通低声问道,
“父王,皇爷爷的意思,是要借机敲打淮西勋贵吗?”
朱标吓了一跳,急忙看看左右,朱允?下去了,车上只有父子两个,
他才瞪着朱允陋,低声呵斥道,
“?儿,私窥君念、妄揣圣意,这是罪!皇子皇孙尤为忌讳,你记住了!”
“是,父王,孩儿记住了。”朱允乖乖地回道。
朱标摆摆手,神色凝重,
“你下去吧。从现在开始,切记不许再乱说话。这个案子非同小可!”
朱允通吃了一惊,回头看向朱标。
莫非老朱要大开杀戒。
想想大明开国以来的三大案,哪次不是杀的人头滚滚。
这次的案子一旦坐实了,京城的官场又是一场大清洗。
“去吧,回去好好吃饭。”朱标安慰道。
他知道,儿子是担心蓝玉。
他也担心,可是他也束手无策,只能等明天的三法司会审了。
看着朱标忧郁的样子,朱允?心中不忍,就没再追问。
车门打开了,他率先跳了下去,和薛妃施了礼,然后站在车门旁搀扶朱标下了车。
之后他就告退了。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朱标扶着薛妃的手,轻叹一声,
“回宫吧。”
朱标的脚步十分沉重。
?儿猜的没错,父皇是想借这个案子敲打淮西勋贵,尤其是蓝玉。
但是,他猜不透父皇要敲打到何种程度。
是斥责一番,还是要再次挥舞刀子?
他的心里也没有底。
这要看明天的三法司会审的结果了。
朱标长吐一口气,心中却越发的郁闷,
父皇总想把棘杖上的刺都削干净,给子孙留下一根光滑顺手的棘杖。
可是,
如果刺都没了,那还是棘杖吗?
有贼来犯,又该拿什么打贼?
离蓝玉的宅子不远,有一个规模远比凉国公府逊色的院子,前后三进。
在寸土寸金的皇城附近,这个院子价值不菲。
这里本来是胡惟庸的大公子的一处别院,胡惟庸倒台后,这个宅子几经流转,最后落在现任主人的手上,
现在的客厅灯火通明,高朋满座。
一个消瘦、红脸膛的官员坐在上首,
正是宅子的主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马和安。
黄子澄就坐在他的左下方。
段映秋坐在他的右下方,抿着嘴,神采奕奕地看着他。
马和安扫视众人,缓缓道:
“观近日之事,老夫是万万没想到啊!有些衙门竟然罔顾将士死活,军火竟然粗制滥造。将士们如何去杀敌?岂不是等同于送死,着实令人痛心疾首!”
他看了一眼段映秋,
“幸好段给谏不畏权贵,及时识破了此等丧尽天良之举,挽救无数将士们于水火。”
段映秋红光满面,心中激动不已,骨头瞬间轻了三分,
“下官不敢当!”
“下官不过是尽了给事中的本份罢了!”
马和安又扫视一眼众人,义正词严地说道:
“明日三法司会审,老夫忝居其中,一定会为朝廷,为百姓讨个说法。”
“身为御史,代天巡狩,老夫一定找出官场素虫,为国除害!以正朝纲!”
黄子澄很满意,马和安是方孝孺拉找来的,算是?殿下阵营之中官职最高的了。
虽然是左副都御史,但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空缺,马和安实际上掌控着都察院。
黄子澄义愤填膺道:
“马副宪说的是!有些蝇营狗苟之辈,仰仗有了些许军功,竟然连军火都敢作践,实在是天理难容!吾等清正之士,当附马副宪之骥尾,弹劾此僚。”
“不?各位,咱已经写了一份草稿,就等明日结果一出,就略加润色,送去通政司。”
他的言辞十分露骨,目标指向已经十分明确。
段映秋尖着嗓子,大声道:
“吾等当为将士鼓与呼!扫除军中巨蠹!”
在座的各位都纷纷叫嚷,
“吾等当为将士鼓与呼!扫除军中巨蠹!”
黄子澄看着众人,心中十分兴奋,又略带遗憾,齐泰竟然不在这里。
客厅群情汹涌。
陛下要收拾淮西勋贵,朝廷的群臣早有如此猜测。
眼下这次就是契机!
可能一份奏疏写对了,迎合了圣意,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众人都刻意忽略了“妄测天心”这四个字。
每个人都热血沸腾,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清晨。
老朱下旨,今天停朝一日,等候三法司会审的结果。
黄子澄早早地起床,坐着轿子出门了。
他要去找齐泰。
这次军火案,齐泰只是上了奏疏,呼吁彻查其中的原委,找出罪魁祸首及其同党。
但是这种奏疏显然是不合黄子澄的意思的。
轿子停在一处小院落的门口。
黄子澄走下轿子,四处看了一眼。
周围很安静,远处传来几声鸡鸣。
长随敲响了齐泰的门。
很快,齐泰出来了,将黄子澄迎进书房。
分宾主坐下,黄子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
“齐兄,今天该上一份有分量的奏疏了!”
齐泰微微一笑,
“子澄兄,等三法司会审的结果出来,要是有必要咱就写一份。”
黄子澄皱起了眉头,
“齐兄,某些人仰仗军功,把持朝廷军务,才导致军械军火的营造如此不堪。长此以往,必将危及朝廷边疆的安危,危及我大明的安危!”
“齐兄身为兵部主事,不能置身事外啊!”
齐泰知道他在写谁,不就是想趁机收拾蓝玉吗?
都懂的!
但是他不想趟这个浑水,
“子澄兄,咱明白您的意思,也很敬佩您为国操劳的这份心。”
“但是目前案情都没有厘清,在下不知道该弹劾什么。”
黄子澄气结,万万没想到过去一直和他共同行动的齐秦,突然慢了半步。
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烦躁,他苦口婆心地劝道,
“齐兄,昨天邀请你去马副完那里,你没去可惜了。马副完已经决定要弹劾了,还联络了一大批重臣署名。”
“别说御史的奏疏都写疯了,你出门问问,现在谁不弹劾?”
“齐兄,现在正是涤荡群丑,重塑朝堂正气的时候,你怎么能沉默呢?!"
他上下审视齐泰,
“齐兄,这可不是过去的你啊!过去那个热血沸腾的齐泰兄呢?!”
说吧,你是不是被谁收买了?
齐泰笑了,微微颔首,
“子澄兄,你说的都对,在下清楚的很。只是等一个上午,如果证据确凿,人赃俱获,咱下午就写奏疏,今天保准送去通政司。”
黄子澄:
齐泰竟然要证据?
真可笑啊!
文人上奏疏,和御史都是一个德行,闻风奏事即可!
就是咱听说了,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咱得上个奏疏弹劾你,骂你一顿!
黄子澄又劝了一会儿,可是齐泰就是坚持要证据。
见齐泰坚持,黄子只好起身告辞,
“齐兄,咱还要去翰林院,有几位同僚也在写奏疏要弹劾呢。”
齐泰客气了几句,就跟着送他出了院子。
黄子澄上了轿子走了。
轿子颜颜悠悠,黄子澄的心也随之有些额。
齐泰有才华,有胆略,是他刻意要拉拢的官员。
可是,自从军火案爆发,齐秦的表现就耐人寻味。
奏疏写的中规中矩,就是呼吁彻查。
难得一次迎合圣意,抽打淮西勋贵的机会,齐泰竟然视而不见!
齐泰变了!
黄子澄的心里很不舒坦,莫非是怕了淮西勋贵的权势?
他想起了方孝孺的话,“齐秦很有主见”。
今天他觉得这个判断太对了。
凉国公府。
蓝玉穿上崭新的蟒袍,戴上头冠,一切收拾停当,准备出发了。
他的神色十分平静,这么多年大风大浪、尸山血海都趟过来了,眼前这点不算什么。
案子刚爆发,他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也身在局中。
弹劾铺天盖地,最终都指向了他。
?劾参将杨广智的奏疏,看似在骂杨广智,到了最后却都指向了他这个提拔杨广智的人。
反而是身处漩涡的工部,弹劾的奏疏少之又少,似乎被言官们忽略了。
王行劝道:
“老公爷,审案子的时候,千万别朝自己身上揽罪啊!”
蓝玉摆摆手,沉声道,
“杨广智是老夫的亲兵,当年在战场上救了老夫的命。今天他犯了错,犯了罪,老夫自应担责,没什么好说的。”
“老夫用人不清,任人唯亲,这是自作自受。”
“当初你提醒过老夫,杨广智不堪大用。”
“鱼儿也暗示过老夫,杨广智不能独当一面。”
“可是,咱以为这次去平定一个手下败将,战斗规模不会大,他也就跟着走一趟,积累军功提拔一下,之后就能体面地荣退了,他一辈子也就有了交代。”
“没想到……………”
蓝玉长叹一声,
“是老夫害了他啊!”
王行安慰道:
“老公爷,杨广智最多一个失察,不过是流放的罪名。”
蓝玉苦笑一声,“希望如此吧。”
陛下很喜欢法外加刑的,
如果案子很大,杨广智活下来的可能微乎其微,不牵连家人就是万幸了。
“老夫去了,先生派人去看看他的家小,安慰一番吧。”
“学生遵命!”王行跟着送出大门,
门前空荡荡的,昔日车水马龙的青石板路,现在空荡荡的,
远处几只鸟雀停在路上,蹦蹦跳跳。
王行低声道:
“老公爷,今天太子也去,您要是过于揽责,会让太子殿下为难。”
蓝玉沉吟了片刻,点点头,
“老夫知道了。”
蓝玉翻身上马。
两个老卒跟在旁边。
晓色微明,三个老头在熠熠生辉的光影中渐渐远去。
朱允?终于和朱允一样,不去学堂了。
兄弟俩早早地来到了咸阳宫,汇合朱标,准备去参加三法司会审。
朱允?上了太子的马车。
朱允通是自己骑马来的。
薛妃带着咸阳宫的宫人在马车下送行。
朱标上马车之前,看了看朱允?,他怎么都不放心。
他踩上凳子的脚又收了回来,
“?儿,去之前,咱们必须约法三章!”
“呃?请父王赐教!”朱允通十分意外。
朱标严肃地说道:
“第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咆哮公堂。”
“第二,不许拔刀伤人!”
“第三,要尊重在场的官员,尤其是那些老臣子!”
???
朱允通翻翻白眼,说的好像是杀人狂魔似的,当即躬身道:
“父王孩儿一定遵守!咱是老实人!您放心好了!”
薛妃、朱标顿时都忍不住了,两人放声大笑。
薛妃几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朱标点着朱允?,笑的说不出话来。
朱允通的脸虽然厚比城墙,此刻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朱允坟也被他气笑了,撩开了车帘子,嘲讽道:
“三弟,谦虚了!”
朱标终于止住了大笑,
“这儿,看着你三弟!”
“是,父王!”朱允?狗腿地回道。
他的心中却羡慕极了,
在父王的心中,朱允通随手就有能力造成破坏。
而自己就太弱了,所以父王才不担心。
刑部。
一众官员将太子迎进大堂。
朱标坐在首位。
朱允通、朱允?分别站在朱标两侧,像哼哈二将。
刑部尚书杨靖是今天的主审官,坐在太子的左手,
大理寺卿田睿轩,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马和安是陪审,坐在了太子的右手,
刑部尚书之下就是凉国公蓝玉、曹国公李景隆。
其余官员按照大小官职分坐两旁。
有的只能站在主官的身后,甚至有的只能在院子、廊下候着。
朱允?看了几眼马和安。
根据老钱的情报,这位马副宪和方孝孺关系很好,最近和黄子澄、段映秋走的很近。
朱允?也在打量满堂的官员。
蓝玉神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李景隆双手扶膝,挺拔如松,似乎还有些紧张。
朱允?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马和安的身上,这是方先生的关系,虽然之前只见过一面,但是这也是自己一方官职最高的官员了。
这次军火案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就看马和安的努力了。
昨天,黄先生给方先生去了信,等方先生知道这个大案子,肯定欣喜难耐,甚至后悔人不在京城吧?
他没看到大功臣段映秋,
满堂三品以上官员,正四品都在外面廊下候着。
他揣测段映秋也在外面,今天审案,少不了这位首告。
工部尚书杨靖冲太子拱手请示,
“太子殿下,是否可以开审?”
太子微微颔首,
“开始吧。”
杨靖一拍惊堂木,喝道:
“传主犯!”
很快,堂下传来哗啦啦的铁链之声。
十几个犯人被带来了,跪在大堂门外。
每个人都带着伤,
有的走路都不利索了,
有的甚至被士兵架着来的,士兵刚撒手就委?在地上。
蓝玉看到了杨广智,
杨广智,再也不复之前的干净、洒脱,白胡子也脏兮兮的乱成一团,衣服上血迹斑斑,脸也肿了半边。
蓝玉心中不忍,收回了目光。
朱允?也看到了杨广智的惨状,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这是进了不少罪啊!
可是谁让你马虎,如果按照规矩验收,哪还有今天的罪过。
还牵连了凉国公!
杨靖再次喝道,
“传兵科?事中段映秋!”
段映秋从外面走了进来,红光满面,迈着八字步,一摇三晃。
朱允?心中不屑,这家伙飘了。
如果加个鼓点,他能跳着进来。
段映秋上前给太子、主审官、陪审官见礼。
朱允?欣赏地看着他,这是个机灵的官员,能及时抓住机会给蓝玉一记重击。
朱允?还看了他上的奏疏,奏疏能直击重点,指出军中管理松散,有将领仰仗昔日军功,糜烂了军队的风气。
杨靖吩咐道。
“段给谏,说说你在军营检查时的见闻。”
段映秋拱手领命,
“下官当时首先检查了火铳.......
他将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最后还不忘加了一句,
“下官认为,这是军中长期疏于管理,甚至有人只手遮天导致的。朝廷应借此革除弊端,清理军中囊虫。”
朱允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贼断,竟然上来就剑指蓝玉。
杨靖没有理会段映秋的一番话,只是示意书吏拿来笔录了。
蓝玉似乎没有听见一般,稳稳地坐着。
书吏送上笔录,他简单扫了一眼,然后签字画押。
杨靖让他先退下了。
段映秋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蓝玉,
这次赌的有点大,但是收获肯定也颇丰!
他又扫了一眼门外的犯人,犹如看一群死人。等案子审理结束,这些人都要砍头,甚至祸及家人。
他的眼中充满了嗜血和贪婪,
这岂止是一颗颗人头,还是自己升迁的踏脚石。
接着就是曹国公李景隆的证词,他讲述了带人试射的情况,两百一十七桶火药,全都无效。
杨靖问道。
“曹国公,火药有受潮的吗?”
“没有。”李景隆肯定地回道。
等他在笔录上签字画押,之后就是开始询问犯人。
第一个提审的就是杨广智。
但是他只承认自己失察,其余的一问三不知。
后续的犯人很少有认罪,都是在喊冤。
尤其是一些负责的主官,压根不认为火药生产有问题。
工部员外郎孔启文已经走不动路了,是被衙役接扶进来的,
但是他也没有认罪,而是辩解道,
“这批火药是一年多前就生产了,之后就储存在库房。而下官是在今年年后才上任的。”
犯人一一签字画押,又被带到堂外等候。
朱标安静地坐在主位上,耐心地倾听。
今天犯人的供述,锦衣卫已经上报,除了发现生产中的一些小的瑕疵,没有人认罪。
即便锦衣卫动了刑,有人吃痛当场认罪了,但是刚才也翻供了。
朝廷现在想知道,火药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但是从目前来看,还没有什么头绪。
锦衣卫已经派精干的官员从源头开始追溯了,相信两三天的时间会有一个奏疏。
朱允?眼神闪烁,没有错过任何一个人说的话。
这是一次重挫淮西勋贵的机会,打掉了蓝玉,淮西勋贵就少了一个主心骨。
朱允?心中怀疑,是火药有问题。
但是审查火药是放在下午的,刑部找了三个火药的大匠作,下午会过来当众检验火药。
眼下只有枯燥无味的问话。
时间匆匆,转眼已经近午时了。
朱允通有些失望,本来以为能看到火药的样品,毕竟是一项证据。
没想到上午间的犯人都是主官,主审官提出的问题都和管理有关,没有涉及火药工艺的。
看样子,是要下午才能端来火药了。
之后的环节就是询问这次出征的主帅蓝玉。
负责问话的是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马和安。
朱允?心里无比激动。
重点来了!
他的右手用力搓着袖口,极力克制自己保持平静。
马和安起身给蓝玉施礼,
“老公爷,下官有几个问题需要请教。”
蓝玉稳如山岳,和气地说道,
“马副宪,请问吧。”
马和安问道,“老公爷,你知道杨广智在军营的所作所为吗?”
“老夫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老公爷,火药不能使用的情况,你之前知情吗?”
“老夫之前不知情。”
“老公爷,身为主帅,怎么能不知道火器的情况?”马和安故作疑惑。
“马副宪,老夫失察,已经上了请罪的奏疏,等候陛下的严惩。
马和安愣了,心中不由地狂喜,
没想到蓝玉这么爽快地就认罪了。
杨广智在外面听了放声大哭,大叫:
“都是罪人的错,和老公爷无关!”
马和安当即变了脸色,冲外面厉声喝道,
“衙役何在?!”
“再敢扰乱公堂,就将嘴给塞上!”
有衙役冲上来,连呵斥带安慰,终于让杨广智的大哭变成了抽泣。
马和安这才收起满脸的怒意,继续问话,
“老公爷,据说叛乱的月鲁帖木儿,当年就是向您投降的?”
朱允通看了一眼马和安,这个问题竟然能和军火案联系了起来。
这个马和安,其心可诛啊!
“是的。”蓝玉淡然地回道。
马和安突然严肃地大喝一声,
“凉国公!”
“火药失效,您真的事先不知情吗?”
蓝玉扫了他一眼,依然平淡地回道,
“老夫不知道。但是老夫没有叮嘱杨广智检查火药,这是老夫的失职。”
马和安冷笑道,
“老公爷,如果大军开拔,等进了四川却发现火药不行,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况?”
蓝玉解释道,
“马副宪,大军开拔之前是要试射的。届时也会发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