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水落石出(1 / 2)

大明假皇孙 花间无 6215 字 6天前

戈江茶楼。

楼上雅间,朱允通将靠西边的窗户打开。

夕阳坠在天际,晚霞如云锦般多彩灿烂,

橙红色的余辉洒落,整个京城都是金光闪闪的。

朱允通看着夕阳,心里却有些焦虑。

刑部重启徐永盛案子的调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但是没有什么进展。

太子的身体却肉眼可见在衰落。

今天清晨去请安,太子竟然罕见地没有起床。

新年过后,太子虽然偶尔也有不适,但是每天都起的很早。

即便是上次大军出征,太子病倒了那次,第二天依然早早起来了。

私下问了薛妃才知道昨夜太子就心里憋闷,连夜召了李院判进宫,折腾大半夜才入睡。

如果太子病重,卧床不起,即使徐永盛沉冤昭雪,意义也不大了,火枪营干户的位置现在炙手可热,没有强有力的支持不可能轮到他。

必?在太子没有彻底垮了之前,将这个案子了结。

时间紧迫,时不我待。

可偏偏有那么多不可控的因素。

侧门敲了两下,

“进来。”朱允通回了座位。

老钱推门进来了。

“殿下!”

“嗯,刑部那边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泰殿下,两个证人坚持过去的说辞,徐永盛则坚持妻子是清白的。”

朱允?微微颔首,这等于刑部一无所获。

案子陷入胶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极有可能还是上次的结果。

“那两个证人呢?"

“禀殿下,牛小飞这两天除了上堂作证,都没有出过门。布大姐还在坚持洗衣、缝补。但是因为官司的影响,她的生意大不如前了。”

“哦,有人找他们吗?”

“殿下,主要是刑部的衙役督促他们上堂,他们的亲戚来探望。还有锦衣卫来找他们问过话。”

“没有可疑的人吗?”

“殿下,暂时没有可疑的人直接找他们。但是买了徐永盛家房屋的那家人,有些可疑。”

“哦?"

“殿下,经过属下调查,那家人只有一对王姓老夫妇,是高云涛的管家的姑父、姑母,王老丈在高云涛的一个铺子里当管事。”

“这就有意思了。”朱允?来了兴趣,

“这个高云涛肯定插手了这个案子。”

高云涛之前曾是徐永盛的助手,担任副干户,

徐永盛出事之后,高云涛代理千户之职,是这个案子最大的受益人。

“老钱,有人盯着高云涛吗?”

“殿下,有兄弟看着他,发现他去过宋国公冯胜的府邸,之后又去了曹国公的府邸。”

“哦?他这是何意?到底是冯胜的人,还是李景隆的人?”

老钱摇摇头,“殿下,目前还查不到他到底投靠了谁。”

“现在你们是如何安排?”

“殿下,现在正按照之前定的计划,让牛小飞、布大姐感到害怕,促使他们逃走。志峰和徐永盛的小舅子,已经发动了一部分同学,准备好了后续的行动。”

“老钱,太子病重,刻不容缓!按照咱们预定的计划,给他们来一记猛的,迫使他们今天就逃走。”

朱允?有些焦躁了。

这两个证人轻易不会改口的,一旦改口,证明了之前做的是伪证,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样拖下去,即便自己有耐心,太子身体稍微好转,但是刑部也不会无限期拖延的。

这个时候,必须给他们下猛药了。

“属下遵令!”

“老钱,你记住,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就成了话痨,不让说都不行。”

“属下记住了。”

老钱留下了调查的卷宗退下了。

朱允?摊开卷宗,抽出两个证人的分卷,

布大姐,二十七岁,丈夫早死,留了一个儿子,今年七岁,体弱多病,曾经在寺庙寄养过一年。

牛小飞,二十二岁,父母是药农,有一个姐姐远嫁,他自己靠走街串巷卖糖果零食,加上父母的支持,竟然在京城买了一套房子,

虽然只有一进院子、三间草房,但是对于一个进城的农夫,这简直是励志的典范。

这个年龄,牛小飞本该成家了,可是他以为自己有了房子,眼光很挑剔,

自己却长的像武大郎,好一点的小娘子也看不上他,就这么一直高不成低不就。

朱允通收了卷宗,站起身。

该回宫了。

希望钱志峰他们一切顺利吧!

-

马府。

书房。

左副都御史马和安捻着胡子在沉思。

太子突然下令,刑部重审徐永盛案,现在京城都在谈论这件事。

不少王公大臣的心思都活泛了

一个火枪营的干户,绝对是炙手可热的位子。

他们都在检查自己的夹袋子,看看手里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去抢夺一番。

马和安也检查了自己的夹袋。

很遗憾,手头没有合适的人。

自己认识的几个将领,要么职务太高,没有争夺的必要;

要么资格太浅,完全没有竞争的资格。

马和安有些想不通,

这种案子有证人,有证据,翻案的难度很大,除非有新的发现,不然最终也是糊里糊涂地结案。

现在大家都知道太子身体不好,太子为何在这个时候要审理这个案子?

太子是需要真相,还是要敲打谁?

马和安心里琢磨,督察院能做些什么,

能让太子关注的案子,自己必须有所表示,吸引太子的注意才行。

-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管家来了,

“老爷,书坊的事情,下边的人打听出来了。”

马和安一时间有些糊涂,

“书坊?什么书坊?是松记书坊?”

管家提醒道,

“老爷,您前段时间不是让打听松记书坊吗?”

马和安恍然大悟,不由地皱眉道,

“这都是十多天了,怎么才有结果?有些奴办事不力的,你该好好管管了。”

管家有些尴尬,这明着骂其他奴仆,又何尝不是在敲打他呢。

“老爷,松记书坊现在名声不太好,读书人都不在他们那出书了。”

“为何?”马和安吃了一惊,

松记书坊可是京城的三大书坊之一,怎么突然名声坏了?

这可是马府的钱袋子!

“老爷,不知道从何时起,市面上开始传言松记书房印制春宫画赚钱。”

“这,这有什么?哪家书房不干这种事?”马和安有些不能理解。

管家苦笑道,

“老爷,现在外面都这么说。读书人甚至不敢去松记书坊的书店,因为会被同侪笑话。”

马和安明白了,

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私下和好友、同道中人分享,明面上都保持鄙视,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是现在宣之于口,众口铄金之下,松记书房的口碑垮了。

马和安怒了,冷哼一声,不屑道:

“都是一些伪君子!虚伪!”

谁的书箱里没有几卷这种画轴?

孩子结婚,还在喜箱里放一两件压箱子呢。

老祖宗都说了,“食色,性也。”

管家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

马和安恨恨地骂了几句,发了一番牢骚,然后不耐烦地摆摆手,

“你找个时间去问问松记书房的东家,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何不早点和咱说?”

“是,老爷。如果现在没什么安排,老奴现在就去问问。”

马和安心里很清楚,松记书坊肯定早就知道了谣言了,竟然也不来打个招呼,

自己还傻傻地去找詹徽约稿,真是丢人!

想到这里,马和安心里很不舒坦,

“去吧。还有,叮嘱家里的仆人,以后不许提这家书坊和咱们有关。松记来人,老夫一概不见了!”

松记书坊的李东家,本是马家入赘出去的一个赘婿的后人,

马和安看在钱的份上,也就默认了这个族人。

但是现在松记书坊完蛋了,这种和读书人有关的作坊,一旦口碑崩了,很难再起来。

只能及时做切割了。

想到失去的钱袋,马和安一阵肉疼,

可惜了!

这么大一块肥肉!

松记书房每个季度都会送来分润,钱袋子鼓胀胀的,十分丰厚。

但是为了自己的清誉考虑,他也只忍痛舍弃。

赶走了管家,马和安摇摇头,钱没了,还是关注仕途吧。

暂时放下了松记书坊的事,摊开了一张宣纸,拿起了笔。

他要构思一份奏疏,向陛下申请,徐永盛案应该实行三法司会审,

这样都察院才能合进去。

只有参与进去,才有权力在案子里分一杯羹,才能引起太子的注意。

太子迟早要继位的,现在提前留个好印象,为以后太子的重用做准备。

现在,都察院的老大左都御史一直空缺,已经快一年了。

马和安心中急的上火,做梦都想被人称呼一声“马总宪”,而不是“马副宪”,

可是陛下一直不给他提上去。

也许。

这次的案子就是一次契机。

一个普通的小院子,一个矮瘦的老人大咧咧地坐在上位。

膀大腰圆的布大姐、矮小瘦弱的牛小飞,都有些局促地站在下手。

牛小飞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管事,您看,小的和布大姐要不要躲一躲?”

王管事捻着山羊胡子,不急不忙地说道,

“你们怕什么?你们是证人!知道什么是证人吗?整天自己吓自己!你们躲起来了,才说明有鬼哩!”

牛小飞吭吭哧哧,点头哈腰,立刻附和道,

“是,是,您老说的是!是小的胆小了。”

布大姐性子泼辣,胆子大了一些,

“王管事,可是街坊都传言,堂上大老爷要是着急了,证人也打的。”

王管事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

“哪个证人?一群市井小民,能有什么见识?都是他们自己在那胡思乱想的,这些胡言乱语,你们也信?”

布大姐表面上不再争辩,心里却很不服气,

堂上的老爷会管你是证人,还是受害人?

在大老爷的眼里,都是一群可以揉搓的小民。

王管事看他们胆怯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有些担心,唯恐他们撑不住说了实话,

“你们不要怕,咬咬牙撑住!不会亏待你们的。

布大姐看着王管事,

“老人家,这次得加钱。”

自己儿子常年吃药看郎中,花钱流水一般,

这次不趁机要一大笔,等案子结了就没人给钱了。

“管事,这次,多少加点吧?”牛小飞小也跟着附和,眼睛里都是贪婪。

“是上次的两倍。”王管事淡然道。

布大姐很满足,有了这笔钱,儿子一年的医药费有了,

牛小飞?琢磨,加上自己的积蓄,找人说亲事腰板就更硬实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很满意,

布大姐咬咬牙道,

“老人家,咱会坚持住的。”

“是啊,是啊,咱一直都嘴硬着呢。”牛小飞的小脸堆积着谄媚的笑。

王管事微微颔首,

“你们放心,现在贵人都动起来了,有人干涉的,案子很快就会过去,不需要你们坚持多久的。”

布大姐半信半疑,没有理会。

牛小飞却信以为真,不由地笑道,

“刚才小的和布大姐商量,要不要进山躲藏呢。现在就安心了。”

王管事冷哼一声,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进山。知道你爹娘是药农,山里有落脚的地方,但是布大姐还带着孩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就被推开了,

不对,是撞开了。

一个街坊老太太冲了。

王管事十分不满,

太粗俗了!

一点礼貌都没有!

都不知道敲门的!

但是他没有呵斥,自己请街坊们留意动静,有情况及时来通一声。

老太婆神情有些紧张,看来是有情况。

老太婆拎着棉线,神情十分慌张,几步走进堂屋,便低声嚷嚷,

“有两个锦衣卫的官爷来了,说是要抓布大姐你们两个,去什么诏狱呢!”

布大姐脸吓得苍白,

“这,这,这可怎么办?”

牛小飞已经面如人色,身子筛糠一般哆嗦,两腿发软,几乎要昏死过去。

锦衣卫的诏狱,那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没想到,有一天要落在他们头上。

王管事慌了,手摆的风车一般,连声催促,

“你们两个,快走!从后门走!进山去!快啊!”

他也吓得声音都变了。

一旦落入锦衣卫的手里,这两人别说招供,连他也会牵连进去,那一切都玩了。

布大姐、牛小飞都急忙从低矮的院墙翻进自己家,

布大姐不过扒拉一下就滚过进了西边自家的院子,

牛小飞本来个子就矮,现在吓得六神无主,更是没有力气,在院墙旁边扒拉几下都没有上去。

王管事坐在堂屋里指挥,

“那谁,快扶他一下。”

他也想去扶的,可是他站不起来了,腿已经吓软了。

来报信的老太婆相对沉稳淡定一些,上前托着牛小飞的屁股,轻松地将他送上了墙头。

牛小飞在墙上滚落进自家的院子,摔的很结实,

老太婆不由地低声惊叫,

“小飞啊,你衣服怎么水淋淋的。天爷啊,你吓尿了!哎呀,真恶心!”

老太婆急忙在墙上蹭了蹭手。

牛小飞一骨碌爬起来,丝毫没有叫疼,冲进屋子拎着准备好的包裹,直奔后门。

在屋后的巷子,布大姐已经抱着孩子,挎着包裹出来了。

两人如丧家之犬,直奔城外跑去。

~

暮色苍茫。

太阳已经落山了。西边的天际只余下一抹红色。

轻纱一般的夜色笼罩京城。

乾清宫。

朱元璋合上刑部尚书杨靖的奏疏,徐永盛案暂时没有什么新的突破。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种案子,很难在几天内就有突破的。

他指示杨靖,要多投入人手,要有耐心。

蒋?大步进殿,上前施礼,然后奉上一个奏疏,

“陛下,这是锦衣卫这两天调查的徐永盛的案子的结果。”

周云奇上前接过去,放在了御案上。

朱元璋并没有翻看,

“今天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蒋琳硬着头皮回道,

“陛下,臣在进宫前刚刚得知,徐永盛案的两个证人逃走了。”

朱元璋很意外,

“去了哪里?”

“嘉陛下,下官已经命人去查了。牛小飞的父母常年在山里采药,布大姐的父亲是秦淮河上的船夫,已经有锦衣卫去找他们了。”

“为什么突然逃走?”

“禀陛下,有人冒充锦衣卫去捉拿他们,他们被吓走了。”

“谁?好大的胆子啊!”朱元璋冷哼了一声。

蒋琳后背一凉,

“陛下,经下官追查,那两个冒充的,吓走了两个证人就出城了,去向不明。周围的邻居也都说从未见过他们。”

“之前没监视牛小飞他们?”老朱皱眉道。

“?陛下,下官派人守在了巷口,看到他们,以为是自己人,就没有上去盘查。

朱元璋没有说话,而是摊开了蒋激的奏疏。

徐永盛的小舅子蓝书翰,纠集了几个同窗,誓言要还姐姐清白。

蓝书翰竟然还是府学的康生。

最近几天,上书谈徐永盛案子的大臣有很多,有的还暗戳戳地建议换火枪营的主官。

火枪威力巨大,火枪营也随之变成了香饽饽,王公大臣都趋之若鹜。

府学生,假冒锦衣卫,勋贵,尚书......

一个看似平常的案子,竟然牵动了这么多人的利益。

蒋?老老实实地站着,锦衣卫出现了失误,逃了证人,他不知道陛下会如何惩罚。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

“怪不得太子要动这个案子,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

想到太子,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李院判这两天都没有细说病情,都是一句两句带过,用词十分含糊。

这比说的详细,用词严重更扎心。

太子的病情目前并没有好转的迹象,昨夜几乎一夜都睡踏实,直到李院判施了针,黎明时分太子才睡下。

朱元璋的心里变得焦躁,愤怒,心里更加焦躁,狞笑

“蒋?,你给朕盯住了!咱要看看都是谁跳了出来!”

朕的刀子,永远都很锋利!

“臣遵旨!”

“退下吧!”

蒋琳告退了。

出了乾清宫,他才抹去额头的冷汗。

今天锦衣卫失职了,竟然让证人从眼皮底下被人吓走了。

陛下没有斥责,但是这种隐而不发,比斥责还可怕。

必须尽快找到两个证人,

还有那两个假冒锦衣卫的,咱要活剐了他们!

咸阳宫。

朱允通用过晚膳,过来给朱标请安。

宫门落锁前,老钱送进来消息,牛小飞,布大姐已经逃出京城,一切按照计划在进行。

朱允通进了咸阳宫,放轻了脚步。

还没到后殿,就听到朱标和薛妃的说笑声。

朱允?的脚步更加轻缓了,探头看了一眼。

朱标正在后殿溜达,薛妃搀扶着,两人小声说着话,围着后殿转圈圈。

看着眼前?馨的一幕,朱允?的眼睛湿润了,

过去,只有吕氏才能接近太子,其他妃子很难有这种亲近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可惜时日无多了。

朱标他们没有看到朱允道,

朱允通则示意言人不要说话,后退了一步,他现在不想打破眼前的美好,

就让薛妃多享受一会儿吧,这种时光用一次少一次了。

片刻,外面传来脚步声。

朱允?来了,

“三弟,你怎么站在这里?”

说着话,他从朱允?面前走过,直接去了后殿。

“孩儿给父王、娘娘请安!”

朱允通心中叹息,朱小二这个煞风景的显眼包!

他也跟着走了过去。

太子、薛妃站住了,

“炫儿!”太子笑着招呼道。

薛妃看到了朱允通,笑道,

“?儿也来了。”

朱允通上前给他们请了安。

朱允?已经上前,殷勤地搀扶着朱标的另一条胳膊,

“父王,儿子来扶着您走吧。”

薛妃只好撒开手,去叮嘱宫女准备茶点。

朱标摆摆手,

“为父累了,先坐下歇歇。”

太子在首位坐下,又招呼薛妃,

“你也坐吧,昨夜都没睡好,就别折腾了。”

朱允通兄弟在左右坐下。

这时候前殿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父王用晚膳了吗?”

“哦,用过啦!"

朱允?笑了,是姐姐来了。

转眼间,一个少女已经转到了后殿。

看到太子,江都眼睛一亮,急忙上前请安。

太子摆摆手,

“起来坐吧。

江都在朱允通身旁坐下。

朱标依然是先问了兄弟俩的学业,

之后又问了江都的女工、学习的女戒之类的。

江都却嘟着嘴道,

“父王,下午我来的时候,竟然看到詹事府的人送节略过来。您还在管理朝政呢?”

朱标笑道。

“都是小事。主要是徐永盛的案子。”

江都的八卦起来,

“父王,案子怎么样了?”

朱标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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