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斗。
锦衣卫衙门。
蒋瑜已经起床了,简单洗漱,直接去了公房。
最近他一直睡在公房,就是为了扳倒凉国公蓝玉。
现在他又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了,不过前面多了一个字,
“权指挥使”。
意味着他只是暂时代理,资历不足,还需要历练。
但是他已经满足了。
如果不是陛下还需要他扫清淮西勋贵,单是房元化的案子就足以将他扔进诏狱。
手下送来了早餐,蒋一边吃,一边翻看近期的情报。
有些是京城的,有些是各地的锦衣卫送来的。
其中一份引起了他的兴趣,刚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北平府的锦衣卫送来的,据他们侦测,有北元残敌潜入京城,企图刺杀蓝玉。
蒋激不屑地摇摇头。
北元只剩下蠢货了!
动手前不搜寻一下京城的情报吗?
即便你们不动手,陛下也要挥起刀子了。
算了算时间,这帮蠢人也该到了。
犹豫再三,蒋谳将情报放在一旁,还是得派人盯着,不能让他们乱来。
现在蓝玉还是凉国公,万一在他进诏狱之前刺客发动了,不管能否成功,都是惊天的大案子。
一个国公爷在京城遇刺,必将朝野震动,事涉朝廷的脸面,御史的弹劾能将锦衣卫给淹没了。
手下进来报,
“指挥使,施佥事求见。”
“请他进来。”蒋闻又拿起了一份情报。
施永良快步走了进来拱手施礼,“属下拜见指挥使!”
“嗯,用早饭了吗?”
“指挥使,属下用过了。“施永良躬身道,“这次来,是请示昨天抓的人需要审问吗?”
昨天锦衣卫从京城的庄子抓了两个农夫,直接关进了诏狱。
普通的农夫享受不了这个待遇的,但是这两个人是蓝玉庄子上的,这就不一样了。
蒋?摆摆手。
“先关着,不要走漏了风声。”
施永良告退了。
蒋激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地冷哼一声。
施永良肯定很清楚,审问不出什么的,那两个人就是个道具,不过是需要他们的身份而已。
这竟然跑咱这里来装傻,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点担当都没有!
蒋?在心里已经将施永良打入不能重用的名单,找机会在陛下面前告一状,将这换走。
看看沙漏,蒋澈站起身,该去请示陛下了。
夜色迷茫。
朱允场已经在城门后等候。
微风清凉,城门外已经传来行人说话的声音。
终于,钟楼传来连续不断地敲钟声,五更三点了。
守门的兵卒缓缓打开了城门。
逆着人流,朱允?带人出城了。
今天许小棠离开京城,带着许氏一族去松江府。
昨夜他们夜宿在城外的庄园,现在应该已经在江堤了。
周二沙在前面打着火把,夜色浓稠,马速很慢,沉闷的马蹄声在夜色中飘荡。
朱允在马背上晃晃悠悠,昨天接到老钱的情报,蒋已经开始抓人了。
蓝玉在郊外的一个农庄,被抓走了两个普通庄户。
一个是渔民蒋富,
一个染匠张仁孙。
现在庄子还不知道两人被抓,暂时认为两人是外出失踪了,准备寻找两天无果后去江宁县报官。
蓝玉连上了三份辞官的奏疏,自称体弱多病,不堪驱使,
终于,在他上的第三份奏疏上,老朱批阅了,只是很简单的一个词,
“不许”。
没有常见的慰留,“重任在肩,不可卸责”“朕待卿以大业”“再立殊勋””当力王事”.....
蓝玉还在继续上辞官的奏疏,老朱再次留中不发。
朱允通心里犹如压了一块巨石,
老朱杀心大起,自己能按住这冲天的杀意吗?
-
战马上了江堤。
东方隐约有了亮光。
坐在马上隐约可见江面上停靠了一排船,船首都挂着气死风灯,黑黝黝的看不见首尾。
江堤上空荡荡的,只有一辆香车停在路边,许小棠在车旁俏然而立,
朱允通急忙跳下马,快步走了过去。
“其他人都上船了?”
“是的,殿下。”许小棠迎了上来。
“走吧,你也上船,等天光大亮,你们该到镇江府了。”
两人走下江堤,一艘巨船已经在江边等候。
这是一艘四百料的罕见的大客船,现在属于许小棠的坐,
船首挂着两盏气死风灯,灯上写着一个斗大的“朱”字。
许小棠看着大船,低声道,
“殿下,这船逾制了吧?"
朱允摆摆手。
“无妨!打着本王的旗号呢。”
许小棠站在踏板旁,
“殿下......”
扯着朱允?的衣袖,她满脸的忧色。
虽然很多事她不知道,但是她敏锐地感觉到了朱允的焦躁,那是一种要嗜血的冲动。
她?感自己一旦踏上客船,殿下转头就要去杀人。
朱允笑了笑,
“放宽心,没事。”
两人靠的很近,江风拂过,几缕青丝飘在朱允通的脸上,带着清香,他的心怦怦跳的厉害。
江水拍打江岸,缓慢,有力。
码头一时间安静了,只有江水的哗哗声。
许小棠似乎有所感,脸羞红了。
“风大,上船吧。”朱允?低声催促道,
船上下来两个船娘,要搀扶许小棠走上踏板,
朱允?又细心叮嘱道:
“估计不到十天我也要出发了。除了补给,一路不要长时间停靠,现在朝局动荡,到松江府再下船。”
“蓝九和会在码头迎接。他不出现也不要下船。”
“嗯,奴家记住啦。”许小棠轻点螓首。
朱允通再次催促出发。
今天没时间儿女情长,城里还有事要做。
在船娘的搀扶下,许小棠上了客船。
船夫上前撒了踏板。
朱允通低声喝道:
“开船!”
船夫用长篙撑开了船,客船缓缓滑入航道。
许小棠站在船首,屈膝下拜。
江风吹起她的裙角,披帛飞扬。
朱允爝静静地站在码头,看着船队缓缓从面前经过。
许小棠的船居中,前后都是这次跟随一起去的开国公府的护卫,一共两百一十人。
按照朱允通的命令,他们暂时躲在船舱里,等过了镇江府才能随意活动。
船队的灯笼在夜风中飘荡,连成一条星星点点的长线,
当最后一艘船从面前滑过,许小棠坐舰的灯光已经消失在东方的夜色中。
-
郑锡蕃从一旁的角落走了过来,
“属下郑锡蕃给殿下请安!”
朱允通微微颔首,这是个虎将,看码头浪费了。
“你找个人接替你管理这个码头。过几天跟本王去平倭。”
郑锡蕃面露喜色,用力拱手道,
“属下领命!”
周二沙牵马过来,朱允?翻身上马,挥舞马鞭,
“哦!”
三人再次冲入夜幕。
东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亮光,夜色在变淡,周二沙将火把丢进了河沟。
朱允通催动了战马,马蹄翻飞,战马如箭一般直奔皇城。
西城兵马司。
指挥保时夏已经带着手下迎了出来,
朱允通没有进衙门,直接命令道:
“保指挥,带一百名士兵,跟本王去抓人!”
别院的一个护卫已经在等候,
朱允?挥手将他招来,“蒋呢?”
“禀殿下,蒋指挥使去面圣了。”护卫躬身回道。
听到朱允通直呼?的名字,保时夏装没听见,当即点了几个手下,命令他们去召集士兵。
天光渐渐放亮。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
西城兵马司的衙门一阵呼喝声,士兵在快速集结。
保时夏过来禀报,
“殿下,士兵已经集合完毕。”
“出发!”朱允?率先催动战马。
他没说去抓谁,保时夏也没有追问,以为殿下这是要保密。
在假钞案中,兵马司的将士都跟着殿下大出风头,立功的立功,拿钱的拿钱,即使是留守的也有赏钱,每个人都收获满满。
现在没人敢违抗殿下的命令,服从就是了,肯定是好事!
小旗以下的基层军官,甚至小兵都十分兴奋。
功劳来了!
赏钱也来了!
殿下赏赐特别大方,上次的假钞案,参战的小兵个个都吃饱了,一次赚了五年的薪俸。
别院的护卫在前面带路,众人前行不远就在一个豪宅前停下了。
护卫指着豪宅道,
“殿下,这就是蒋琥的家。”
保时夏看了一眼熟悉的宅子,心里狂跳了几下。
在西城巡逻这么多年,早就对一些贵人的宅子了如指掌。
这是蒋的哥哥的住宅,怪不得殿下询问蒋激去了哪里。
朱允通这时候才拿出两个名单,
“保指挥,分成两队,照着名单去抓人。”
保时夏双手接过。
一份名单是抓捕琥、蒋琥的子孙的;
另一份是抓捕蒋琥的亲家,屠大鹏一家。
两家距离不远。两个街口外就是屠府。
保时夏急忙将手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屠府抓人。
蒋琥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亲哥哥,但是抓他的是皇孙,没有人提出异议。
周二沙已经翻过围墙,里面一阵短暂的打斗过后,院子里传来各种呼喝声,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保时夏大手一挥,
冲进去!”
士兵早就急不可耐了,都嗷嗷叫着冲了进去。
什么豪门大户,这是功劳,是殿下的赏钱。
院子里乱了,一阵呵斥、打斗、惨叫,求饶………………
各种声音在晨曦中飘扬。
朱允?坐在马上没有进去。
今天就搏一次,如果能因此扳倒了蒋?,蓝玉的命运也许能改变。
一炷香后,兵马司的士兵押着一群男人出来。
为首的几个人都穿着绫罗绸缎,为首的白胖老人正是蒋琥。
蒋琥当过一任凤阳府的府丞,退后闲居京城。
身后是他的两个儿子、嫡长孙、管家、若干奴仆,一共三十多号人,
昔日飞扬跋扈的一群人,现在像斗败的公鸡,面如死灰,被铁链锁着拉出了豪宅。
很多街坊,行人围观,但是没人敢说话。
抓人的、被抓的都有煊赫的身份,他们只是安静地吃瓜。
甚至有的街坊十分兴奋,明显在幸灾乐祸。
蒋琥以为是朝廷要灭府,直到他看到了朱允通,心中才明白,是三殿下要收拾他们。
蒋琥急忙大声叫道:
“殿下,都是误会,误会啊!蒋氏一族都是忠于陛下的!”
这话其实就是个坑。
忠于陛下,殿下还要抓,您这是对陛下有意见?
朱允角丝毫不予理会。
蒋琥见状,又叫道,
“殿下,下官愿意献上全部家产,只求殿下放过下官一家老小。”
朱允通冷哼一声,催马走了。
周二沙尖声喝骂,
“你个穷光蛋,也好意思提什么家产?!"
蒋琥:
他转头看看自己的大宅子,和殿下的财富相比,自己确实是个穷人。
保时要拨出一部分人手,将蒋琥一行人全部押去了兵马司的牢房。
那里已经清空了一部分牢房,就等着蒋琥他们进去了。
等朱允通带着犯人到了牢房,另一队也抓来了屠家的人。
屠家被抓的较多,成年男丁几乎被一网打尽,
还有一顶小轿子,抬着一个妇人一起来的。
朱允通命令牢头,派去几个女杂役看守妇人,那是班经赋的妻子。
朱允?从应天府,刑部借来的审讯高手已经在等候。
随着朱允通一声令下,审讯开始了,呵斥,用刑、惨叫,求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朱允通就坐在牢房门口,慢慢品着茶。
如果蒋?派人来搭救,就必然撞见朱允通。
昨天朱允通接见的那个胖书吏肖翰泽来了,后面两个护卫押着班经赋。
肖翰泽上前拱手缴令,
“殿下,属下将班经赋带来了。”
“很好,你回去吧。”朱允通放下了茶杯,仔细打量班经赋。
半年未见,班经赋又老了很多,不过三十多岁,两餐已经斑白,神情麻木,只有眼睛还是清亮的。
他是在去作坊的路上被护卫抓来的。
班经赋跑下施礼,
“草民叩见殿下。”
朱允通冲周一沙示意,
周一沙上前将人扶起。
朱允通温和地说道,
“你也曾经是兵部侍郎,就不用跪礼了。”
班经赋站了起来,谢恩后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时间紧迫,蒋激随时都可能杀过来,朱允通也不绕弯子,直接道:
“你这样是报不了仇的。你的火药加了松香、蜂蜜、砒霜,这些都是多余的,这些东西起的效果十分有限,还影响了火药的威力。”
班经赋的脸上终于有了惊讶的神情,
“殿下...…………”
自己做的如此隐秘,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他有些绝望,难道大仇无法去报了?
朱允?继续道:
“你要是相信本王,就去录一个口供,将你的遭遇老老实实说一遍,本王会给你报仇的。”
班经赋的眼里终于有了神采,
“殿下,您真的能主持公道吗?”
朱允?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你要相信本王,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
班经赋想起朱允在民间的名声,关大匠的案子就是殿下给报的仇,凶手也是蒋的人,
事到如今,也只能选择相信了,他咬咬牙,拱手道:
“殿下,只要能报仇,小人粉身碎骨都愿意!”
朱允通微微颔首,
“不需要你牺牲,你反而要好好活着,当个证人就行了。”
?班经重重地点点头,
“殿下,草民什么都愿意说。”
说着话,他已经哽咽了,
“殿下,他们是强权,草民.....草民……………
他的眼泪滚落下来,委屈彻底无法掩饰。
朱允?笑道。
“强权?他们算什么强权?本王才是!”
朱允通示意一旁的衙役,
“带他去录口供。”
班经赋抹去眼泪,给朱允?一个长揖,然后跟着衙役下去了。
审讯在继续。
杨士奇来了,施礼后坐在朱允?的对面,
两人都沉默地捧着茶杯,对牢房里的各种声音充耳不闻。
一个时辰后,笔录陆续出来了。朱允通担心的蒋?一直没有出现。
朱允通没有看笔录,全部推?了杨士奇。
当最后一份口供录完,杨士奇铺开纸张,拿起毛笔奋笔疾书。
盏茶后,一份奏疏出炉了。
等墨干了,杨士奇将奏疏奉上,
“殿下,可以了。"
朱允?接过奏疏仔细看了一遍,不由地挑起了大拇指,
“好!”
案情写的跌宕起伏,让人看了都拍案大怒,恨不得现在就将犯人给剐了。还用了春秋笔法,点出蒋才是幕后的黑伞。
朱允通看看外面,春光灿烂,
“什么时辰了?”
一个牢头过来拱手道,
“禀殿下,未时了。”
朱允通吃了一惊,竟然过午了,
“时间过的好快啊!”
“本王现在去乾清宫面圣。”
朱允通拿着奏疏出发了。
其实案情并不复杂,也没有出人命。
班经赋担任兵部侍郎的时候,屠大的二儿子屠金程在兵部的车驾清吏司担任郎中。
班经赋发现他受贿,并告发了。
老朱对贪污腐败向来都惩罚很重,屠金程因为金额比较小,只是被换掉官职,罚为苦役。
后来还是蒋璨求情,被贬为平民。
就因为这个案子,屠大鹏父子恨上了班经赋。
班经赋出身平民,没有什么背景,家族就出了他一个人物。
结果,屠大鹏勾结蒋琥,利用锦衣卫的权力,构陷班经赋贪污。
虽然后来查证,班经赋家的财产来源不明,不能证明就是他受?的,有被栽赃的可能,但是班经赋因此丢了官。
本来这件事应该结束了。
班经?、屠金程都丢了官,双方扯平了。其实班经赋更吃亏,毕竟他是清白的,是被冤枉的。
可是用金程不愿意,他要羞辱班经赋。
为此,屠金程知道班经赋的妻子貌美,就强行霸占了班的妻子,
还威胁班经赋,如果休妻、和离,或者夫妻两个有人自杀,就将两人的亲族全部扔进锦衣卫的诏狱。
有锦衣卫作为倚仗,屠金程有恃无恐。
班经赋为此去告状,可是没有衙门敢收他的状子,他的父母、哥哥、岳父母还因此被锦衣卫抓去关了半个月。
自此班经赋死心了,表面上顺从,暗地里开始偷偷造火药,准备和仇家同归于尽。
但是大明火药管制严格,加上他的家人鄙夷他带来了祸害,他还要躲避家人的视线,进展一直很缓慢。
直到今天朱允通抓人,班经赋不过制造了五十斤火药,这点火药只能勉强炸死屠金程。
案子不过是蒋琥倚仗弟弟的权势,仗势欺人。
但是手段太下作,
杀人不过头点地,屠家却利用权势,蹂躏班经赋的尊严,这种无耻的行径必然激起众人的斥责。
朱允通就是要利用这一点,从道德上扳倒蒋?。
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总要试一试。
自从抓人到现在,蒋?一直没有跳出来,
朱允通推测,蒋瀛肯定还不知道,不然早就找上门求情了。
朱允?一路纵马狂奔,直奔皇宫。
从左长安门入宫,直奔午门,奉天殿早已经散朝了,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宫人在打扫卫生。
朱允通又去了乾清宫。
老朱召集了重臣,刚开始下午的小朝会。
听到朱允通求见,老朱有些意外,这小猴子能有什么事?
“宜!”
朱允?大步进殿,拱手施礼,
“孙臣给皇爷爷陛下请安!”
老朱微微颔首,
“什么事?”
朱允通拿出奏疏,
“皇爷爷陛下,孙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蒋琳,滥用职权,迫害兵部左侍郎。”
重臣都吃了一惊,不少人都看向兵部尚书茹?。
茹?也有些莫名其妙。
左侍郎被迫害了?
兵部现在没有左侍郎。莫非是.......
茹?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向朱允通,殿下要给班经赋出头?
老朱却已经想明白了,
“儿,是班经赋吗?”
“是的,皇爷爷。”朱允通躬身回道。
“嗯,这个人咱有印象,是个苦出身的,可惜后来犯了错。”
老朱接过奏疏翻看起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拍案大骂:
“无耻之尤!”
“寡廉鲜耻!”
“这些贼该杀!”
“全都该杀!”
朱允?如听仙音,就等这句话呢,只要皇爷爷说“该杀”就一切都好办了。
重臣们都低下头,心中不明所以,但是猜测到要倒霉了。
朱允?达到了目的,当即拱手告退了,还没出乾清宫,就听到老朱在大喝:
“传再?!”
朱允通回了兵马司的牢房,大声下令:
“把蒋琥、屠大棚一干要犯带出来。”
杨士奇还在牢房,他已经知道朱允通的全盘计划,当即低声劝道,
“殿下,总要留几个人证的。”
朱允?捏着下巴,陷入沉吟,
杨士奇说的对,总要给朝廷留几个,万一要翻盘,好有几个人证。
“那就留几个仆人,只留下知情,并且情节轻微的。”
犯人太多了,囚车不够用,
朱允通也嫌弃囚车太慢,干脆将犯人全扔上了马车。
蒋琥,屠大鹏和他们的儿子、孙子一个没有留下,还有他们的管家、刁奴,全都带走了。
朱允通带着囚犯,直奔中城。
到了蒋?的家门口才停下来,士兵将犯人全都拖了下来,命他们一字排开,冲着蒋澈的府门跪下,
一条街外就是蒋琥的宅子。
蒋琥不明所以,殿下这是搞什么?
就是罚跳吗?
他的心中有恃无恐,自己没闹出人命,至多罚钱,连罪都谈不上。
至于搞丢了班经赋的官职,只要撤出手,自己就立马翻供,没人愿望发班经赋,咱是被拷打才胡乱说的。
周围的街坊,路过的行人都被吸引过来,远远地围观。
-
朱允通沉声吩咐道:
“二沙,你去!"
周二沙虽然武功不俗,但是没见过血,今天正好练练手,以后好跟着自己去杀倭寇。
周二沙拱手领命,
“奴婢遵令!”
周一沙笑了,
“二沙,你要是害怕,就让咱去。
他跟着师父抓过悍匪,手上有几条匪徒的人命,早就见过血的。
这也是他常在周二沙面前炫耀的资本。
周二沙猛翻白眼,
“一边去!”
他早就嫉妒周一沙的经验了,今天终于轮到自己了,这种罕见的机会怎么会退缩。
周二沙拔出军刀,缓缓走了过去。
蒋琥这才发现不对,
“殿下,您,您这是干什么?”
周二沙狞笑道:
“还不明白吗?就是要砍了你们啊!”
蒋琥、屠大鹏他们都谎了,纷纷大叫饶命,士兵在背后死死按住他们,不让乱动。
蒋琥见周二沙一步步走了过来,军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吓得肝胆俱裂,当场就尿了,
“殿下,下官罪不至死!”
朱允通大声道:
“你罪不至死吗?班经赋的官职是屠大鹏诬陷的,但是你帮着勾结官员才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