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强声音颤抖了起来,
“大匠,怎么办啊?”
关大匠拍拍他的肩膀,
“别慌!还有备用的零件!”
说着,他叫来负责苦差事的那个小管事,
“你快去库房,去最里面找一个红色的大箱子,库房就那一个红色箱子,你将那个木箱子拖来。”
小管事拱手领命,快步出去了。
朱允?在一旁很不高兴,
“这机关竟然这么不耐用的吗?”
田强苦着脸,
“殿下,机关用了很多次了,没出过问题的。”
“那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朱允?警觉起来,冷冷地看向关大匠。
关大匠拱手道,
“票殿下,是今天的钢坯出了问题,尺寸太大了,超过了机器处理的尺寸。”
田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大匠说的是!钢坯的尺寸出了问题,咱就说,开始放的时候有点卡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尺寸的问题,但是能有人背黑锅就行。
死道友不死贫道,请鲁大安委屈一下吧。
关大匠补充道,
“合适的尺寸比现在的小,要用两字号模具才行。”
田强又跟着附和,
“大匠说的是!该用丙字号模具。”
他越来越相信,就是钢坯的尺寸问题。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只需要换了模具就行。
朱允?很不高兴,这个鲁大安刚才做事一板一眼,还以为有水平,没想到一开始就出错。
看着乱糟糟的机器,朱允?一眼也不想再看。
尤其是那个扳手,越发的刺眼,让他的小脸火辣辣的。
“走,去看看出钢。”
鲁大安在外面已经听到了,钢管的机器出了问题,最核心的部件全部挤碎了。
关大匠说是他生产的钢坯尺寸不对。
鲁大安慌了。
他也是二把刀,不清楚关大匠的话是不是真的。
在这个作坊,关大匠就是当之无愧的权威。
既然权威是自己的问题,那肯定是了!
“换!换模具!换丙字号模具!”鲁大安大声呼和。
手下动作稍微慢一点,都被鲁大安一阵痛骂。
?水还在流淌,现在换模具,已经严重违反了作坊的规程。
但是鲁大安已经顾不上了,冲上前对手下连打带骂,
谁稍微有一点犹豫,他的大巴掌就抽过去了。
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完全不顾手下的性命,逼迫手下靠近钢水去换模具。
朱允?带着人朝高炉走去。
盛川宁已经挤不过去了,新出炉的安防副管事茅子俊掌管了一切。
朱允?刚才故意说的很模糊,没有说明茅子俊到底是安防部门的副管事,还是作坊的副管事。
如果是后者,那茅子俊的地位呢,是在盛川宁之下,还是在盛川宁之上?
含糊的命令,已经产生了混乱。
茅子俊的人已经占据了高炉周围的位置,也有投机的人趁机投奔。
盛川宁的人都被挤在了外面,他们企图寻找盛川宁的支持,却被盛川宁命令退下,将场地让出来。
终于,在几个手下被烫的鬼哭狼嚎之后,甚至一名手下被烫的失去了一只手,鲁大安终于成功换了一个模具。
鲁大安再次走向高炉的指挥位,准备重新做一个钢坯,
鲁大安一边快步走,一边大声呵斥,
准备!都准备好了!再来一次!”
他已经有些乱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向朱允?解释一二,再去指挥的位置,但是他现在不敢面对朱允?殿下。
唯恐看到殿下失望的目光。
朱允?带着田强他们站在钢管作坊外,等候鲁大安再次做一个钢坯。
茅子俊第一次负责安防,心气很高,严格按照了作坊的安全流程,将警戒线拉的很远。
朱允?看着高炉,有些无奈,
“这里距离高炉有三十步了吧?”
田强陪着笑
“殿下,差不多是三十五步。不过,高炉出钢是很危险的,刚才有人手都没了,还有一个烫瞎眼睛的。”
朱允?笑着点点头,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他们都盯着高炉,没人注意到,盛川宁、关大匠已经走向了作坊的深处,正在远离高炉,向东面的一个侧门匆忙走去。
盛川宁远远地站在钢管作坊的一根柱子旁,已经没人在乎他,朱允?、鲁大安、田强,甚至茅子俊才是众人关注的中心。
盛川宁从柱子旁拉出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深入地下,他用力抽出了绳子,
这就是操控甘油的机关,只等鲁大安站在指挥的位置.......
之后就快步去找关大匠,
该撤退了!
关大匠也站在人群的后面,正等着他的消息。
两人互相点点头,不约而同地背着人群,穿过钢管作坊,向作坊东侧的一个偏门走去。
关大匠掏出两团棉花,塞给了关大匠,
“快塞住耳朵!”
关大匠没有问为什么,接过去,边走边塞进耳朵,听力瞬间降了下来,周围变得安静。
侧门是虚掩的,盛川宁打开后,看到关大匠企图回头看一眼,急忙推了一把,低声催促,
“走!”
他看过甘油爆炸的威力,那还只是一小罐子。
现在可是十个罐子。
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威力,最好是走的越远越好。
关大匠快步出去,盛川宁紧随其后,甚至门都来不及关了。
鲁大安站稳了,冲模具旁的工匠大喝,
“看准了!”
“这次不许出岔子!”
鲁大安叫的声嘶力竭,企图用狂吼来掩盖心中的慌乱。
看到手下工匠都战战兢兢的样子,鲁大安猛地一跺脚,指着手下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们都给老子.....
他的脚刚跺上青石板,一声爆炸从他脚下猛然爆发。
碎石、土块、尘烟轰然而起。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接着就是第二声爆炸,
第二声的动静太大了,盛川宁、关大匠已经走出了侧门,依然感到耳朵一阵剧痛。
两人急忙捂住耳朵,转头看去,恰好看到高炉在缓缓倒塌。
盛川宁叹道,
“第一个爆炸,同时引爆了其他几个。”
关大匠呆呆地看着倾斜的高炉,
“没了!全没了!”
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被毁了,还是自己亲自下的手,关大匠老泪纵横,心如刀绞。
院子里一个白烟、红色的煤渣掺杂的蘑菇云正在腾空而起。
盛川宁知道这个的威力,把着关大匠的胳膊,一声低吼,
“快走!”
两人快步向前冲,没走两步,一阵风就从侧门猛地吹了过来,
犹如一股大力从后面猛推了一把,两人一个趔趄差点跪在地上。
一队士兵冲了过来,扶他们起身,快速向前冲去。
路边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
车夫将马儿从地上拽起来,拿掉耳朵里塞的棉花,
战马有些惊恐,不断打着响鼻,不安地刨着地,车夫抱着马脖子,在耐心地安慰。
等关大匠、盛川宁都上了马车,车夫才将战马栓在车辕上,自己跳上座位,猛地挥舞起鞭子。
马车快速地向东方跑去。
关大匠终于回过神来,
“川宁啊,锦衣卫真的不会找咱们吗?”
盛川宁嘿嘿乐了,
“咱俩的衣服、工牌,都和甘油放在一起的,我还给抹了一点血。他们只会以为咱们被炸死了。”
关大匠彻底放心了。
想着沉沦的高炉,他的情绪又变得十分低落。
盛川宁安慰道,
“老关,打起精神,嫂子和侄女在前面等你呢。”
被关大匠派去库房取件的小管事,还没到库房门口就被突然的炸响吓到了。
当他转身看向后面,却看到高炉在倒塌,还有腾空而起的硝烟。
小管事的心里咯噔一下,
关大匠!
他疯狂地朝高炉的方向跑去,天空不断掉落碎渣,有的甚至烫坏了他的衣服,烫伤了他的头发,
小管事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到了地方他看到高炉已经成了一堆废墟,钢管作坊的棚顶已经不翼而飞。
士兵在忙着救人,
作坊完了!
小管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炼钢作坊内已经乱了。
高炉附近硝烟弥漫,几乎看不清人影,大半个作坊都弥漫着呛人的尘烟。
天空下了一阵碎石、火红的煤块、钢汁的大雨。
不少工匠、士兵被砸伤、烫伤。
远处的士兵、景阳宫的侍卫纷纷冲了过来,他们都被震伤了耳朵、烫伤了皮肤,但是他们顾不上自己的伤痛。
士兵忙着救人,扑灭大火;
侍卫?跑进弥漫的硝烟里,四处寻找朱允?的身影。
春风吹拂,硝烟渐渐散去。
视野逐渐变得清晰。
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开始救人,轻伤的工匠也加入了救人的行列。
他们发现,重伤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轻伤,主要是被烫伤的,或者受伤的。
也有的人吓傻了一般,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只是呆呆地看着高炉废墟,
也有的工匠自作坊开工就在这做事,完全无法接受高炉倒塌的现实,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侍卫们终于看到了朱允?,正埋头在方义的怀里瑟瑟发抖,
朱允?灰头土脸的,锦袍被烫出了不少洞,身上、脸上的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方义的头被砸破了,不少血流在了他蜡黄的脸上。
在方义的不远处,田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脸上有烫出的水泡,身上洒满了碎石、煤渣,甚至有几处衣服跳动着小火苗。
“殿下!”
侍卫惊呼了一声,纷纷冲了过来。
朱允?没有理会,反而哆嗦的更厉害了,啊啊乱叫,脑袋死命地朝方义的怀里钻,双手抓牢了方义。
方义急忙摆手示意,
“别叫了,将殿下的马车赶来!”
侍卫们清理出一条道路,将马车赶来。
方义注意到,拉车的马换成了杂色的,不是之前的两匹白马,
“马怎么换了?”
车夫苦笑着解释道:
“殿下,那两匹马受到了惊吓,雍在地下直拉稀,只能从作坊找了两匹马先用着。”
方义叹口气,在侍卫的帮助下,抱着朱允?送上了马车。
朱允?在马车里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睛,依然死死抓住方义的衣服不松手,
方义只好跟着上车,还没有坐稳就连声催促:
“回宫!”
乾清宫。
朱元璋和一群重臣正在讨论朝政。
淮西勋贵正在请辞,他们去职,必然也会带走一部分亲信,很快军队就要空出一大批位置。
虽然武勋还在上奏疏,朱元璋也还在挽留,但是朝堂的官员都看的出来,武勋的离去是早晚的事情。
没有了武勋的压制,不少军官都看到了自己升迁的希望。
不少王公大臣也在蠢蠢欲动,企图安插自己的人手。
各种举荐、构陷都纷至香来。
现在军官的竞争十分激烈,都瞄准了空出的位置,每一级都盼望上一级高升、调走,挪出位子,自己去争一把。
看着面前厚厚的两摞奏疏,全都是关于军官调整的,朱元璋也不禁感慨不已,
“没想到,军中还有这么多被埋没的人才。”
重臣都听出了陛下的讥讽,缩缩脖子,没人接茬。
朱元璋拿起一本奏疏,
“这个是弹劾羽林左卫的徐永盛,说他名义上是火枪营干户,其实管的是火铳,请求恢复营头的真正名字,改为火铳营。”
他随手将奏疏扔在地上,
“这人真是多事啊!"
“朕已经命令恢复火枪的营造,女儿已经去监督生产了,徐永盛很快就会装备火枪。”
重臣们都安静地听着,京营的事情他们更不想插手。
朱元璋又拿起一本奏疏,正要评点,侍卫进来禀报,
“陛下,景阳宫来了一个叫方义的内官。”
朱元璋放下奏疏,皱眉道:
“怎么回事?”
一个内官竟然来乾清宫面圣,莫非景阳宫出事了?不能等?儿回来处理吗?
侍卫报
“内官说,炼钢作坊发生了不明的爆炸,殿下受了点轻伤,已经送回景阳宫了。
!!!
爆炸?!
炼钢作坊?!
朱元璋又急又气,晚目圆睁,怒道:
“宣他进殿!咱要好好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重臣也吓了一跳,炼钢作坊怎么会爆炸?
难道是高炉出了???
二殿下还受伤了?
方义被带进大殿,上前跪下施礼。
看着他头上包裹的白布,朱元璋的口气变得和缓,
“说吧”
方义已经恢复了平静,躬身回道,
“陛下,殿下中午去了炼钢作坊…………
他将过程说了一遍,
当听到是高炉附近发生的爆炸,朱元璋敏锐地察觉了问题,
“从哪里开始爆炸的?”
方义有些吃不准,
“票陛下,爆炸发生的太快了,奴婢也不敢确定。”
“现在高炉如何?”朱元璋死死地看着方义,只要高炉没事,其他都是小问题。
“?陛下,高炉…………………已经倒塌!”方义的头垂的更低了。
砰!
朱元璋猛拍桌子,连声怒喝:
“到底是怎么搞的?!高炉怎么会倒?"
重臣都有些茫然,朝廷唯一的一个炼钢炉子就这么倒了?
?殿下想建第二座,却没有建造起来的炼钢高炉,就这么突然没了?
?殿下还不在京城!
F......
重臣们都若有所思,纷纷将脑袋低垂,恨不得塞进腿下。
方义吓得匍匐在地上,哭诉道:
“陛下,爆炸太快了,目前谁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炸了。”
朱元璋急忙又问道:
“关大匠如何?”
如果关大匠没事,高炉还有重建的希望。
方义摇摇头,
“陛下,奴婢不知。”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狂怒,招手叫来一个翰林院的编修,
“拟旨,着锦衣卫指挥使宋忠,即日起总领炼钢作坊爆炸一案。”
“拟旨,晓谕诸王公大臣,锦衣卫调查炼钢作坊爆炸一案,诸臣、各衙门须通力配合,不得敷衍塞责!。”
“拟旨,着五城兵马司,即日起加强巡逻,严查一切可疑人等!”
朱元璋一口气发了三道圣旨。
重臣们都意识到,陛下这次动了肝火,京城又要过一段风声鹤唳的日子了。回去一定严管家里的孩子和奴仆,这个时候千万别惹麻烦!
“秦逵!”朱元璋又叫了工部尚书。
秦逵急忙出列,
“陛下,臣在!”
朱元璋沉声道:“工部要抽调最好的冶铁大匠作,全力配合锦衣卫的调查!”
“臣遵旨!”
北镇抚司。
诏狱的最下层,最烂的一个牢房,两任锦衣卫指挥使碰面了。
宋忠忙碌了一个上午,安插了几个亲信,终于有时间来看看死对头。
指挥佥事施永良小心地陪在后面。
蒋?坐在湿漉漉的地方,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没有理会。
他很清楚,宋忠是来报复的,当年自己搞掉了宋忠才上位的。
狱卒大声呵斥,
“见了指挥使,还不快点起来见礼?”
宋总忍着恶臭,摆了摆手,
“随他去吧。”
狱卒陪着笑退到了一旁。
宋忠看看四周,不禁皱了皱眉,这里太糟糕了,墙角甚至有在爬,心里不由地一阵恶心。
宋忠转身向外走,完全没有了报复的心思。
“给他换一层去,饮食好一点。”
施永良急忙躬身答应。
蒋琳突然开口了,
“宋忠,你这是兔死狐悲,怕有一天自己也进来吧?”
宋忠笑着摇摇头,
"死鸭子嘴硬。”
宋忠上了一层,快步走远了才深吸一口气,外面的空气真新鲜。
宋忠去了公房,吩咐手下,
“准备一下,本官要去炼钢作坊看看。”
那是朝廷最重要的作坊,事关火枪的生产,朝廷的用钢的唯一来源,万万不能出差错的。
只有蒋淘这个蠢货,竟然一头扎进了权斗之中,结果被?殿下收拾的这么惨。
锦衣卫就是陛下的狗,踏踏实实做事不好吗?
宋忠翻着炼钢作坊的卷宗,看到关大匠有二十多个护卫跟随,护卫竟然都配有短枪。
京城的王公大臣,护卫也没有配短枪吧?
宋忠感叹陛下对炼钢的重视,
也自恋地认为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上任第二天就去炼钢作坊巡视。
他随口问道:
“关大匠的家人是谁负责保护的?”
他没看到关大匠的家人是谁保护的,但是家人往往是个防护的漏洞。
施永良回道:
“票指挥使,之前是北镇抚司的一个百户带人负责保护的。”
“之前?”宋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指挥使,现在保护的人手已经撤了。”
“什么?撤了?”宋忠吓了一跳,如果关志平的家人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是,指挥使,昨天才激的。”
“谁?什么时候?为什么?”宋忠急忙问道。
“是,是东宫的二殿下,昨天傍晚下的命令,没有给出理由。”
宋忠有些挠头,竟然是朱允?殿下。
自己没有权限恢复了,等见了陛下再请示吧。
宋忠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锦衣卫也不差这几个人手吧?”
施永良看看左右没人,使低声道:
“锦衣卫新增加了两个保护的,是炼钢作坊的新任管事,一个叫鲁大安,一个叫田强。"
宋忠更迷糊了,上午就看了炼钢作坊的卷宗,上面没这两个人啊,
“这两个是谁啊?”
施永良一摊手,
“下官也不知。”
两人正说着话,有锦衣卫的一个千户冲了进来,脸色苍白,神情惶急,
“指挥使,炼钢作坊发生爆炸!”
宋忠吓得魂飞魄散,跳了起来,忍不住大吼,
“怎么回事?”
自己正要去呢,这就出大事了?!
施永良急忙问道,
“伤亡如何?”
千户回道:
“东宫二殿下受轻伤,高炉倒塌!”
作坊完了!
宋忠眼前一阵发黑,两腿有些软,急忙扶住墙,无力滑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
天爷啊!
咱还刚上任,您就来了一闷棍!
这指挥使咱不想干了!
没等宋忠回过神来,守门的百户过来大声禀报,
“指挥使,圣旨来了!”
宋忠深吸一口气,静了静心神,才站了起来,
“都随本将去接旨!"
等接了圣旨,宋忠大声喝道:
“通知在京的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北镇抚司的各千户,全部随本将去炼钢作坊!”
宋忠的眼睛都红了,这个案子要是有个疏忽,自己的下场肯定不如蒋?。
很快,锦衣卫的人马出发了,直奔城外的炼钢作坊。
城东的一个路边,玄真子坐在卦摊后,捻着胡子,静静地数着过去的锦衣卫,
为首的宋忠他也认识。
他还看到了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后面的千户、百户都被他忽略了。
长长的队伍,锦衣卫几乎?巢而出。
一个中年男子缓缓走过来,看了看招牌,
玄真子热情地招呼,
“先生,测个字?铁口直断!不准不收钱!”
中年男子看左右无人,低声道:
“轻伤!”
说完摇摇头,大声道:
“咱不信。回家喽!”
玄真子长吁一口气,心中无比失落,还以为能炸死朱允?呢,没想到只是轻伤。
五城兵马司的士兵突然多了起来,路口已经多了盘查的岗哨。
玄真子收拾东西,收了摊子,该回山了!
夕阳西坠。
暮色苍茫。
朱元璋看着面前的晚膳,一点食欲也没有。
莫非现在的火枪就成了绝唱?
怎么突然就炸了呢?
他随手合上了眼前的奏疏,这是太医院上的,
朱允?耳朵被震伤了,左腿被碎石击中,全都是轻伤,很快就能痊愈。
最大的问题,是人受到了惊吓,现在惧怕响动,不喜光。
太医给开了安神的方子,只能让殿下安心静养一段时间了。
朱元璋不时看向殿门口,宋忠今晚迟早要来禀报的。
周云奇看陛下筷子都没动一下,只能苦着脸上前小心地劝道,
“陛下,多少用一点吧?龙体要紧呐!”
朱元璋叹了口气,
“咱吃不下!”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纱照了进来,留下昏黄的光影。
朱元璋心中充满了疑问,作坊爆炸肯定是人为的。可是谁会这么干呢?为了什么?
朱允?前脚刚走,他的炼钢作坊就毁了,还是朱允?在现场的时候毁的。这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朱元璋揉揉额头,头疼欲裂。
朱元璋忍不住问道:
“云奇,?儿该到松江府了吧?”
周云奇略一思索,
“陛下,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朱元璋张张口,又作罢了。
想给朱允?一个旨意,询问如何再造炼钢作坊,可是他又觉得现在不是向的时机。
至少等案子有了眉目再问吧。
松江府码头。
朱允?的船队缓缓入港。
董云峰很意外,一路上都没停靠过正经港口,都是野外停靠让士兵喘口气的。
没想到殿下在松江府停靠了。
码头上似乎云集了不少官员。
董云峰猜测,这里有殿下的亲信。
他正在胡思乱想,传令兵来了,
“殿下有令,全体将士登岸赴宴,不带兵器,不必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