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明成祖 王占君 4049 字 2个月前

朱棣对于周太监的回报依然存疑你就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万岁,汉王面黄肌瘦,确实有病在身。”周太监解释也许是太子之位旁落,他心情郁闷,因而染病,也是有的。”

其实,朱棟还是心疼他这个二儿子:“既如此,就不要催逼了,且等他病愈自然就离京就国了。”

初春的北国,还是寒意料峭,冰雪尚未完全消融,大地依旧是一片肃杀。阿鲁台的几千马军在向南疾进,松土坡距离北平还有数十里路,他命令队伍停下安营扎寨。命手下的亲信,向北平城内投书。

赵王高燧打开信函看后,立时附上自己的报告,派快马飞骑进京禀奏朝廷。皇宫大内的御书房里,朱棣手拿着边报,再次认真地从头看下:

大明朝皇帝陛下,我蒙古部与贵国修好,理应对我部多有赏赐。现请贵国赐予我部黄金一万两,白银十万两,绸缎十万匹,生铁十万斤。务于一月内交割。如不兑现,我三万铁骑已在边塞,将长驱南下,自行收取。

信的落款是鬼力赤。他在琢磨这签字的真伪。这封信无异于给大明下了战书。今日早朝之上,朝臣们议论纷纷,依然莫衷一是。而今朱棣将金忠招来,想听听这位兵部高官的意见。他拿着这封来函,久久沉吟,他在认真思索考虑对策。

兵部尚书金忠,忍不住请缨了:“万岁,让臣带五万人马,杀向鬼力赤的老巢。”朱棣道:“按说鬼力赤主动修好,他便有南侵之心,也不会这样快就进兵。因为他的实力还不能同我大明抗衡,故而朕对这封信存疑,是否有人假借鬼力赤之名,挑起我朝同蒙古的战事。”

“臣不敢苟同。不是鬼力赤又是何人?再说,他出此下策,又有何益?”

“从中渔利。”朱棣的分析由浅人深用我们的力量,打败鬼力赤,他好在蒙古称王。”

“蒙古部早晚是我大明心腹之患,莫如趁此机会,将其一鼓荡平,以绝后患。”“眼下还不到时候。”朱棣自有他的见解靖难之战刚刚结束不久,我军元气尚未恢复。蒙古远在漠北,流动性颇强,战事一开,便是旷日持久的消耗。除此祸根,尚待时机。”

“那万岁就听之任之不成?”

“朕决意亲自带兵巡视北部边境,也好观察鬼力赤是否真的要与我朝开战,如有内情,再相机规劝,与蒙古部暂保和好。”

“要去边疆,亦当由臣代劳,圣驾万乘之尊,岂可轻动?万一有个闪失……”

朱棣一笑朕发动靖难之役,可说是身经百战,也曾多次面临险地。圣天子百灵护佑,还不是毫发无损?巡视北边,又何足道哉?”

周太监人内禀奏:“万岁,汉王求见,已在宫门候旨。”

“怎么,这个病重的儿子自己上门了?”朱棣传旨,“许他进见。”

高煦奉旨入内,恭恭敬敬地行三拜九叩之礼儿臣参拜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儿平身。”朱棣问道,“今日见面,为何这等循规蹈矩?”

“多日未见父皇,是而礼数要周全。”

“怎么,皇儿病体已痊愈了?”

“承蒙父皇惦记,儿臣业已康复。”

“那即当去云南就国了。”

“儿臣不想去云南。”高煦直截了当。

“怎么,要抗旨吗?”

“儿臣获悉蒙古部鬼力赤公然发来战表。儿臣愿为父皇分忧,领兵讨贼。”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只是朕已决定亲自带兵去巡边,你且去封地吧。”

“父皇,儿臣随您靖难,也曾多有建树。些小外胡,儿臣自忖完全可以平复,何劳父皇启动圣驾。”

“此番北巡,用你不着,速速去往云南。”

高煦长跪不起:“儿臣不能为父皇分忧,便寝食难安,生不如死。”

朱棣叹息一声,他毕竟对高煦疼爱:“好了,皇儿平身吧,朕北巡带你同行便了。”“儿臣谢过父皇。”高煦这才起身,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儿臣还有本奏。”

朱棣有些不喜,心说你的事怎么这样多:“讲来。”

“父皇此番北巡,主要是为蒙古部落战和事宜,那太子侍官杨士奇,曾与阿鲁台多有交往,何不带他同去?也好就中明了蒙古内部军情。”

朱橡想起阿鲁台曾应允作为内应,而且是同杨士奇面谈的,便道周太监,传旨与太子,命他代朕处理军国大事,并令左中允杨士奇随朕同往北塞。”

“奴才遵旨。”周太监受命传旨去了。

周太监刚出了太掖门,高煦气喘吁吁从后边赶上来公公,请留步。”

“噢,是汉王。”周太监诧异,“唤奴才有何吩咐?”

“公公千万传话与香妃,要她无论如何设法与我在御花园相见一面。”

“王爷,万岁就要北巡,还能不与香妃亲热。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凑热闹?”

“公公,我有要事与她相商,并非为了私情。事关重大,务必要她会面。”

“好吧,话我一定带到,来与不来,就任凭她了。”周太监直奔太子府去了。

落日的余晖,给御花园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花鸟似乎都已人眠,蝴蝶与虫儿也都悄无声息。高煦在假山的石洞中,已足足等候了一个时辰,他真的有些焦急不安了。想离开又不甘心,只得耐着性子苦熬苦守。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随着喘息声,香妃总算来到了石洞。高煦扑上前把她抱住:“我的心肝,姗姗来迟,你总算到了。”

香妃推开高煦:“怎么总是猴急的样子,也不让人喘口气。走得急,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为何迟迟不到?”

“你还不知你那个缠人的狗爹,你越急他越不让你动身,没完没了地揉啊摸啊,一回不行还要两回。”香妃说时完全是不屑的口吻,“好不容易他折腾累了,乏了,困了,睡着了,我才抽身出来。这不,刚刚答对完你爹,还得答对你,来吧,得痛快点。”说着,她动手解裙带。

“不,我找你不为这个,有正事。”

“你有什么正经事,除了拈花惹草偷腥,还能干啥?”

“桂香,此事关系到你我的前途。办好了,我就能当上太子,你就能在日后正位中宫。”高煦先抛出一个大大的香饵。

“日后那还是没影的事,好了,你痛快说吧,到底让我干啥?”香妃嘴上这样说,其实还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在我北巡归来时,你就这样,这样……”

香妃脸一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整个成了你们爷们的玩物,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咳,逢场作戏嘛。再说,这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前程,貂蝉在吕布、董卓之间左右逢源,不也是万古流芳。”

“行了,听你的。”香妃在高煦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暮色中的北平城已遥遥在望,那高大的城垣,在空旷的平野中更显雄伟。城头上大明的旗帜迎风招展,由于净道,不见了往常那熙熙攘攘的入城车马人流。朱棣心中突然想到,大明朝的最大隐患是北边的蒙古,而南京距此路途遥远,对蒙古人鞭长莫及。若把京城迁到北平,对蒙古人就是最大的震慑,而且一旦蒙古人敢图谋不轨,发兵收拾他们也容易得多。他没有说出口,但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赵王高燧带领北平的文武臣僚,在离城五里的长亭迎候,就连宁夏总兵官何福也赶来迎接。人城后在赵王府大厅坐定,朱棣不等休息便处理公务:“赵王,讲讲蒙古人最新的动向。”

“父皇,在离城五十里松土坡的蒙古马军,近日向北移动了二十里。”高燧回奏,“不知为何突然退兵?”

何福言道:“万岁北巡,就是吓也把敌人吓也吓跑了,蒙古人焉有不退之理?”

髙煦仍欲建功:“父皇,让儿臣带兵直捣鬼力赤老巢,根除蒙古人这个祸患。”

高燧也不甘落后父皇,儿臣年轻,少经战阵,更当领兵冲杀,扫平北虏。”

“万岁,杀鸡何须牛刀,圣上和二位王爷万乘之尊和千金之躯,皆不可涉险,末将出击即可马到成功。”

朱棣扭头看着杨士奇杨大人以为如何?”

“臣觉得刀兵不宜轻动。”

“却是为何?”朱棣又问。

“万岁,蒙古人八部,集中起来也有二十万兵马,我军五万不足以构成战略优势。何况蒙古地广人稀,彼又善骑,流窜自如,而我方短时难以奏效,弥时日久,粮草难以为继,只恐不能取胜。”

“你们可都听见?”朱棣对高煦、高燧、何福三人,“杨大人所论甚合朕意。”

高煦意在取得战功,也好再染指太子之位:“父皇不战,那这五万大军北征,岂不靡费钱粮?”

“朕意在震慑。”朱棣讲明心迹,“对蒙古能不战当不战,当然也不可掉以轻心,我朝当积极备战,待时机成熟,有必胜把握时再战。此番五万大军巡边,是做两手准备。这是昭示蒙古人,我大明朝并不怯战。如他们胆敢妄动,我方完全有实力应对。”

“父皇圣明。”高煦不得不奉承。

“朕以为,鬼力赤既主动修好,就不该发来I书,这其中定有文章。”朱棣眼盯着杨士奇,“朕打算让你解开这个谜团,你化装成皮货商,去蒙古人的大本营卜鲁屯,先是暗中查访,看能否见到允诺做内应的阿鲁台。如果见不到他,即更换我朝使节的服装,正式去见鬼力赤,把情况挑明,看他如何对答。”

“臣遵旨。”杨士奇自然要受命前往。

高燧一旁也不忘奉承:“父皇英明,这样才能得知真实的内幕。”

,不只如此,”朱棣又吩咐何福,“何将军,朕给你一千精骑,向松土坡的敌营靠近。切记,只是侦察,不得交战。如敌兵出击,你即率军撤退。要摸清是否是鬼力赤的军队,又是何人统领,队伍的数量也要大体摸清。”

“末将遵旨。”何福也受命离开。

大风呼号着从卜鲁屯掠过,天地是昏黄的一片。人走在顶风的路上,得弓着身子才能勉强向前。杨士奇的双眼不时被尘沙所眯,他不停地揉,揉得眼睛都发红,流出了眼泪。裨将化装的伴当,背着一个褡裢,艰难地跟在后面。他有些挺不住了,对杨士奇要求:“大人,我们休息一时再走吧,这风也太大了。”

“正因为风大,才更不能停留,否则风沙就有可能把你掩埋。”杨士奇鼓励,“好在前面不远就到了,我们有幸不会把命丢在路上。”

卜鲁屯唯一的一家客栈“远来家”,生意分外的冷清,没有几个客人人住。店小二好不容易盼来了杨士奇主仆二人,赶紧上前搭话:“二位,住店快请进,这可真是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卜鲁屯就我们一家客栈。”

杨士奇进得客栈:“好,就住这了,选一间上好正房。”

“有,包客官满意。”店小二把他们安顿下来,“请问二位,用什么酒饭,还是吃蒙古特色的炒米、奶茶?”

“蒙古饮食不习惯。一壶酒,二斤牛肉和两只猪蹄,两个馒头。”杨士奇点了饭菜。不一时,小二将酒菜送上:“客官慢用,有事叫我。”

“小二哥留步。有人托我给人捎来一封信,是给阿鲁台的,请问如何才能找到他?”

“阿鲁台可是个大人物,他是瓦剌部落的首领,蒙古八部各有领地。阿鲁台距此处还有一白多里路呢。”

“那这卜鲁屯是哪部领地?”

“是蒙古大汗鬼力赤在此啊。”

“好了,我明白了,小二哥忙去吧。”杨士奇和伴当用过午饭,吩咐伴当,“把我们的官服找出来换上。”

“怎么,大人决定公开国使的身份?”

“这茫茫大漠,风沙弥漫,我们如何再行百里之遥去寻阿鲁台,只能公开身份去见鬼力赤。”

“大人不怕他把我们扣留或加害?”

“我想还不至于,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蒙古与我朝尚未交战。”杨士奇自有他的见解,“他如若真的扣押我二人,也就证明他已决意与大明为敌,万岁要侦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倒也是这么个理。”

二人换上了明朝大官服,气势自不一般。店小二看见有些傻眼:“怎么,二位是南边的官员?”

“正是,我们要去拜见鬼力赤大汗。”杨士奇依旧是客气地相问,“小二哥,大汗的宝帐怎么走?”

“好找得很,就在后街的宽阔地带,那顶上金闪闪的便是。”

“多谢了。”杨士奇往外就走。

店小二心想,这一去这二人怕是要有牢狱之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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