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父妃事败被捉空气似乎凝固了,整个御书房没有一点声音。人们都在等待朱棣的下文,看看朱高炽的太子之位还能否保住。最为紧张的是汉王高煦,他多么期待父皇口中说出废掉太子那句话。香妃也是同样的心情,她确实期待着能与高煦共渡鹊桥。但是,朱棣话到唇边,还是犹豫再三,他也明白太子不能轻言废立这个道理,况且太子为何到了妓院,太子是否曾被香妃的懿旨召入宫中,这些事还依然是谜。
停顿了片刻,朱棣转问杨士奇:“朕将你打人天牢,你可服气?”
“万岁,臣的生死皆不足虑,眼下当务之急,是速传太医为太子医病,免得延误落下病根。”
“难得你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而心内只有太子的安危,朕不关你了。”朱棣对杨士奇的态度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但是其他人不能饶恕,照旧打入天牢,押下去。”杨溥等人被带走了,太医也传到了。太监将高炽架到内室,两位太医入内为太子诊治。这两位太医是当时的杏林髙手,一位号称孙思邈再世,一个人称华佗重生。
孙太医先行上前,为太子把脉殿下感觉如何?”
“孙太医感觉如何?”太子反问。
“啊,”孙太医大吃一惊,“太子脉象平和,谈吐清晰,不像有病啊。”
华太医也上前切脉,然后疑惑地说:“太子不像是患病之人。”
高炽痛快地回答二位医官,我本来就没有病。”
“那,太子为何在万岁面前呈现病象?”
“此乃皇家机密,二位医官不知最好。”
二人不敢多问:“但,我二人该如何向万岁复旨?”
“你们只说请他入内便可,其他切不可多言。”
“遵命。”二人走出了内室。
朱棣威严地发问:“太子得的是何病症,他为何失忆?”
“万岁,臣已为太子诊明病情,圣上人内便知。”
“你二人但说无妨。”
“务请万岁入内。”
朱棣满腹狐疑步入内室,高炽迎面跪倒儿臣接驾,父皇万岁万万岁。”
朱棣大为惊喜这两位太医真是妙手回春,这样快就医好了你的疾病?”
“父皇,请恕儿臣不得已欺君,儿臣原本无病。”
“你,你为何欺朕装病?”
“父皇,儿臣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高炽连连叩头,“乞父皇容儿臣详奏。”
“讲来。”
高炽遂把香妃的所作所为叙述一番如此行为,儿臣都难以启齿。”
“你所说全都属实?”
“如有半字虚妄,儿臣愿领死罪。”
“朕问你时,为何不直言相告,反要故弄玄虚,直待太医诊治后,方讲实情?”
“父皇您想,这样没廉耻情形,儿臣如在大庭广众之下明言,岂不有损父皇颜面和皇家形象?”
朱棣点头,又问:“你为何躲在醉香楼,直到撒下人马找你才来见面?”
“父皇,香妃娘娘她下的蒙汗药剂量大药效强,儿臣到嘴后吐出,只有少许人腹,尚昏睡几个时辰。如全部喝下,只怕要睡上几天几夜。”
“如此卑鄙的手段,亏他们想得出来。”
“父皇,儿臣有一请求。”
“说。”
“请父皇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
朱棣好生奇怪这却为何?”
“父皇,香妃娘娘说得明白,他们这样做为的就是让儿臣失去太子之位。汉王与我本同胞手足,也为父皇所钟爱,又有治国安邦的能力,何不立他为太子,儿臣得封一王爵足矣。”
“你这是真话?”
“是儿臣的真情本意。”高炽又加解释,“父皇,儿臣以为,汉王此番失手,必然不会放手,说不定还有什么举动,与其我们手足骨肉相残,还不如儿臣及早退出,也免得届时令父皇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父皇的连心肉啊。”
“好吧,你有这份孝心,朕心甚慰。至于是否废你再立汉王,那是朕的权力,眼下你不要对外人多说,一切朕自有道理。”
朝中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还都是那么平静。太子回到了他的太子府,他的侍官杨溥等三人依然还在下狱。外界以为太子仍在病中,汉王对这平静实在忍受不了啦,他又找到周太监要与香妃约会。
周太监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可使不得,万岁爷近来总是绷着脸,话语也不多,太监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说不准什么时候拿谁出气呢。”
“你就捎信给香妃,告诉她我们还是老地方相见。”高煦自有他的见解,“皇上他怄气又能怎样,我与香妃会面你挑个保险的时间不就没事了?”
“王爷,那您等机会吧。”
这一日,朱棣又去孝陵拜谒,早饭后出宫时,特意问了香妃爱妃,朕去孝陵祭拜,你还有兴趣同行吗?”
“那个死人待的地方,妾妃是不感兴趣了,你还是自己去吧。”
“那就冷落爱妃了,朕得午时方能返回。”
“万岁莫急,回来用午膳即可。”香妃比往常显得格外温柔。
在周太监的安排下,香妃与高煦又如常在假山的石洞中幽会。香妃对高煦的爱是真诚的,她急切地上前相拥:“王爷,你想死妾妃了。”
高煦推开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种心思?”
“怎么了香妃有些不解形势不是对你十分有利吗?在我的努力下,太子即将被废,皇上将立你为太子。这笃定的事,你就再耐心等等,何必猴急?”
“咳!”高煦长叹一声,“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父皇而今深藏不露,谁也摸不清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太子业已中毒失忆,他是注定要被废的,按长幼为序的祖宗章法,也注定要轮到你的头上,你就安心等待册立便了。”
“你晓得什么,从太子府传出的消息,太子根本就没有中毒,一切都好好的。还说那日他单独与父皇相见,也讲说了一些事关重大的情况,对此,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你要求与我相见,为的就是这个?”
“孤王的好香妃,你一定尽快设法弄清皇上底细,太子是否真的无病,皇上对我是否另有看法,我们的前景到底如何,孤王当太子还有没有戏,这些都是当务之急呀。”
“我看你是没病找病,根本用不着疑神疑鬼。”
“淨势太不明朗,孤王如坐针毡,香妃,孤的心肝宝贝,你一定要理清这些疑团。”高煦一揖到地,“高煦拜托了。”
“王爷何须如此下礼,妾妃依你就是。”香妃急于同高煦共效于飞,“来,让我们共享片刻之欢。”
高煦明白他得拴住香妃的心,尽管心惊胆战,还是靠过去,二人紧紧拥抱起来。香妃上边与高煦嘴唇嘬在一起,下边就伸手扯高煦的裤子……
周太监气喘吁吁来到,见此情景,背过脸去:“哎呀,王爷娘娘,快快离开吧。”
香妃不悦道:“看你那样子,莫非天塌地陷不成?痛快滚开,别耽误我的好事。”
“咳!”周太监一拍大腿,“万岁回宫了。”
“啊!”高煦大吃一惊,猛地推开香妃,紧张地整衣系裤。
“你瞎咋呼个屁。”香妃根本不信,“皇上他去孝陵,此刻到尚未到,怎能回来。”
“信不信由你,奴才是听宫门总管报信,反正我告知你二人了。”周太监转身便走。“哪里去!”一声断喝,迎头传来,朱棣威严地站在面前。
周太监腿一软,便瘫在了地上:“万岁爷,奴才该死!”
“汉王,你在此做甚?”朱棣眼中闪射出一缕凶光。
高煦此时还有何话可说,扑通跪倒,头再也不敢抬起:“儿臣死罪,罪该万死!”“香妃,你有何话说?”
香妃却是冷笑几声:“既然你已都看见了,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和你根本就没有感情,不过是应付你罢了,就像是接待任何一位普通的嫖客,我是要嫁给汉王朱高煦的。”
“你这个贱人,改不了你那biao子的本性。”
“我biao子怎么了,也比你这个皇帝强。你是个残忍的阴谋家,平日里总是阴沉着脸,还跟我玩了个欲擒故纵的把戏。假称去孝陵拜祭,实则是引我上钩,杀了个回马枪。这下你如愿了,想看的全看到了,想把我怎样随你的便,我就不信你还能像杀方孝孺大人一样灭我的十族?”
朱棣在香妃身上,得到了许多在其他嫔妃身上得不到的快乐,尽管他已气极,但还是不忍坏其性命:“小贱人,你犯下滔天的大罪,难道还不知罪吗?”
其实这是给香妃一个免死的台阶,可香妃她自忖必死无疑,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反而向朱棣叫号了:“姓朱的,不就是一死吗,你现在就杀了我吧!要是不杀,就不是你娘养的!”
朱棣的怒火腾地一下子冲天而起,拔出腰间九龙宝剑,挺身上前便刺,一下子贯穿了香妃的胸膛:“臭biao子,就你这点姿色有何惜哉,天底下女人还不有的是!”
汉王高煦低着头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筛糠,而周太监早已瘫软在地,像是一摊泥。朱棣身后的张太监看到了他晋升的希望,问道万岁,这周公公该如何处置?”“把他二人推到午门外问斩。”朱棣用手一指。
张太监尚未反应过来:“万岁,那汉王呢?”
“朕说的是他二人。”
“奴才遵旨。”张太监这才相信皇上要杀亲生儿子了!
武士们遵旨将周太监与汉王高煦上了绑绳,押至午门外,跪在地上等候开刀。高煦仰头望天,止不住连声叹息。他想,实指望废掉太子自己得立,日后登基继位。谁料竟弄巧成拙,反送了性命。早知今日……正自悲伤之际,只见太子高炽三步并做两步奔过来,抱住高煦的身子,流下同情的泪水汉王,你可是受苦了。”
“哼!”高煦一用力将太子甩开,“滚开,我不要你在这儿假惺惺地猫哭老鼠!”“汉王,这是哪里话来?”高炽真诚地,“你我同胞手足,你要问斩,我岂能不伤悲?”
“我被砍头,再无人同你争太子之位了,你就高枕无忧了,对你这还不是天大的喜事?”高煦恶狠狠地,“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父皇是反复无常之人,说不定哪天你也会失宠,会丢掉性命。我先走一步,在阴曹地府等你。”
“汉王何出此言?”高炽站起身父皇他不会真的杀你,我也不会让你这样死去。我要向父皇求情,一定要保你不死。”
“谁信你的假话!”高煦仰天大笑,“单雄信说得好,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汉王,你等着,我这就进宫向父皇保本。”高炽表示决心,“父皇若是不应,我情愿陪你共赴黄泉!”
高煦只是报以冷笑。
朱棣在御书房内坐立不宁,对于处死他的二儿子,心中止不住隐隐作痛。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想起他在三年靖难之战中立下的赫赫军功,多少有些不忍。他此刻真期待有人前来求情,但一想到这个禽兽儿子,竟然到了乱lun的地步,又气愤难忍,是无论如何也饶不了的。
张太监小心翼翼进来通报:“万岁,太子殿外候旨求见。”
“不见。”朱棣赌气一口回绝。
张太监刚刚升任,位置还不牢,他不敢多嘴,转身退下。
朱棣见他就要走出房去,气得又喊一声:“滚回来。”
张太监小心翼翼地转回:“万岁,还有何吩咐?”
“让太子进见。”
“奴才遵旨。”张太监下去,将太子弓丨入。
高炽跪倒在地:“儿臣叩见父皇。”
“进宫为何?”
“儿臣闻听汉王被绑午门外问斩,不知身犯何罪?”
“朕要杀他自有杀他的道理,你就无须多问了。”
“父皇,汉王纵有过失,毕竟是您的亲生儿子,且立有战功,还请父皇饶他不死,让他戴罪立功。”
“逆子所犯,万死难以饶,”朱棣把门封死,“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这个孽障他是必死无疑。”
“父皇,如果一定要杀汉王,儿臣愿以身相替。”
“怎么,想要挟朕?”
“儿臣不敢,只是想到一奶同胞即将阴阳相隔,心下实在不忍,望父皇成全儿臣与他同行,黄泉路上汉王也好有人相伴,不致寂寞。”
“一派胡言,他有罪当死,与你有何相干?”朱棣心说看来太子还算有情有义,只是不知其是否做戏,便道,“不要在此絮絮叨叨,出宫回府去吧。”
“儿臣遵旨。”太子拜辞出宫,到了午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