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迎山暗暗舒气,又听见女学官问:“那你呢?”
就好像突然有人拿他的脑袋去磨豆腐一般,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学生也在复习经典,预备考试!”
“我是问你对歌会的看法。”秦姒笑笑。
这学生真好玩,怎么会紧张成这样的?让人好想逗他。
“这、自然是好事!”步迎山低头,盯着足前一寸的地面。
秦姒暗暗喷笑,袖子一挥:“坐下再说罢。”
“学生不敢。”步迎山重复。
“坐下罢,任性可以,讲礼可以,但你总不能让我一直站着陪你说话啊。我前些天染病,还没痊愈呢。”秦姒点点席面,自己先行旋身入座,随后看着对方发笑,“……我也不是洪水猛兽,你犯不着抖成这样嘛。”
见步迎山低头不吭声,回想刚才的一来一往,秦姒恍然问:“莫非是我追问那句谁们,令你觉得面目可憎了?”
步迎山本不知该怎样应答的好,遇上秦姒这么一问,显然只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他立刻道:“没有的事,请先生勿要取笑学生了啊!”
喔,还能听出她的取笑之意,不算紧张得昏天黑地,尚且有药可救啊。
秦姒偷笑着,多看了他几眼。
对方也正抬眼偷偷瞄她,这下被逮个正着,羞得连耳根都红了起来。想想不对,他是男,对方是女,怎么羞涩局促的变成了自己呢?
于是抬头,正大光明地看,正大光明地红透了脖子。
接下来的事他就记不太清楚了,女学官又问了他一些功课上的问题,估计他是答得一塌糊涂,从**楼扯到盘古。再后来,两位同寝抱着几叠卷子回来,见他与女学官正闲谈,便也插了进来,于是他完全被凉在一边,默默地沸腾着惶恐着。
送走几名太学生之后,张缇窃笑着告诉秦姒:“东家,你把那个新生迷得神魂颠倒了。”
“有么?”秦姒喝茶。
“非常有。”张缇笑得很是开心,就像他自己走了桃花运一般。
秦姒瞪他:“张大哥,你一个劲儿地乐,是为什么?难道你被那新生迷得神魂颠倒了不成?”
“没啊,这是替东家你高兴呢。”张缇笑道,“原来东家也不是没人看得上的呢!”
“什么话……我很吃香的好不好?”
秦姒不满地嘟嘴。
“吃香归吃香,却有多少人是为东家的忠心而来,多少人为东家的情义而来,又有多少,是为着一较高下而来呢?”张缇眯起了眼。
“得,张大哥,你要说得我万人迷了不是?”
张缇作势羞涩,抬袖掩住脸面:“哈。东家的嗅觉,还是这样敏锐啊。真不敢再让东家看上一眼。”
“哼,”秦姒端起茶杯,笑道,“不管别人对我好是有何目的,总是因为我身负他们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我的本钱了,与容貌相比,这本钱有差别么?难道一定要我的脑子和善心都比不上这张脸,人人接近我,都不是因为我聪明能干,张大哥才会时时开心?”
虽然是责问,却不过玩闹性质,不是因为她与张缇交情深浅,只是因为她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不吃张缇那套。
张缇叫冤:“唉呀唉呀,东家,你这帽子扣下来,张某受不住了。往后还是不要在东家面前说笑的好。”
“只是说笑?”秦姒睨他。
张缇温和地回望:“东家说是,就是了。”
两人对视一刻,张缇转头,揭起茶壶的盖子:“茶凉了,张某去换过。最近天气转寒,是会凉得快上许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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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回来,步迎山便少了一丝魂魄,看书也好,吃饭也好,人总有些呆滞模样。
同寝的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想他或许冲撞了女学官,是心虚畏怕来着,于是一个个都来宽慰他,说那人如何如何的好说话,不会将他在宫中乱逛的事捅到天子面前的,大可放心云云。
然而不管劝他什么,步迎山的病情仍是不见好转。
偶尔连上课时候,他也转头看向窗缝,似乎要从那一丝缝隙中看见点什么似地。
若别人会错意,替他开了窗,他又会立刻过去将窗户关上。
大伙儿努力了几天,不见他病情好转,也不见再往什么方向恶化,只得随他去了,不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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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难道你要爬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