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又是一年夏芒季节,麦子大丰收了。
正午时分,火爆的太阳放肆地照耀着刚刚收割完了的田野,祥芳嫂拿着编织袋在刚刚收割机收割完的麦地里捡着麦穗。
头顶上的太阳明晃晃地烤晒着大地,地里蒸笼般冒着热气,又渴又热的祥芳嫂浑身被汗水浸湿了。祥芳嫂被晒得黑黝黝的脸上已经开始蜕皮,在汗水的浸泡下又痒又疼。祥芳嫂无奈地仰起头眯着眼瞅了瞅天,她感觉有些头晕,可她歇不下来。因为烈日的爆晒,好些麦穗已经被晒得爆籽了,爆籽了的麦穗就捡不起来了。——捡麦穗和拾稻穗一样都是抢日头拼时间的活儿——祥芳嫂每年两熟收获季节捡回来的粮食,足够充当全家一年的口粮。
此时此刻,难得干一回农活儿的阿根正在村头那村里公用的晒谷场上用拖拉机拉着那只巨大的石碾子,挨家照应着帮大家碾场。阿根头上那用带子一直系到下巴颏上的硕大的草帽根本挡不住烈日的爆晒。阿根的格子汗衫上风干了的汗渍,已经泛起了弯弯曲曲白色的地图形状的盐霜,还有汗水在洇沁着不断覆盖开来……
到了晌午时分,歇了会儿的阿根干脆光着脊梁、肩上耷拉着脱下来的汗衫,卯足了劲驾着他那听话的铁牛干了起来。随着那有节奏的“隆隆”的柴油机声,阿根嘴里哼着小曲儿,遛弯儿似的碾着麦场。
“阿根!这些天忙着碾场给拴死了吧……”一边翻晒麦子的韩伯打趣道:“……你那双手痒不痒?……”
“哎!——这不快了吗?”阿根打着哈哈,语气轻松又兴奋地答道:“最多再忙一两天就解放喽……”
“阿根!你一天天在外面耍钱,把你那肥腚丰乳的女人刘在家里,你怎么放得下心的啊?要不要兄弟们帮你照应照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经过李三家晒场时,李三打趣道。
四十多岁的李三,是个光棍汉,稀疏的八字眉下长着一对似乎从来都没睡醒的眯缝眼,那眼睛就像先天不足后天划了一刀而成的,而眼角总是标志性地挂着些眼屎,如果不是那眼屎人们很难看见他的眼睛。从未碰过女人的李三常常靠拿别人的婆娘开些玩笑,过过嘴瘾。
“去你的!缺德的鸡/巴玩意儿想找抽呢?你小子再耍贫嘴试试!看我一会儿不撕烂你的逼嘴……”阿根不无自豪地嗔怒道。
阿根在家吵架归吵架,在外人赞扬起祥芳嫂时,哪怕是拿祥芳嫂开些带荤的玩笑,他也是蛮开心的。
晒场上一片丰收后的欢声笑语。
太阳快落山了。眼瞅着最后一片晒场就要碾完了,阿根不由得加了加油门,“突、突、突”柴油机烟筒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加大了马力。
就在拖拉机提速同时又转弯时出了状况——碾子没有同步拐过来,向外侧甩了出去,接着拖拉机又把它拽了回来。这一拽不要紧,强大的反作用力使得拖拉机机身猛的一抖,阿根没把好扶手从机座上摔了下来。悲剧就在此刻发生了——几乎同时,被拽回来的巨大的石碾子压着阿根的双腿齐大腿跟部扎扎实实的碾了过去……
躺在医院里阿根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傍晚。
坐在床头的,是哭干了眼泪的祥芳嫂,和自己的一双儿女。当阿根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齐根截去后,困兽犹斗般用双拳击打着自己的脑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歇斯底里地对扑上来阻止他的祥芳嫂和吓得趴在病床上直哭的孩子们吼道:
“滚!滚!丧门星!!!滚,你们全给我滚!”
那时候的医生与病人之间首先考虑的不是病情和健康,是钱。阿根家没有足够的费用让他留下严重受伤的双腿,因为留下之后后续的相关费用巨大。何况截肢手术也不宜懈怠,因为如不及时伤口会迅速感染。
从此,阿根失去了可以让他自由自在东游西荡的双腿,换来的是一张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好动的身躯,还有一笔数额不菲的债务。
昼夜躺在床上的阿根好动的心理和生理上的限制产生了极大的反差,他的脾气日益暴躁起来,整天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发脾气骂娘。
小玉躲瘟神般躲着他,已经上五年级的小强放学回来也不敢跟他拢面。只有祥芳嫂一日三餐端茶送水照顾着阿根的吃喝拉撒洗。
家里多了个常年要人服侍的残废,自然占去了祥芳嫂好些时间。已经逐渐出落成了大姑娘的小玉,更多地分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因为她早就知道只要自己多流一滴汗,母亲就会少吃一份苦,少受一份罪。
从此,万沙河边频频出现得更多的是形单影只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小玉,小玉虽说穿着破旧但干净整洁,俨然出落得宛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可人。
第二章(2)
夕阳西下。夏日的傍晚。
烤晒了大地一整天的烈日终于疲惫地隐去了它**辣的身影,只留下漫天余辉映红了西山半片天空。已经有袅袅的炊烟伴随着“呼嗤、呼嗤”的风箱声在村庄里升起。
祥芳嫂家门前那简易的厨屋里。忙碌了一天的祥芳嫂浑身被汗水浸泡得湿漉漉的正坐在灶头火塘边烧火,火塘里熊熊的火焰跟着风箱的节奏似一条条怪异的火舌一阵阵热烈地舔着锅底,映着她汗渍未干的脸庞,一片通红。
一锅热水“咕噜噜”翻滚着沸腾起来,水汽很快在不大的厨房里缭绕开来……
祥芳婶在烧洗澡水。她准备自己先洗一下澡,再帮阿根擦洗身子。
阿根截肢以后,失去的不仅仅是双腿,连同他那男人的命/根/子也焉儿了,生理上他已经失去了男人的功能。可是阿根毕竟是个男人,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压抑着一股股找不到出口的汹涌奔腾着的岩浆。
祥芳嫂每每洗澡净身都挪到了厨房,她有意避开阿根,以免激发阿根心理上原欲,引发他情绪上的暴躁。祥芳嫂在灶边放倒了一张小板凳,从门角拖过椭圆形的木盆一头垫在倒着的凳子上。她从锅里舀了两舀子开水倒进木盆里,从水缸里舀了几舀子凉水兑进去,又从关着的厨房门后的挂钩上取下晒干得有点发脆的澡布,一端放在水里用手牵着搅了搅,并试了下水温。
祥芳嫂慢慢地、一件件脱去满是汗渍的衣服,整个身体就像淘金者筛萝里不断荡涤洗淘着的金沙,渐渐的迸发出诱人的光鲜。祥芳嫂光着身子面向木盆较低的那端,哈着腰两手小心翼翼地扶着盆壁,抬起脚先慢慢的蹲进了木盆,平衡了身体之后,才把她那突凹有致的胴/体,慢慢的、稳稳的坐进了木盆里。
木盆不大,祥芳嫂根本舒展不开身子,连腿也不能伸直,只好蜷着双腿交替着打坐般的在木盆里坐着。
微微发烫的热水浸泡着因为常年泡在河水里而生了些“毒气”的腿脚,让祥芳嫂感到一丝丝痒酥酥的惬意,她用澡布撩着水往身子上搓洗,那微烫不烫的热水滑过肌肤刺激着每一根毛孔,更是给她带来了无穷的无以名状的舒爽。祥芳嫂很是享受,不由得微闭着双眼,嘴里“咝——嘘、咝——嘘”暇意地轻喘着,不停的用澡巾撩起热水在身上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