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三日之间连挑了九沟十八寨,他的神色都不会是轻松的。
他年纪不轻了,想飞,就只能快。
好在他也是个善于学习的人,有了惨痛的记忆,知道有些事情太急躁了不成,现在就跑来休息消遣一番,等着过两日便开始整合手上的势力。
他醒来不过几个月,还未过一季,这样的速度还不足以让他满足,是他强迫自己慢了下来。
信手捏起一块散着香气的枣泥馅山药糕,放在嘴边慢慢的嚼着,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雪白色的山药糕和他的手是一样的颜色。
白愁飞是个享受生活的家伙,一向很重视自己的保养。
皓白却不惨白,消瘦却不干瘪,手指肚上附着层薄薄的茧,干洁透着男人味,他有一双有力又吸引人的手。
迎春轩是个很风雅的地方,自然价格也是不菲的。
三层的楼阁,人多集中在下层谈天说地,到了第三层也就没什么人了。
懒得爬楼的人无论在什么朝代都占了绝大多数。
所以做得成大事的人,只占了很少很少的一小部分。
有脚步声,一路由远及近的上了楼,脚步声很轻,但是还没有到能瞒得过白愁飞的耳朵的地步,直到这声音停在了不远处。
有人在注视着他。
白愁飞是个吸引人注意力的人,可是连看也不用看,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起初是充满了多少的狂热,之后又尽数化作了多少的愤恨。
他左右的想了想,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惹上过这样的人,既然想不起,就不必在想,冷冷的瞥了一眼,转过头去,优雅的浅酌了一小口的茶水,吹着和风,继续自顾自的思考着事情。
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他:
目中无人!
身后的男人好像被他的反应激怒了,脸上的寒意愈发的浓重。
这人和白愁飞一样的一身雪白,上好的绸子制成的衣服在溜进了屋中的余辉的照耀下,白的能晃瞎人的眼睛。
“你是谁?”那男人压着性子冷冷的问道。
温热的茶水和温热的太阳驱赶着早春的寒意,暖暖的让人惬意,白愁飞饶有兴致的转头答道:“白愁飞。”
他眼前站着一个剑客,他有一柄很锋利的剑。
一张像是寒冰一样的脸。
那人蹙起了眉毛,依旧是冷冷道:“你不应该穿白。”
白愁飞笑的潇洒,“你穿的不也是白?”,他指了指剑客的剑,来了兴趣,“你又叫做什么名字呢?”
白衣的剑客道:“叶孤鸿。”
他有些自负于自己的剑,抓的紧了些。
“我是个剑客,而你不是。”
白愁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一看便知道这剑客是个陷入自己的美梦之中不可自拔的家伙。
江湖上从来不缺少谈资,他听过西门吹雪的名字,也知道他的诸多事迹。
穿白衣的剑客很多,但是叫做西门吹雪的剑客的人只有一个。
可偏偏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把自己当做了那唯一的一个人。
这挺可悲的。
可惜这种人实在值不得人可怜。
他别过了头去,不再理会叶孤鸿。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剑客,剑客手里有剑,剑是杀人的剑。
长剑出鞘,就像一条被激怒的银蛇,电光石火般的向着白愁飞的喉咙窜来,周围坐着人大部分都逃了出去,少部分的人隔着老远的观望着,一个长着奇怪胡子的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他几乎已经看见了坐着喝茶的白衣青年被银蛇咬住喉咙在贯穿的惨剧了。
他的剑很好,剑法也很好,连同姿势都是气势十足的。
——那么那柄剑为什么叫做蛇而不是龙?
因为龙是翱翔于九天而纵横江河湖海,漫游苍穹环宇。
而蛇再凶狠狡诈,不可一世,也注定了这辈子只能是爬,爬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