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明月是蓝的,就像海一样蓝,一样深,一样忧郁。
可明月绝不会有如同海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波涛,一样的怒喊。
月亮是寂静的,安静的让人恍若梦中,正是因为太安静又太寂寞了,那淡淡的月光才会惊到睡熟的山鸟。它大概是不想再一个人寂寞下去了,只好找几只鸟儿聊聊天。
月色正浓的时候,白愁飞跨出门槛,走上长廊。一支开满了粉色花朵的合欢花枝探进了廊子,调和着月亮,绯红成一片。他走过去的时候,碰到了花枝,透着红晕的花儿便点缀到了他的白衣上。
真是像含羞的少女那温柔的唇。
白愁飞同样安静的看了看,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把它弹了下去。
花再美,终究也还是要回归泥土的。
他夜里睡不着,又不愿意继续待在屋子中翻来覆去,便出来晒月亮。
举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随心所欲的在院子里踱了起来,就好像这里是金风细雨楼一般是他的家一样。
人在家里总是自然地多的。
他又垂下头看聚在一起的层层花簇。
月下花繁。
月光艳艳。
他一直向前走着,过了垂花门,又漫步在园子里。
四周围是一片寂静,除了月亮,什么都被夜披上了层暗色轻纱。
在往远处看,又好像挂着一颗摇曳的星。
白愁飞认真的去分辨,那似乎是星的灯火孤独的燃着,在黑暗中显得那么招惹人的视线。
他根本移不开目光,只能自嘲的想着,这是不是就是为什么飞蛾会扑火的原因?是不是为什么会明知必死还奋不顾身的根源?
----那是谁呢?谁会在这个时候还独自点着一盏灯?他又在做着什么?想着什么?
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喜欢去思考,去想那些平日里根本不屑于去想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大概是寂寞吧。
白愁飞有种直觉,有种不能决断的判定。
一步一步地走近,拱门,长廊,再到灯火阑珊处。全然不觉自己的失礼,只是踏着月色乘兴而来。
没有刻意的隐去自己的脚步声,那屋中的人早已听到了声音,推开了门。
同样的白衣,同样的寂寞人。
西门吹雪面色如常,冷冷道:“楼主有事?”
白愁飞却是一怔,他也不能不怔住。
有风乍起,吹动了西门吹雪一如池墨的长发。有几根不大听话的发丝垂到了他的眼前,他微蹙了下眉,并没有动。
剑客只穿了件单衣,身上还披着兴许是随手拿来的外袍,看起来温柔而柔软。
让他冷峻的轮廓也柔和了几分。
白愁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西门吹雪,他总是一丝不苟的把自己上上下下打理的整整齐齐,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
映着这月色,衬着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如雪。
白愁飞的惊讶写满了内心,终于也写到了脸上去。
这惊讶自然也还带着惊艳。
对一个男人用惊艳这个词确实不大好,可是白愁飞这时候却怎么也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字眼去形容自己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