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愁飞苦恼的时候,西门吹雪自然也没有睡。
柔和的烛光明了一夜,直到破晓时候,方才燃尽了,挣扎着化作一缕青烟,飘散了。西门吹雪的眉头锁了一夜,他看不懂白愁飞的举动,也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怒意,任哪一个男人被如此对待,他的内心都不会是平静祥和的。
恶心而且厌恶,得立刻杀了那人泄愤,这绝对是正常男人会有的情绪。
很不巧,西门吹雪是个绝对正常的男人。
待到他踏出房门的时候,白愁飞正斜靠在廊子边上,拎着他的酒壶,赏着一簇新开的合欢花。他的模样立刻就映在了西门吹雪的眸子里。
白愁飞本不应该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
那悠闲又傲慢的模样就像是一把剑一样,如同挑衅般把西门吹雪的耐心剥了个精光,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紧蹙在一起的眉和肆意的剑气让人能一下子感知他无言的愤怒。能惹得西门吹雪发怒的人一定不简单,可他的结局一定不会太好。
白愁飞早就听见了声音,他一抬头,却从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心痛。
这种心理很奇怪,但白愁飞的确是这么想的,连一向粘西门吹雪粘的很紧的孙秀青都感觉到了这种怪异的气氛,担忧的看看西门吹雪又瞧瞧白愁飞,见两人连理也不理她,咬了咬下嘴唇便知趣的拉着一边的石秀雪出去看风景。
白愁飞笑了,站起身来,朝着西门吹雪走去。本来他是打算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头的,可是理智的力量还是战胜了感性。
西门吹雪手里握着剑,而剑随时都可能出鞘。
白愁飞不想死,也不愿意和自己喜欢的人打上一架。
然后他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墩上,像是往常一样端起白玉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很平静的品了起来。
西门吹雪也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蹙着眉。
四周围静悄悄的,似是被生命中的一场风雪给冰封住了,花香凝住了,露珠凝住了,坠落下的花瓣也凝住了。
白愁飞的神色悠然自得,他的心海却骤起波澜。
他一向不谈情。
只论性。
——他位置越高,权力越大,就越需要更多的女人,但又越没有时间谈恋爱,越不能付出感情。
所以他只性不爱。
——对他而言,爱一个人是危险的事,最好永远也不要去爱。
成大事的人不能有着太多的爱。
——可是若没有伟大的爱,又如何成就大事?
白愁飞之前可以不管这些。
可是现在不可以。
他捏着酒杯,只是把玩。
也不抬头去看阴沉着的西门吹雪。
他不大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之前一直没人告诉过他,后来他也索性不去想。
就像他爱雷纯,即使他再不愿意承认,那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为高贵聪慧女子而生的心动,可是终究只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现在他有了时间,有了地位,有了很多以前没有的东西,他还有了另一个心上人。
这个人足够的强,强到不会因为金风细雨楼的举动而受到太多伤害。
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不是么?
现在他该学着如何去爱一个男人,不是宠溺女人的方法,而是对待一个可以和他比肩站在楼子上临着风,放眼天下,喝斥群雄之人。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世间也没有真正容易的事。
真正的爱情本来就是一厢情愿的事,能恋爱只不过是一厢变成两厢情愿的意外。
首先他得让西门吹雪也爱上自己才成。
大家在一起共事,是为了共同利益;
两人在一起聊天,是为了趣味相投;
人之间能撞出爱花情火,最重要的,还是缘。
——他相信他们之间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