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把这当做了每日的乐趣之一。
西门吹雪大概也忍无可忍了。
天刚下过雨,地上还存着积水,不停地有叶子上的水滴滚落到地上,润如无声。
白愁飞没有饮酒,西门吹雪也未练剑。
白衣的剑神凝着眉,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白愁飞,冷冷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愁飞用观情人的眼神回看了过去,装作认真的想了想,开口说道:“想看你。”
西门吹雪也不与他在说话,当机立断的走出了院子,他现在明智的多了。
白愁飞的眸子波光流转,心底却在偷笑。西门吹雪的一天并不是只在房间和梅园游走,但是白愁飞只在园子里等他,凡事都有一个度,太过就不好了。
他喜欢搏击九霄,但是也喜欢这种悠闲地生活。孙秀青依旧缠着西门吹雪,石秀雪也总是围在他的身边,现在她们已经被白愁飞看作了围着花朵打转的蜂蝶,蜂蝶通常活不过一夏,何苦与她们为难呢?
对于女子,白愁飞大多是纵容的。
闲来无事不从容,但是闲暇的时光也不会总是眷顾同一个人。
一个穿着米色长衫的书生敲响了万梅山庄的大门,他的鞋上还沾着江南的雾气。
他是来见白愁飞的。
然后他说了四个字,只说了四个字,四个字就已经算是平地惊雷,惊天动地了。
“杨叛,叛了!”
白愁飞半寐着的眼睛猛然间睁开,眼睛中闪过狂热的色彩。
他的声音带上了亢奋的音调:“叛了?”
然后又沉稳的重复了一遍,道:“果然叛了。”
而后问道:“楼子里怎么样?”
那书生道:“表面上已经乱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微笑,声音也很温润,手里有把白玉做的折扇,折扇轻摇。就好像是世家出游的子弟一般。
白愁飞又问道:“霍天青?”
书生点了点头,很确定的道:“是霍天青。”
白愁飞缓缓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对着那书生了句道:“辛苦了,略等一会。”
他要去找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在练气的静室里,白愁飞就靠在静室的门外,抱着肩,看着云,没有推门,也没有敲响它。
但是他知道,西门吹雪在听。
白愁飞缓缓地讲到:“我得回楼子了。”
门里门外都是一片静悄悄。
他又自顾自的说道:“楼子里发生了叛乱,还记得那个霍天青么?”
“放过他果然是我做的顶顶失策的事情。”
他也不管门内的西门,只是在自言自语,用谈天气的语气说着生死之事。
“这下可热闹了,我的四部八营乱作一团,看来真是要变天了,”白愁飞轻笑了起来,“不,是已经变天了。”
他半天没出声,然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怅惘道:“我猜,我可能真的会死呀。”
转过身,面朝着紧紧关着的木门,手扶上了窗棂上糊着的窗纱。越过浅浅的窗棂,他能隐约的看见那个穿着不带一丝杂色的雪衫男子,静坐的恍若一尊石像。
白愁飞用很轻很轻,但是西门吹雪依旧能听到的声音淡淡道:“明天,我可就烦不了你了,你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黯然的意味,让人能细细的品出几多愁苦出来。
西门吹雪仍然无动于衷。
白愁飞再度转身,向前挪了两步,最后说道:“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他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路上遇见了刚换上淡粉色百褶纱衣的石秀雪,她见了白愁飞便微微低下了布满红晕的脸,有一种风吹荷动,荷动静水动的温柔。
她已经忘了他的不解风情。
他却仍旧对她视而不见。
在女子眼底的倒影里,他淡出了山庄,逸去了低矮的小山,就像是梅花零落成泥一样,终于消失不见。
石秀雪还在茫然的寻着早已经找不到了的白色身影,她想说的话依旧是没有说出来,想拥抱的人也依旧没有环住。女孩子的直觉有时候灵敏的过分,一种再也没机会的感觉席卷了她,然后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孙秀青并不理解她的感受,所恋之人不一样,所思所感所想的事情又怎么能一样呢?
可是很快,更痛苦更绝望的事情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起因仅仅是一句话。
西门吹雪的一句话,三个字。
“回峨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