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昏迷中的独孤云峥在权无智的陪护下,进入了庄毅这生意并不怎样的医馆里,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南宫月所说的这位大夫能够救醒卫国王,新皇至今还未派人前来,也不知为何?
“恰好”独孤云峥所在的屋子就在青青的旁边,对此安排,庄毅的弟子温诺也了然于胸,只能鄙视的看了自己的师父一眼,却并没有做出表示。
“好了,人送到了,你们该干么干么去,老夫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屋子给人住。”却不想,孤独云?才放下,庄毅就板起脸来赶人了,这不仅让权无智那素来和善的面具绷不住了,就是一同随之前来的南宫月也有些尴尬,但是却又只能压抑住自己所受到的屈辱,和颜悦色的面对诸葛脾性真如传说中那样古怪的老头子。
“如果神医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南宫月去准备,南宫月必定会竭尽全力……”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南宫月只希望庄毅能够把独孤云峥救醒过来,其他的,他可以忍受。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却不想,南宫月话都没说完,就遭到了再次的驱赶,这让南宫月本就挂不住的笑容,彻底的崩塌了。
“前辈……”权无智看着眼前的老头子,看着南宫月受挫的脸色,想必这老头子真有能力,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留在独孤云峥身边,毕竟他随之前来,不但没有保护好皇后,还让卫国王受了重伤,他已经罪不可赦,他不想在留下什么遗憾。
在奉天再次派来使者之前,他得尽自己的全力保护好独孤云峥。
“如果不放心,就把人带走。”却不想,这老头子横起来,一点余地都没有,横眉冷对,那态度真可谓拽到家了,在青青那里受到的窝囊气,也总算有了可以发泄的地方。
一旁的温诺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师父,这般的无赖,虽然不赞同,但是却也没说话。
这才是师父经常的状态,看看前面的一幕,再想到在那姑娘面前的师父的样子,他那冷漠的双眸也隐隐有了笑意。
“南宫月必定会每日前来探望卫国王,告辞。”南宫月阻止了想要继续争取的权无智,提出了辞呈。
看着人走了,庄毅这才慎重的审视床上的人儿,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只可惜,面色不太正常,人也明显的消瘦了。
“哼,求老夫的人多了去了。”用眼扫视一番后,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
而这不禁让隔壁的青青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没想到,南宫月和权无智之所以受到如此蛮横的待遇,只因为这老头子想做给她看,真是对不住他们了,让他们受了这无妄之气。
不过听到老头子把独孤云峥留下了,她的心里还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峥儿怎么样了?
想到那晚那剧烈的爆炸声,青青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算来都半月多了,为何奉天还未有人前来接回峥儿?难道,奉天真的变了吗?
如果真是那样……
玥儿,你会更加的坚强的把?
摸着胸口处的玉佩,青青即使知道,玥儿不会那么的脆弱,即使知道,现在的玥儿应该有那个心理承受能力去承受这早就知晓的结果,可是,她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担忧,有些伤悲,只为她能感受到玥儿会因此收到伤害的心灵。
扣扣,敲门声响起,随即,温诺推门而入。
“姑娘,若是以后听到什么,请勿见怪。”虽然知道青青不会是那种惊慌失措的女子,可是温诺还是决定提前打声招呼,谁知道师父会不会夜半三更的时候去弄那个卫国王,要是发出什么异常响动,难免不会惊扰到隔壁的住客。
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子。
“不会。”对于这个面冷心热的男子,青青回以了真诚的笑容,对于此,她虽然没有想到,但是如果真听到了,她也不会感到意外的。
毕竟,自己惹到了那个老头子了。
只不过,希望他会尽快的把峥儿治好,希望峥儿能够平安的回到奉天。
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这也就是平凡人的喜怒哀乐吧?
感觉很好,很真实,却也很温馨。
“姑娘,休息吧。”临出门的温诺状似无意的扫视了一眼还有大截的蜡烛,想必也该燃到次日凌晨了。
就是这些看似无意,但是却又细心的举动,让青青对诸葛叫温诺的男子有种好感,一种无害的温暖。
随着门的轻轻关上,青青拉起手袖,看着手臂上那恐怖的墨绿色,她的日子应该不多了。
害怕吗?
她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可是怅然却是有的。
或许只有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同样渴望生命,渴望生活。
即使就像温诺这样,呆在医馆里,跟随着这么古怪的师父,整天忙碌着,其实这也是种幸福。
如果她能活下来的话,她想做什么呢?
想来想去,她也想平平凡凡的过活,在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过着简单的生活。
她知道,或许庄毅能为她解毒,但是她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她不会以为,她的命那么简单就得到,当然也不表示,庄毅对她有何要求?她只是不想再欠人情,只因为她前世和今生,活着就是为了偿还这还不了的人情,她累了。
这样的生活,她不想再继续。
只希望,如果有来生,她能彻底的忘记一切,能够无所牵挂的投胎重生,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师父,他没救了?”不知什么时候,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了温诺的声音,而这让昏昏欲睡的青青,瞬间清醒。
“这小子命长,撑到现在也不错了。”庄毅这话说的轻巧,可是却让青青听出了冷意。
独孤云峥的命对于庄毅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可救可不救,难道峥儿真的不行了吗?
想到这儿,青青的心不由揪紧了。
毕竟是在她面前长大的孩子,她怎能看着他就这么离开了。
想过去看看峥儿,可是,她已经无法动弹,看了看屋里的摆设,唯一能动的就是她头下的枕头,微微思索,青青使劲扔出了枕头,砸到了相邻的墙上,发出了闷响。
紧接着,温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担忧的神情一览无余。
“温诺,抱我过去,见你师父。”青青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要求,而这也让温诺有些意外。
眸子闪烁间,已经对青青的要求感到某些可能性,不过他还是倚言抱起了青青,走向隔壁。
怀中人儿的冰凉体温,让他皱起了眉头,虽然早就知道她中的是寒毒,虽然知道,她的命不久矣,但是当他真正抱住她的时候,才感受到,这寒毒的冰冷和可怕。
“救他,拜托。”没有丝毫的由于和婉转,当青青看到了庄毅倨傲的面孔的时候,话语已经脱口而出。
“让我救我就救,凭什么?”庄毅眉一挑,心中暗喜,总算在这死丫头面前扳回一成了。
难得啊,他如果不挣回来,就太亏了。
他也得看看,这小子和她什么关系。干么她要求他救这小子?
眉头紧锁,这小子可是奉天的王爷,她怎么会关心他?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是她也是奉天人?
突然想到,他扛回她的那个晚上,不正好是奉天来使居住的驿馆悠然居出事的那个晚上吗?
“呵呵,也是,我忘了,你本来就没那个能力。”没想到青青无所谓的自我反省,可是话中的意思,却让庄毅还来不及享受彻底的骄傲和自豪感,瞬间被愤怒取代。
瞪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在温诺的怀抱中,可是却感觉她身上没有一点有求于人的自觉,更没有一点处于弱势的卑微。
“我想看看他。”目光一转,头微微上仰,看向抱着自己的温诺。
当看到床上的独孤云峥的时候,青青的心不由一阵心疼,那熟悉的容颜,那曾经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面庞,此刻却那么的憔悴和无力。
他也不过还是个孩子,可是他同样承受了本不该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东西。
“请让我和他单独呆会。”示意温诺把她放到独孤云峥的床上内侧,青青开口了。
而她的举动不止让温诺感到惊诧就是庄毅也有些不赞同。
毕竟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如此的呆在一个男子的床上,这怎么看,怎么说都不合规矩,虽然这个男子,昏迷不醒。
但是看她的样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非比寻常,毕竟,以她的性格,会放低自己的身段,恳求庄毅救这个卫国王,想必,诸葛卫国王应该是她在乎的人。
那她的身份?
师徒两不由的对视一眼,但还是退了出去。
几乎是趴在独孤云峥的身边,虽然有些狼狈,但是,青青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独孤云峥看不到她这么狼狈的时刻,也还是期许他能看到,然后皱着眉头,怒斥她,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峥儿,睡了那么久,该醒了。”冰凉的手指轻轻滑过独孤云峥的脸颊,和蔼的声音,让站在门外的庄毅师徒瞪大了眼睛。
这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女子吗?
那么温柔,感觉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峥儿……
这种称呼,难道她是奉天的公主?
“峥儿难道是害怕了?害怕看到一切不想看到的东西,害怕面对自己的失职,还是害怕承认自己的无能?”这句话,却让门外的师徒两找回了熟悉的感觉,这才是他们所认知的女子该有的性格。
可是即便这话并不好听,但是话语中的关怀和暖意确实能让人感受到的。
慢慢的躺平自己的身子,青青的双手已经乏力,躺在独孤云峥的身旁。
原来能够见到熟悉的人,能够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是会让人感到安心和疲倦的。
她居然有了久违的想要入睡的嗜睡感。微微一笑,或许,这是上天给她的眷顾,即使见不到玥儿,但是却也让她见到了同样视为晚辈的独孤云峥,这已经足够。
“峥儿,好困啊,躺在你身边,感觉很安全,峥儿都长大能保护我了。”青青努力的睁开眼睛,和身边的独孤云峥说话,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听到,但是却又感觉到,他或许能听到。
最后的时刻,她不希望他的心中还有愧疚,只因为他没能保护好她而留下的。
感觉睡意越来越浓,青青的眼皮越来越重。
“峥儿,别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你还有玥儿这个弟弟,如果有朝一日能见到他的话,告诉他……”我很好,三个字已经让人听不到了,青青的眼皮已经无力睁开,卷入睡意的容颜却有着温暖的笑容。
看上去多么的恬淡,如果不是那越来越透明的容颜,头发上渐渐浮现的冰霜,或许,真有让人感觉她就是睡着了的样子。
呼吸慢慢的隐去,笑容凝固,身边的人儿那久睡的容颜却浮现了挣扎的表情。
沉睡中的独孤云峥好似听到了母后的叮咛,母后让他告诉太子什么?
可是为何没有了声音,用力的去听,可是依旧听不到,等,却再无声息,这感觉好似母后又要离开了,不,他已经没有保护好母后了,不能再让母后离开身边,可是为何他越来越冷,就像掉进了一个冰窖一样,冻得他直发抖。
母后……母后……
惊慌的呼唤着,独孤云峥终于从冰冻的梦境中醒过来了,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第一感觉,发现自己的寒冷并不是梦,抬起双手,才发现皮肤已经冻得发紫,而寒冷的感觉好似从身边传来,转头,看到的却是让他怎么也无法相信的一幕。
熟悉的容颜,恬淡的笑容,整个人却好似冰封了一样,身上有着一层薄薄的冰雾,想到之前的话语,真的是母后说的,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母后……
母后……
唇瓣启动,可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独孤云峥撑起自己虚弱的身子,伸出手去试探那冰雾中人儿的气息,毫无波动的鼻端,让他懵了。
正文第141章
“母后……母后……”颤颤巍巍的双手想要去碰触那熟悉的容颜,可是却又不敢去触碰。
独孤云峥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醒过来的第一面看到的就是母后冰封的容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向导梦境中的话语,难道真是母后对他说的?
可是母后为何会这样?
“母后,你冷比冷?”看着那冰冻的容颜,独孤云峥扯掉自己身上的被子,小心的包裹到青青身上,可是那冰雾却丝毫没有消融的迹象,看着被子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独孤云峥第一个反映就是直接抱住了那冰冻的人儿,想用自己的温度去融化那一身的坚硬冰霜。
即使他自己的身体本就虚弱,即使他被那一阵阵传来的寒意冻得浑身发抖,脸色乌紫。
抱着冰块一样的母后,独孤云峥似乎知道了,母后为何要走出皇宫?
她来齐国也只是想完成最后的心愿吧?
可是这微博的心愿,他都没有满足母后,还让母后遭到了袭击,让母后抱憾而终。
这就是大皇兄所说的毒吧,可是他没有想到,真的没有向导,这毒会是这样的,这毒会是如此的无情。
母后……
独孤云峥,这个铁骨铮铮的少年郎,再也忍受不住这突来的冲击,泪湿眼眶。
独孤云峥此刻又怎么会知道,奉天已经变天了,而他们的一生已经成了定局。
“母后,峥儿不会让您就这么走了,峥儿一定会想办法找人为你解毒的。”从悲痛的迷雾中清醒过来的独孤云峥,挣扎着下了床铺,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都要为母后寻找活的希望。
当他跌跌撞撞的打开门,这才发现,虽然是夜晚时分,但是空气中却有着夏日特有的炙热气息,屋内的冰凉随着门扉的打开,被一扫而光。
扑面而来的热度,让独孤云峥转身看向床上的冰人,随即迅速的关上了门。
他不知道这热流会不会对母后有影响,他也不知道此刻的母后究竟是怎么样了?
可是他只知道,他不能就这么看着母后从他的面前走了。
不能。
“有人吗?”站定身形,这才发现所处的环境很陌生,不是悠然居,也不是任何一个属于皇家气派的地方,这里究竟是哪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母后又怎么会在这里?
权无智呢?
他去哪儿了?
“卫国王有何吩咐?”闻声而来的温诺看着虽然赤脚站在院中,虽然消瘦憔悴,并且面带惶恐的独孤云峥,却依旧不**为皇室子嗣的风范以威仪。
那直直看向他的目光由着自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不管你是谁?马上找到大夫前来,一刻也不容耽误。”虽然不清楚目前的状况,但是独孤云峥却知道,什么是当务之急。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能拯救母后的大夫,其他的,他无心去关注。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忽略,温诺对他的称谓——卫国王?
“怎么了?”虽然这么问,但是温诺已经意识到怎么一回事了,快速的冲进了独孤云峥关上的门内。
当他看到床上的青青的时候,已经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一把连人带被的抄起,直往屋后而去,也无视独孤云峥那一变再变的神情。
“师父”却不想,小小的医馆里却是别有洞天,一个窄小,但是却如冰窟的石屋出现了,石屋里仅有的就是一张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墨色的石床。
温诺直接把怀中的人儿放到了床上,脸色看起来也很沉重。
“怎么回事?”闻声而来的庄毅还没进来,就已经开口问道了。
他和温诺师徒俩,守在那卫国王的屋外半宿才去睡觉,还没睡熟,就听到温诺这呼喊,他是一万个不情愿的爬起来啊。
就算是那卫国王真的死翘翘了,也没必要这么紧张,毕竟他也没有答应过南宫月一定能救醒那个卫国王的,只不过如果那个小子死了,会不会吓到他身边的死丫头?
毕竟,那丫头可是他带回来的,虽然zing被她气的火冒三丈,但是也不想让别的人吓到她。
驯服她,可是他才能有的权利和资格。
可是当他睡意朦胧的看向床上的人儿的时候,所有的睡衣顷刻间消失殆尽。
“出去”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独孤云峥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就已经被温诺带出了石屋,而石屋也被紧紧的关上了。
“卫国王病体初愈,还是请回屋歇息吧,等破晓十分,自会有人前来迎接卫国王。”温诺只是尽职的对赤脚站在面前的独孤云峥说道。
不用猜,已经确定,这姑娘和这奉天来的卫国王必然有关系,否则这小王爷怎么会如此的失态。
惶恐到忘了自己的仪态,更忘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也是这么一点,让他知道,为何连自己的命都不看重的女子,为何会开口请求师父,只为救这少年王爷一命。
“不用,我就在此。”没有对自己身份的不解,更没有对自己失态的检讨,独孤云峥坚持站在这里守候母后。
虽然对方没有表明身份,虽然他不认识他们,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同样在乎母后。
只希望他们能够救回母后,只希望,他们能够让母后冰颜融释。
“卫国王还是回屋吧,一时半会,师父是不可能出来的……王爷的命还是姑娘主动开口相求才保住的,请王爷珍惜。”温诺虽然知道独孤云峥的心意,但是却也了解独孤云峥的身体状况,长时间的昏迷,本来就耗尽了他的体能,如果在这么糟糕的话,别说等师父他们出来,就怕还未等到,他自己就先倒下了。
一句话,让独孤云峥已经干涸的双眸又有了泪意,他本不是儿女情长的优柔儿郎,可是听闻此刻,他却控制不住心中的感动和抽痛,他就知道,就知道,母后一直都是他们的母后,不管什么时候,她一直都是。
虽然温诺没有多说,但是一句话,却已经让独孤云峥了解到了不少的信息,母后全身麻痹,就说明母后已经毒发全身;主动开口相求,那就说明自己能醒来,是因为母后为了他,求人了;既然那人能给母后面子,为何不为母后解毒?
难道他也解不开母后身上的毒吗?
还是母后并没有想要解开自己身上的毒?
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了,从他第一次见到的母后,一路以来,他眼里的母后就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更别说求过人,可是,母后却为他求人了。
他的命是母后给的,他怎么能不珍惜。
毅然转身,走回了之前的屋子,没有片刻的犹豫不决。
这让温诺也有些为之感慨,这卫国王确实不失为一个俊朗男儿。
只不过……
温诺的目光转向了紧闭的石门,她还会睁开眼睛吗?
果然,破晓时分,权无智已经来到了医馆门口,等候见到自己的主子。
虽然看山去依旧是和煦如风的神态,可是眉眼间的疲惫和担忧,可以看出他整夜未眠,只因担忧这无人保护的主子。
“为王爷带些换洗衣物来吧。”温诺打开门,只是淡淡的给了一句话,却让权无智那紧缩的眉头豁然开朗,连离去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兵贵神速,不到片刻,当焕然一新的卫国王重新出现在温诺面前的时候,俨然一国王爷的尊贵仪态,那眉宇间的硬朗和霸气自然彰显。
“救命之恩不敢言谢,独孤云峥还会再来拜访,先行告辞。”独孤云峥走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医馆,如若不是温诺见到了惶恐失态的他,否则会以为他和那女子就是毫无关联之人。
“王爷客气,恭送王爷。”温诺心中暗叹,这就是皇室中人吧,息怒不行于色。
想必这女子的身份和存在,这王爷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吧?
他没有想到的确是,短短的换洗时间内,权无智已经把奉天所发生的一切详尽告之独孤云峥,包括皇后的离奇失踪,至今音讯全无,还有奉天新帝的登记,以及诸位皇子受封为王,纷纷离京的消息。
新帝至今未曾派人前来齐国的消息,权无智没有说明,独孤云峥也没有开口询问,只不过独孤云峥的双眸却渐渐的变得冷清。
对于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母后又为何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切都已经明了。
原本,母后已经想趁机离去的,可是却不想碰到了自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还是选择了陪伴他。
不管,她之前的决定是什么?
他只知道,母后并不想回那个地方,并不想再和独孤氏一门想关联,即便是生命的终结时刻,她也想要离开。
而自己的出现,却让她改变了初衷,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只为他能活下来,只因为,他是她的峥儿。
梦境中的呼唤还那么的真切,梦境中那冷冽的指责,清晰如昨,不舍的叮咛还萦绕耳畔。
他又怎么能违背母后最终的这一点点心愿,怎么能?
虽然他心中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母后能吉人天相,可是,他却也知道,好人长命,那只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语罢了。
而对于远在另一个地界的那些人,他似乎也没有了曾经的温情和顾虑。
想到曾经的谆谆嘱托,他的唇角不由嘲讽的勾起。
这一切,原来都是那么的虚假。
别说母后,就是他,突然间也觉得那个地方,是那么的肮脏,让人不想靠近。
“王爷?”看着神情冷峻的独孤云峥,权无智似乎感觉到独孤云峥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好似比之前多了几分冷意,也多了几分深沉。
但是想想,也是独孤云峥这样的人儿能够那么坦然的接受这样的结果,要是别的人,在一醒来就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不战而败的结局,不知道能否保持这样的冷静和镇定。
虽然这二皇子一心向武,无心皇位,可是他毕竟也是最有资格和大皇子一较高下的皇子,或者说,从实力来说,他要比大皇子更强才是。
可是却不想,一个出使,一个意外的受袭昏迷,就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机会,就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得到,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或许皇位,并不是孤独云?想要的,可是,这以骤变,却让他看清了很多从未看清过的人和事。
也让他懂得了,最是无情帝王加这句话,不无真理。
皇子六人,却只有太子离奇失踪,其余五子皆受到了新帝赏封,无一人折损。
这已经是帝王之争中的奇迹,可是这分看似和谐的背后,暗藏的是什么?
利用?
还是呵护?
想到他们弟兄几人,都学到了自己想学的东西,都有了自己该有的地位。
可是这一切,如果不是她,那个被说成是居心叵测的女人,他们能有今天吗?
他们能够这么安然无恙的存活下来吗?
他们所学让他们远离了帝王之争,也远离了血腥和杀戮。
可是她们呢?
一个杳无音讯,一个在奈何桥上徘徊。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如果有朝一日能见到玥儿,告诉他……
到最后,母后的心中还是希望太子没事,还坚信太子还活着。
她想告诉太子什么?
她已经仙逝?
还是她很好?
这个疑问,他还有机会当面询问吗?
“本王病体初愈,不宜见不想见任何人。”这是回过神来的独孤云峥给出的答复,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在这里,等着,等着母后能够摆脱死亡的阴影,能够真真切切的再呼唤他一声峥儿。
趁此机会,他也得想想,不管母后能否醒来,他要怎么安排母后?
如果母后有幸能够活下来,那么,她怎么摆脱之前的身份,重新生活?
如果母后不幸……,那么他就是能够为她办理后事的唯一人选,他不容许任何人亵渎母后,不管是生前还是生后。
虽然他的心中每每想到此可能性的时候,一阵窒息,可是他却依旧思索着。
这就是他,独孤云峥他不会逃避,更不会退缩,不管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会勇敢的面对。
正文第142章
整整三天,独孤云峥醒来的消息传遍整个齐国,乃至奉天。
然而一句病体不适,谢绝了所有来客,包括齐国太子以及楚国太子和良国公主。
一时间,独孤云峥的醒来顿时成了一片疑云。
南宫月为了感谢庄毅,带上众多珠宝前往,却被谢绝了,连庄毅的面都没见到,得到的回复就是,庄毅上山采药去了。
可是只有温诺知道,他们的师父去哪儿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也越来越沉重,本就冷漠的脸庞更加的沉默了。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医馆却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之前的卫国王独孤云峥,一个是比之年幼,看似同样是皇室身份的少年郎,那就是奉旨和易亲王一道前来的贤王独孤鑫源。
见面的他们,没有兄弟间生死重逢的激越,有的只是那一室的沉默。
独孤鑫源见到独孤云峥的第一句话就是:人呢?
不用言明,独孤云峥也知道,独孤鑫源问的是谁?
没有解释,更没有哀戚,独孤云峥给他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带他来到了这里。
脱去了身为奉天王爷的衣装,此刻的他们只不过是两个心系母亲的孩子。
没有询问,也没有责难,有的只是静静的等候。
温诺给两人沏了茶,之前的房间成了他们兄弟二人的空间。
“王兄,你带我来此,究竟为何?”到了这里,依旧没有见到人,更没有听到一点关于母后消息的独孤鑫源终于忍不住了。
之前的他在听闻二皇兄伤重昏迷的时候,他的心提起了来了,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心母后的下落和安全。
但是毕竟母后没有光明正大的出使齐国,所以关于母后的消息也没有多少带回来,而这也才是让他担心的。
当他见到独孤云峥好好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所有的担忧都集中到了母后的身上,可是偏偏独孤云峥却只字未露,他的心弦绷得更紧了。
想问权无智,可是他却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即使是问了,也不一定能问出结果来。
却不想,在他快要按耐不住的时候,独孤云峥却把他带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三天前,我在这张床上醒来的。”独孤云峥没有看向独孤鑫源,不知为何,从他醒来的那一刻,从他走出这里,他们之间原本拥有的那眷眷亲情,好似云雾被风吹散了般,了无踪影。
即便如此,他却知道,独孤鑫源对母后的感情绝不亚于自己,或者更甚。
所以,他才带他来到了这儿。
母后或许也会希望见到独孤鑫源吧,毕竟独孤鑫源曾经和太子走得最近。
独孤鑫源看着独孤云峥,没有接话,但是却估摸到,独孤云峥这后面还有话。
他们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独孤云峥更不是。
“当我醒来的时候,母后在我的身边。”独孤云峥的双眸直直的看着那床,眼前重现了当时的情景。
唇边有幸福的笑容也有一缕诉不清的哀伤。
“母后在这里,她人呢?”听到这里,独孤鑫源坐不住了,腾的站起身,急促的问道。
既然独孤云峥醒来的时候,母后陪在身边,那么母后应该没事才是,为何却不见母后的身影?
“母后在这里,等吧,总会能见到母后的。”独孤云峥虽然没有和温诺师徒通过气,更不知道,母后的毒是否能解?
但是,就是那么一扫,他却已经知道了那石屋中并没有任何的生活所需物品,能不能救活母后,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
所以他离开了,等了三天,那是因为,他怕自己守在这里的话,不止会暴露母后的身份不说,还会因为自已的焦躁而影响到母后的治疗。
所以他离开了。
可是,此刻,他来了,还带来了独孤鑫源,那是因为他知道,今晚应该能有结果了。
不管是好是坏,他们都应该能见到母后了。
温暖的笑容,还是冰封的笑意,他都有想过,无论想到什么情景,他的心里都会一阵抽搐,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王兄,你什么意思?”独孤鑫源看着独孤云峥这纠结复杂的神态,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王爷,师父有请。”独孤云峥没有回答,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逐渐临近的脚步声。
淡漠的神情,可是却让独孤云峥察觉到了温诺那眼中的哀怜,手一松,落地的茶杯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想起身,可是独孤云峥才发现,自己居然那么的虚弱,只觉得整个天地在旋转,牢牢的扶住了椅子的手臂,身子晃了几晃,这才稳稳的站住了。“王兄!”独孤鑫源一惊,赶忙上前搀扶,却被独孤云峥拒绝了。
“走吧。”定了定心神,敛去急速上涌的泪意,独孤云峥哽咽的开口了。
看着独孤云峥如此的失态,独孤鑫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而前来通报的温诺却也暗暗惊佩于独孤云峥的观察力,他知道自己的话语并无特殊之处,可是就从自已细微的一闪而过的眼神中料到了失态的结果,怎能不让人惊叹。
当他们行至石屋口,一个男子,应该也是庄毅的徒弟,已经在门口恭候了。
“师父换洗去了,两位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们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
独孤云峥深吸一口气,毅然走进了石屋,而独孤鑫源也尾随其后。
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刺骨的寒意,石屋内几乎没有光亮,刚踏入,石屋的门就轰隆关上了,这让独孤鑫源有些诧异,但是所有的注意力却被石屋中慢慢出现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莹莹的光亮居然是一个冰棺发出来的,寒意也更甚了。
“母后,峥儿带六弟来看你来了。”看到此,独孤云峥已经知道了结果。
沙哑的几乎难以出口的话语还是吐出了口,不远的距离,却恍若远在天涯。
每一步都那么的沉重吃力。
“母后?”身侧的独孤鑫源听到独孤云峥的话语,惊呼道。
双眸也难以置信的看向冰棺,不可能……一定是独孤云峥弄错了,怎么会是母后,母后好好的,怎么会躺在这个地方?
不会,一定是独孤云峥弄错了。
虽然有着强烈的质疑,可是看着独孤云峥艰难的靠近那个冰棺,他的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王兄,你不是要带我去见母后吗?还不快走,我们不要留在这里。”
仓惶的声音有着急迫,还有着难以控制的恐惧,独孤鑫源极力的控制自己不去看那冰棺,只希望独孤云峥能够转身,然后带他走,离开这里,去见活生生的母后。
“母后……”看着冰棺中的容颜,独孤云峥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青青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那薄薄的冰霜,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可是,这样,才更让独孤云峥知道,母后是真的离开了他们。
为何要用冰棺,只因为只有死尸才需要。
“母后,您放心吧,峥儿一定会记得,峥儿这一辈子还有个母后,还有一个叫玥儿的弟弟。”挺直的身躯直直的跪在了床边,看着冰棺中的容颜,独孤云峥哽咽的说道。
炙热的泪水肆无忌惮的涌出,就让他怨意的痛哭一场吧,因为他知道,母后不会笑话他的。
也只有在母后面前,他才会觉得,哭并不代表软弱和无能。
“独孤云峥,你疯了,母后好好的,你干么要下跪,你干么要哭。”随着视线的逐渐适应,冰棺在石屋中也逐渐的晶莹剔透。
即使隔了几步的距离,独孤鑫源也看到了那冰棺中的人影。
可是,他还是不相信,怎么他也不会相信,母后躺在了那里边,再也不会对他笑,对他说话了。
怒吼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心中极度的惶恐和不安,对母爱失而复得的独孤信源,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么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宁愿相信,母后不在喜欢他们了,不在要他们了,离开了他们,而不是……
“有朝一日见到了玥儿弟弟,峥儿会告诉他,母后……母后走了,远远的走了。”独孤云峥看着距离如此近的容颜,可是脸颊边传来的阵阵寒意,让他几近崩溃的情绪慢慢平复。
不说死了,也不说很好,只说走了,远远的离开了。
这是母后想要的吧。
不给玥儿因为母后的离世而带来沉痛的打击,也不会给玥儿以美好的遐想,能给玥儿的是安心和疏远。
这才是母后对太子的爱,没有慈母的宠溺,也没有严母的苛责无情,就像一弯清泉,看似清凉,却又解人饥渴。
正如那三月的春风,有着冬末的冷冽,却又有着初春的暖意,让人感受到生机的蓬勃,却也体悟到寒冬的冷冽。
当那冰棺中的容颜越来越清晰,独孤鑫源的恐惧就随之剧增,他想走,可是石屋的门是关着的,他想上前去一看究竟,可是,他却动不了。感觉他整个人就钉在了原地,进退不能。
即使他努力的不去看那冰棺中的人儿,可是双眼还是死死的盯住了那冰棺,听着独孤云峥的话语,看着那熟悉的体态。
独孤鑫源到现在还无法相信,他想过千万种见到母后的场景,却没有想到这种。
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冰棺中的人影,独孤鑫源使劲的喘气,使劲的呼吸,他不相信。
迈出了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接近,当那熟悉的依旧挂着笑容的容颜映入眼帘的时候,独孤鑫源整个人都呆了。
这明明就是母后,这容颜,这体态,这笑容,都是母后。
“母后,源儿来看您了,源儿来接母后回家,母后干么要睡在这里,母后跟源儿回去,好不好?”看着冰棺中的容颜,独孤鑫源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好似就怕惊扰到了熟睡中的容颜。
“这里好冷,要是受寒了,母后又得喝药了,太子哥哥以后要是知道源儿没有照顾好母后,也会怪罪源儿的。”独孤鑫源尽量放柔语调,双手紧紧的贴在冰棺上,寒意从手心直达心脏,他也浑然不觉。
“六弟,我们送母后上路吧。”看着意识有些不清的独孤鑫源,独孤云峥起身,开口了。
他知道,独孤鑫源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他们逃避不了,也无从逃避。
“上路,上什么路?我们把母后接回去,母后只是累了,睡着了,我们把母后接回去,让母后好好的休息。”独孤鑫源疑惑的看向独孤云峥,好似不明白独孤云峥再说什么。
独孤云峥冷冷的看着独孤鑫源,不在开口,就那么冷冷的看着。
啪,清脆的声响在石屋中回荡,独孤鑫源只是摸着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的脸颊,偏转的方向恰好看向冰棺中的母后。
这是独孤云峥第一次打他,也是独孤鑫源这一辈子第一次被人打,也会是他生平唯一的一次被打。
黝黑的眸子慢慢的汇聚了风暴和仇恨,偏转的头颅缓缓转向独孤云峥。
“你打我,你还我母后,你还我母后。”几乎是一刹那的功夫,独孤鑫源就疯狂的扑向了独孤云峥。
要不是他带走了母后,要不是他保护不好母后,母后怎么会死?
“你还我母后,还我母后。”根本没有什么招式可言,独孤鑫源几乎可以说是拳打脚踢,独孤云峥就由着他,任由拳头和脚无情的击打在他的身上。
随着每一次疼痛的传来,他的心反而还痛快些。
他也恨,恨自己。
如果他能重视母后的毒,尽早的为母后找寻神医。
如果他能保护好母后,让母后不用承受流离之苦。
如果他能找到太子,让母后满足最后的心愿。
如果……
太多的如果,但是都是如果,这世间已经没有了如果。
母后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他也恨自已,但是,他不是懦夫,他不会自杀谢罪,更不会懦弱的逃避,他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完成母后的心愿。
他会让母后的亡灵不在涉足那个肮脏的地方,只要一日没有关于太子死亡的消息,那么他就不会放弃希望,他总会找到太子,为母后传达想要传达的话语和……心愿。
口中浓稠的腥甜慢慢溢出嘴角,全身上下无不传来剧痛,可独孤鑫源却慢慢的停下了攻击的力度。
“二哥,我要母后,二哥,我要母后。”哀恸的哭泣声渐渐响起,原本的攻打逐渐变成了拉扯,最后,独孤鑫源牢牢的抱住了他。
独孤云峥睁开已经肿起的双眼,看着眼前悲痛失声的独孤鑫源,垂放的双手也缓缓的抱住了独孤鑫源颤抖的身子,慢慢的用力。泪水再次滑落,炙热还带着刺痛。
冰棺中的容颜依旧,那凝因在唇角的笑容却似乎更加的和煦。
好似感受到了从他们身上传来的对她的爱意,也感受到了,他们兄弟间这血浓于水的情意。
无声的哽咽,呜咽的抽泣,成了石屋仅有的声音。
守在石门外的师徒三人无一遗漏的听到了他们弟兄间的谈话,也终于知道了那个女子的身份。
没想到,她居然是奉天的皇后。
那个名满奉天的小皇后,那个据说心狠手辣的皇后,那个对太子极度呵护的皇后。
传说那个皇后心机叵测,为了保住太子的地位,排桥各位皇子,故意为他们找寻不具备任何治国能力的师父,让他们和太子无力抗争。
可是,这石屋内传来的话语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独孤云峥也就是卫国王的表现,是出于母子或者是身份,那么这后来的皇子,他的情绪就明显的多。
石屋中,哥两的对话以及独白,无不让人感叹,如果这都不能表现这王爷对皇后的深爱的话,那么这世间,究竟何为母子情意?
独孤云峥的隐忍,坚毅,独孤鑫源的痛哭,无助,那么真实的展现在了他们师徒三人面前。
虽然他们没有亲眼看到石屋里的情景,但是,他们都能想象,那里边是一个什么场景。
难怪,他们就觉得这女子的性格很是与众不同,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
可是,她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这也是事实。
他们是医者,这个认知是绝对骗不了人,也是不容置疑的。
她是怎么进入奉天皇宫,怎么成为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一国之后,又怎会身中这狠绝的寒毒,又为何要逃离那让人欣羡的尊贵势力?
她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团,也有着太多的让人探寻的谜底。
她,未嫁人,却有着一个儿子。
她心肠毒辣,可是却让奉天皇子如此的真心相待。
她不惧自身生死,可是却为了不是儿子的儿子,而开口相求。
越是思索,就会发现,她就是一个没有底的秘洞。
面对这样的皇子们,如果她活着,她又该作何感想?
石屋内传出的声音慢慢平息。
“开门吧。”梳洗过后的庄毅开口了,素来喜怒形于色的脸庞也多了几分肃穆。
正文第143章
“现在是三伏天,如果把她带出石屋的话,你们应该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庄毅的话语很平淡,但是在弟兄两听来却感觉如同利剑一般,扎进了他们正泊泊流血的心脏。
“一天的时间,拜托了。”独孤云峥一身的狼狈,眼角乌青,嘴角还有血清,可见独孤鑫源刚才是真下狠手了。
“拜托。”一直站在一旁的独孤鑫源也已经没有了她们听到的痛哭流涕的可怜样,除了双眼有些红肿之外,几乎看不出任何的失态。这就是皇室子嗣,不管什么时候,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不可侵犯的气势和属于王者的尊严。
“不送。”没有拒绝就是应诺了,庄毅只是冷冷的下了逐客令。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平心而论,他们也算是难得入他眼的人了,或许是因为他们和她有关系,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表现确实优秀。
出了医馆,两人直奔怡宁居而去。
“你们去哪儿了?”却不想,易亲王独孤澈正在大厅等候他们呢。这深更半夜的外出,难道就不怕发生什么意外吗?
“王叔,我们好久没有切磋武功了,在这里,觉得有失体面,这才叫了王兄出去。”独孤鑫源自然的说道,没有过于谦恭的态度,更没有外出回来的自愧。
毕竟他们已经是王爷,即使他们还没成年,但是他们已经是王爷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威仪。
“夜深了,歇息吧。”看着鼻青脸肿的独孤云峥,在看看双眼红肿的独孤鑫源,独孤澈已经意识到,他们已经是大人了,很多事,他已经不能随便过问和干涉了。
“王叔也早点歇息。”独孤云峥躬身之后,走了。独孤鑫源也尾随其后,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不一会,又都到了后来准备留给母后的房间,这里有着母后的衣物和用品。
烛火亮了整夜,兄弟俩小心而又细致的收拾着属于青青的东西,而屋外,独孤澈幽暗的目光却也关注了一个晚上。
他们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了。
只希望皇后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
整整一夜,兄弟俩只是在收拾东西,慢慢的收拾,好似就怕不小心弄坏了一样。
但是自始至终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还好因为易亲王的到来,三国之间的会见,也全由易亲王顶了去了,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用实际行动,展现了作为晚辈的“谦让”,以及点点的不负责任。
“备上厚礼,本王要亲自答谢庄大夫的救命之恩。”这是一切都以准备妥当的独孤云峥交代权无智的事情。
“既然是王兄的救命恩人,本王也该去见上一见。”独孤鑫源恣意的说道,也不去理会权无智那打量的眼神。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至医馆,顿时间,来自奉天的侍卫把整个医馆守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感觉有些过分紧张,但是思及之前的悠然居事件,他们的举动又觉得正常。
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人之常情。
“本王为了答谢庄大夫的救命之恩,也想在此小憩,因而不想节外生枝。”独孤云峥的话语让权无智心头一震,肃然领命。“臣遵命。”权无智虽然不知道独孤云峥有何打算,但是他却知道,这是考验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他自我审视的最后一次机会。“擅自闯入者,就地处决。”耳边,却传来了独孤鑫源对贴身侍卫下达的命令,这让权无智难以置信的看着独孤鑫源。
这个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徒弟,什么时候也有了王室的冷酷和决绝。不是没有看到权无智眼中的震惊和失望,独孤鑫源只知道,今晚,即使在这齐国的天下,他也要给母后一个安宁的送行。他不能容许任何人饶了母后最后的安宁。
权无智是他的师父,但是却也是奉天的臣子,作为弟子,不是质疑自已的师父,只是不想看着他再次失职。
奉天的卫国王厚谢庄大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齐国都城,但是这也在情理之中,因而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质疑。
即使医馆外那严密的防守,也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两位王爷的措施罢了。一份份盖着锦缎的厚礼拜访在后院中,一字排开。
兄弟俩已经进入了石屋,母后最后的仪容,由他们亲自负责。
取出带来的衣裙,小心的为母后穿上,如果不是肌肤传来的冰凉,他们或许真会以为母后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永远的走了。“母后,这是源儿第一次梳头,源儿一定会小心的。”独孤鑫源小心的梳理着青青那乌黑的长发,从发根到发梢,一下又一下,认真无比。
“一切准备就绪,还请两位王爷看看。”随着夜色加深,温诺适时的开口了。
“走吧,六弟。”独孤云峥开口了,冷冽的双眸却从头到尾的把母后扫了一个遍,就怕哪里有了遗漏。
“母后,不要忘了源儿。”不舍的在那冰冷的脸颊上印上一吻,这是独孤鑫源早就想做的事情,可是却不想,到了此刻才得以实现。走出了石屋,看着搭在后院中的木架,两人的眼中一同闪过怅然。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送别母后。
可是,这种天气,想要把母后的尸体运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们的一举一动不止有齐国的人关注,还有楚国和良国的多双眸子盯着呢。
没有说话,两人只是一咬牙,拿起装有火油的罐子,泼向木架,直到所有的木头上都有了火油,直到火油的味道充斥鼻腔。直到最后一罐火油泼尽,两人把罐子直接扔到了木架下。转身,走进石屋,一块白布铺在地上,人已经从冰棺里移到了布上,身上也盖着同样白色的布块。
独孤云峥抬起了头部,独孤鑫源抬起了脚步,稳稳的踏出了石屋,把尸体放到了木架上。
一切就绪,火把递到了他们的面前。
茫然的接过火把,兄弟两握着火把的手用力到发白,相视的双目中尽是难言的悲痛和不舍。
“堵住刺客。”没等他们犹豫,外面已经传来了权无智的暴呵声,独孤云峥心口一颤,看向独孤鑫源。
心领神会,两人一同点燃了木架,因为有了火油的渲染,一下子,整个木架成了一片火海,火红的火焰烧得本就炙热的空气更加的窒闷。母后,走好。
不约而同的跪在了地上,目送着火焰的蹿腾,看着白色很快的被燃尽。属于尸骨烧焦的味道一阵阵的传来,两人的双眸已经被大火熏得很疼,很疼,但是他们却不舍得闭上,只因为,母后的离去,他们想要看着,不忍错过。
默默准备了一切,却隐身于暗处的师徒三人看着两兄弟的表现,都忍不住暗叹。
可怜的孩子……
“臣求见卫国王,贤王,易亲王往这边来了。”权无智的声音从前堂传来,却没有贸然的进入后院,即使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没有贸然而入。
只因为,他知道,此刻的两位王爷不在只是他的徒弟,更不是当初的皇子。
“知道了。”这是独孤云峥给出的回答,人也慢慢起身,站在了原地。不一会,脚步声已近走近,独孤澈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王叔。”独孤云峥和独孤鑫源同时施礼,脸上的表情如出一撤,无喜无悲。
“听说你们前来感谢庄大夫,作为你们的皇叔,本王也该前来拜会,替皇上表达谢意。”易亲王独孤澈的理由很是充分,可是目光已经扫过了熊熊燃烧的大火。
如此炙热的夏天,这里却点燃了这么大的火焰,所为何事?
又是什么,让独孤云峥和独孤鑫源两兄弟接连往这医馆跑?难道真的只为感谢而来?
“这是?”如果不问,他相信,这兄弟两不会主动开口告诉他任何信息的。
虽然他不想干涉他们的行动,但是,身在异国,特别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他得掌握一切信息,才能做到胸有成竹,而不至于茫然无知之下,做出不智的决策。
“本王在齐国重创受辱,这种耻辱,本王不想留下任何的痕迹,而火就是毁灭一切痕迹的最好方法。”独孤云峥说这话的时候,眼中迸射出的愤恨让人心惊。
这里边不止有对夜袭悠然居的人的愤怒,还有着对……的无奈而产生的恨意。
这个理由,看似有些无稽,但是却又表现得让人找不到任何的不是之处。
“庄大夫呢?本王想见上一见。”独孤澈没有继续询问,既然来了,他总要见到该见的人。
“草民庄毅,见过易亲王。”庄毅慢悠悠的从暗处走出,对着独孤澈随意的弯了一下腰,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看似不逊的礼节,却让温诺和他的师弟瞪大了双眼。
他们何曾见过师父如此谦卑过,即使面对齐国太子,那也只能用一个跩字形容啊。
可是他们却不曾知道,他们面前的这位易亲王虽然是奉天的王爷,可是独孤澈这个名字最为响亮的不是朝廷而是江湖。
“不死神医庄毅,久闻大名,久仰。”独孤澈一语道破庄毅的身份,而这也让温诺师兄弟知道了为何师父会如此的理由了。“王爷过奖了。”庄毅就知道瞒不过独孤澈的眼睛,还好他老实,要不,如果隐瞒身份的话,不知道会得到什么结果。
逍遥公子虽然是多年前的传闻,但是老一辈的江湖中人都知道,逍遥公子并不是一个面慈心善之辈。
“神医救了奉天的卫国王,这分大恩,奉天一定铭记在心,有朝一日,神医若有用得着奉天的时候,奉天一定竭力而为。”独孤澈的话,无疑是最大的谢礼。
一个国家给了一个人一个承诺,这可谓是史无前例,但是却又无比的隆重。
“多谢王爷。”庄毅只是很沉稳的回答,就连平时的脾气都收敛得看不见了。
木架轰然崩塌,燃烧的火焰也只利下了炽热的木炭,此时在他们面前的也仅只是一堆木炭,再无其他。
看着地上的残余灰烬,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哥两看到的这一刻,也免不了有些感伤。
这就是人生。
死后也只留下了一堆灰烬。
“王爷,请前堂再叙。”看了看不想离开的哥两,本来不想多事的庄毅也不免有了恻隐之心,为他们弟兄两争取一个最后的缅怀时间。“有劳。”孤独澈目光流转间,已经明白了庄毅的心意。看着火红的焦炭烧尽,看着地上的灰烬,独孤云峥和独孤鑫源亲自收拾起地上的灰烬。
一生从未用过扫帚的他们,笨拙却认真的清扫着,只因为,这地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可能有着母后的灵魂。
“王兄……”随着独孤鑫源的低声惊呼,一块烈火中却存留下来的玉佩,映入眼帘,那是太子当初失踪的时候遗留下来的,却不想,再次遗留了下来。
而这也算是皇后和太子,母子二人共同遗留的唯一物品。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精致的陶瓷罐子,分别装满了灰色的灰烬,独孤鑫源小心的把玉佩放入了罐子中,小心的抱在怀中。
“谢谢。”这是各人手中各自抱着罐子之后,共同向为他们准备了一切,又收拾了所有的温诺师兄弟诚挚的谢意。
也是对他们收留母后,照顾母后的谢意。
一代皇后自此绝然于世上,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医馆里,在奉天之外的国度里。
又有谁能知道呢?
可这就是事实。
看着傲然离去的叔侄三位,看着留下的各种价值连城的宝物,师徒三人没有多做停留,连夜走人。
只不过,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位虚弱的少年郎。
“丫头,没事吧?”赶了半夜的路程,庄毅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怎么,你累了吗?”却不想,得到的却是挑衅的口吻,而这不免又让他涨红了脸,怒气蹿升。
劫后余生的青青当然知道庄毅的关心,也明白,今晚过后,庄毅师徒不可能在留在齐国境内,只因奉天的三位王爷的举动已经引来了各国的关注,他们宁静的生活也被打破了。
即使体虚无力,但是她却知道,此刻的时间就是生命,而她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正文第144章
“易亲王,卫国王,贤王,南宫月得知三位还未返回怡宁居,恐有意外发生,特来相迎,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本就月明的夜空下,火把把方圆几丈之内照得亮如白昼,南宫月在看到他们安然返回的时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再在这齐国有个意外,奉天和齐国之间,那就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了。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悬疑未决的问题存在,那就是失踪了的皇后,究竟身在何方?
有没有遭到什么不测?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让太子担忧,我等甚是抱歉,天色不早,太子还请回吧。”易亲王独孤澈抱拳还礼。
“太子殿下,本王希望齐国能够一个月之内给本王一个答复,袭击悠然居之人究竟何人?还有……”独孤云峥低沉的话语中有着隐忍的怒意和一股悲愤。
不用明说,南宫月自然明白独孤云峥这未出之话所为何来?
“悠然居失踪的人,太子是否也该给个交代?”一直尾随其后的独孤鑫源开口了。
虽然这奉天的三个王爷中只有易亲王是熟悉的,并且也是让人忌惮的,卫国王和贤王,都还是两个未成年的少年,可是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上有的却是让他无言以对的质疑。
更多的是,一种让人佩服的自控能力。
“请王爷放心,南宫月已经极力调查此事,一定会给奉天一个满意的交代。”南宫月即使现在头绪全无,但是也不得不应承下来,只因这是他必需担当的责任。
“最好如此。”这是独孤云峥撂下的话,冷硬的态度让南宫月倍感难堪,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告辞。”独孤澈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把握住分寸,即使不能左右两个侄儿的行为,但是最少能从他这里让南宫月知道,奉天不会莽撞行事。
无形中,也让南宫月感受到了恩威并施的压力和紧迫。“太子,皇后口谕,宣太子即刻进宫。”一骑快马,御前侍卫已经传来了口偷,南宫月心头一凛,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不假思索,快马入宫。
然而,南宫月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当他踏入皇宫,他见到的不是皇上,也不是皇后,而是一旨遗诏,南宫月被剥去太子之位,贬为庶民,即刻离京,没有宣召不得入京口
而最近风头正劲的南宫炫雨却不止被册封为太子,还将在子时三刻,新皇登基。
一切来得那么的仓促,却又觉得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南宫月看着把自己团团围住的御前侍卫,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一有反抗的情绪,他们会就地处决了他。
而他不会那样做的,即使失去了江山,失去了一切,但是他相信,他一定会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拿回他的一切。
“草民遵旨。”短短的四个字,却好似承受了半生的屈辱,南宫月跪下的动作似过了一生。
虽然早知道皇位之争不会那么顺利,虽然早知道,他们蠢蠢欲动,可是他还是输了。
不管什么理由,他就是输了,输得没有还手之力。恍惚中,南宫月已经被推出了宫门,不容他回首张望,已经有人狂嚣的在后面驱赶。
这就是现实,墙倒众人推,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只不过是一个犹如丧家之犬被人驱逐的庶民。
还没走多远,一群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狼狈不堪的太子妃以及幼小的儿女们。
“殿下……”太子妃在看至南宫月的那一刻,已经干涸的泪水却又冒出了眼眶。
“没事就好。”南宫月抱起身前的女儿,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抱起怀中的小家伙,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什么是家人。这厢的颠沛流离,那边的新皇登基,几家欢喜几家愁,得志者欢天鼓舞,失势者,锒铛入狱,流离失所。
齐国也在一夜之间变了天地,但是不管动静如何,三国的使者却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直到新皇发出了旨意,邀请三国使者进宫一叙,这一切才算有了一个圆满的落幕,也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开始。然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当三国使者如期赴宴的时候,才发现,良国的彩云公主并不是以使者的身份前来,而是坐在了当今的齐国新承延帝南宫炫雨身边,那一身的装束虽然延续了公主一贯的绚丽华贵,但是却也多了几分端庄和大气。
对于此,一目了然。
果真酒过三巡,南宫炫雨已经拉起了彩云公主的手,起身,一同面对其余两国使者。
良国彩云公主才貌双绝,深得齐国皇帝之宠爱,封为蝶妃,统管后宫事务。
此旨意一出,天下哗然,虽然这齐国皇帝封后的程序不对,但是又有何人胆敢提出异议。
好在,彩云公主也不过是一个妃子,还不是皇后,齐国上下,就是有大臣觉得甚为不妥,但是也没有提出异议。
毕竟新皇登基,正是建立威信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人拂逆新皇旨意,扫了新皇颜面。
只是那楚国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以及独云峥微皱的眉头,算是对此作出的最明显的表示。
“恭贺齐国和良国喜结秦晋之好,本王将启禀吾皇,为皇上送来贺礼。”独孤云峥起身,稳健的走至了晚宴中央。
“哈哈,卫国王客气了,卫国王请坐。”南宫炫雨的脸上有着志得意满的欢颜,他却忘了,先皇薨逝该有的沉痛和悼念。
他只想到的是得到皇位的欢喜和满足。
如此虚浮的人,居然能够从南宫月手中夺取政权,实在是令人唏嘘。“多谢皇上,可是小王有一事郁结于心,不吐不快,还请皇上赎罪,容小王一吐为快。”独孤云峥并没有回座,反而提出了不情之请。
闻言,一旁的楚国太子萧一寒双眸中闪过趣味,他似乎已经知道这奉天的卫国王想说的是什么?
他也想看看,这齐国的新皇怎么应对?
除了萧太子的冷眼旁观,更多的却是神色骤变。
毕竟卫国王在齐国遇袭,昏睡半月之余才清醒过来,齐国于他本就有保
护不周,推卸不了的贵任,更何况,听说卫国王的“女人”还失踪了,想必卫国王是来兴师问罪的。
之前这一切都是由太子顶着,现在南宫月不在了,所有的事情理所应当由新皇承担了,只不过,不知道这个皇帝有没有那个魄力承受即将到来的风暴。
“卫国王请说。”承延帝南宫炫雨显然也想到了卫国王独孤云峥将要出口的问题为何,脸色也变了,但是却又不好阻止,只能做出大方雍容的神态来,可是紧绷的面部表情,飘忽不定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多谢皇上如此大度,那就恕小王无礼了,小王是想在此向皇上讨一个说法,小王下榻的悠然居被袭一事,是否有了结果?小王带来的姑娘离奇失踪,至今杳无音讯,不知皇上可有找到线索?如果没有进展,皇上能否给小王一个回复的期限?如果贵国无力查出真相,那么小王无礼请皇上恩准,小王亲自调查此事,小王定要让夜袭之人知道,奉天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小王也不是掉了牙齿带血吞的孬种。”独孤云峥的话一出口,全场惊惧。
可是久久,却没有人胆敢出声。
南宫炫雨也是绿了脸,坐在龙椅上,死死的瞪着独孤云峥,可又找不到回复的言辞。
“吾皇之所以再次派遣小王独孤鑫源前来,就只因相信贵国能给吾皇一个满意的答复,奉天和齐国历来交好,想必奉天王爷受袭一事,贵国也不希望,故而,希望贵国能给吾皇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是自从悠然居受袭以来,一月有余,对于此,贵国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表示,更没有任何的交代,不知贵国是何打算?莫不会以为奉天新皇不足以受到贵国尊重吧?”随即起身说话的是独孤鑫源,本备受齐国臣民奚落的贤王。
毕竟奉天前后所来的除了易亲王之外都是未成年的少年郎,小小少年,就算天赋在高,那也还是孩子,却不想一席话,铿锵有力,绵里藏针顿时让在场的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对于奉天的诸位王爷也再也不敢轻视。
挺身站立的弟兄两人,大有得不到答复誓不罢休的架势,而这让本就不知怎么回复的南宫炫雨更没了主张,失措的双眸无助的看向身旁的彩云公主,也就是新册封的蝶妃,希望从她那儿得到帮助。
一干重臣此时,为奉天的两位王爷的挑衅感到愤怒,却也为自已皇帝的无能感到可悲。
此时此刻,他们真正的体会到了原太子南宫月的魄力和能力。
如果是南宫月,就断然不会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候,丢尽了齐国的颜面,丧失了齐国的尊严。
他们想要出面应对,可是却又不能,毕竟身份限制,如果他们主动出面,那么不止齐国皇帝的颜面尽失,更会让奉天找到齐国蔑视奉天的罪名,那就更是罪上加罪了。
因而,气氛一下子变得窒闷了,偌大的宴会场地,就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呵呵,看来,这齐国的安全让人担忧啊,本太子也该考虑返回楚国了,要不然等哪天,也被人偷袭了去,这可成了漫天的冤案了。”就在这诡异的时刻,萧一寒这戏谑的话语一出,虽然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但是却也让齐国的君臣再也绷不住脸面了。
这样一来,齐国完全在相邻的奉天,楚国甚至是良国面前失去了尊严和威信。
“太子此言差矣,悠然居被袭一案,调查起来确实有难度,早听闻萧太子心思缜密,臣妾无知,如果能请到太子鼎力相助,想必这案子真相大白之日指日可待,就不知太子是否愿意助吾皇破了此案,也好给奉天一个满意的交代?”娇柔的语音,诚恳的态度,却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萧一寒的身上。
没有人会想到,这彩云公主能够把此事四两拨千斤的转移到了萧太子身上。
萧太子该怎么回答呢?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懒散慢慢敛去的萧一寒身上,犀利如刀的眼芒直直的射向说话的彩云公主身上。
萧一寒没有想到,一个女人能有如此机智,他还真小看了她。
“不知太子是否能给朕这个薄面?”南宫炫雨也适时的开口了,手却感激的握了一下身旁的彩云公主。
作为一个女人,彩云公主的示弱并不会让人感到没有面子,同时却又作为一个妃子,代表了齐国,向萧太子开口求助。
这一来一往间,萧一寒也被推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不止缓和了承延帝和奉天两位王爷之间的气氛,又为齐国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真可谓是一举数得。
“太子无需多虑,只要太子答应,那么齐国的将士任凭太子使唤,至于结果为何,齐国都将毫不隐瞒的转呈给奉天,不管涉及何人,都和太子没有直接的关系,我朝记得的都将是太子为我朝排忧解难的友好之举。”彩云公主柔柔的话语又起,而这无疑把萧一寒的后路给堵了。
萧一寒帮助调查,那么所需人员必须都是齐国的将士,这是言下之意中的其一。
萧太子本不是齐国之人,不管查到什么,涉及何人,即便是齐国的皇室成员,也可以彻查到底,这也就释去了萧一寒的束傅。
这无疑已经是最大的放手了,即表现了齐国的诚心,也向奉天表现了齐国的诚意。
顷刻之间,彩云公主不止收复了南宫炫雨的心,也赢得了在场的各位朝臣的赞许。
“本太子先谢过皇上和娘娘的盛赞,不过这案子可大可小,大到涉及奉天和齐国两国之间的安定和平,小可小到只是贵国的社会安定问题,本太子即便有通天之术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干涉贵国和奉天之间的安定问题,当然,若是这次袭击是针对本太子的,那么就另当别论了。”萧一寒不愧是萧一寒,能屈能伸,把其间的利害关系一语道破,却也婉拒了齐国的请求,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言下之意,不免也有奉天太过软弱的暗喻。
“本王相信皇上定不会让吾等失望。”一句话由独孤澈发出,却也结束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第145章
一席较量,三国之间的王者之气已经彰显,齐国明显就没有了打过的霸气。
但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能做到只是希望承延帝能够保住这齐国几百年的基业,不要成为一代罪人。
只不过,这良国来的彩云公主却让人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但凡女子,才貌双全的并不多见,更何况,她的才智让齐国多少挽回了些颜面,也让楚国太子尝到了鳖。
可也就是这么一个异常的表现,却让萧一寒的心中有了思量,良国的彩云公主此番心计,不可能会看上南宫炫雨此等脓包,可是为何?
之前的南宫月不止各方面都要比南宫炫雨来的优秀,并且还是太子之位,可她却一直保持着距离,而几起意外,南宫炫雨却都有幸炒成为了解救公主的英雄,这一切难道真是天意?还是巧合?
似乎并不像表现的那么简单,想到这良国公主,不由就想到了迄今为止还无人得见,无人得识的良国国主墨良,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还是这奉天的两位小王爷可秉承了奉天皇帝的风范啊,那气势还真让他欣赏。
不过想来了,他也该回国了。
出来一转,果真没让他失望啊,看了那么多精彩的故事,至于这齐国……,他是没有多少心思了,更何况,接下来,这新帝想要真的掌管实权,还得努力一阵子吧。
相较之下,他的兴趣更被良国吸引了,不过想到哪偏壤之地,他的思虑也不至于太沉。
就算那良国的国主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但是想要在这一生达成,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常规的想法,然而萧一寒没有想到的却是,就是他的这低估,让他多了一个让他难以想象的劲敌,一个足以置他于死地的旷世枭雄。
随之离开的还有奉天的三位王爷,丢下了一个期限之后,他们也走了。
一起似乎有回复了平静了,在大的风浪,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趋于平静。
之前被承延帝拉拢的良庄,也一直保持着稳定的态势,并不因为南宫炫雨的得势而有所畏惧。
在距离良庄不远的,但是却已经不属于齐国境内的一个偏远小镇上,却来了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他的身边有着三个徒弟,看似都好像并不把这师父放在眼里,因为他们所开的医馆里随时都能听到老头子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师妹,跟师兄采药去,别理那死老头子。”性格比较活跃,也经常和庄毅斗嘴的莫远开口了,脸上还合适的附上鄙夷的神情。
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那么幼稚,他不丢脸,他们做弟子的还觉得丢脸呢。
“恩。”唇角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从死亡线上重获新生的青青拉下了卷起的袖子,拿起了一旁的药篓,跟着莫远走了,把还气得跳脚的老头子扔在了身后。
算来,这已经是她的再一次重生了,之前的种种,就当在奈何桥喝过了孟婆汤全都忘了,剩下的只是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简单充实的生活,这就是她想要的。
背着药篓,脚步轻快的和莫远一起踏上山路,触眼之处都是自然风光,好不怡人。
唇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散去,愉悦的让见者都感受到那份发自内心的欢愉和幸福。
莫远看着眼前的师妹,要不是那晚上他亲耳听到了那两个少年的对话,他怎么也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女子会是那个一度让奉天轰动的小皇后。
皇后,感觉多远遥远,虽然之前没有见过皇后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却也能想到,那皇后该是什么样子的?
不止要容貌绝色,就是气态也得端庄雍容,其实说来,在他的心目中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界定,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面前的这个女子这样的。
要是容貌,清清秀秀,普普通通。
要说才气,琴棋书画,她最多也就识字,其余的一窍不通。
就连师父教她药理,她也是迟钝的让师父吹胡子瞪眼。
想来,师父对她也算是最有耐心的,要是对他和师兄,还不早就眼一瞪,走人了,那会那么耐心的教导,可是每次下来,师妹总是憨憨的看着师父傻笑,只因为师父教的,他不是不想学,不想记,而是真的没天赋。
她也努力了,可是,他就是记不住,这也没办法啊。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但是她唯一的有点就是坚持和执着,但是这么一个优点,却在重获新生后,慢慢的改了。
她不会再执着的去做一件事,那样太累。
其实这样挺好,看着庄毅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其实挺好玩的,至于他的怒吼就当没听到就好了,反正过不了一会,他就会主动来教导她。
乐此不疲,出现的总是同样的场景,而师兄弟两也慢慢的习惯了他们之间的模式,当怒吼声响起的时候,都只会停顿手中的活计,仰头看天,发出一声叹息,随之继续干活。
师父不嫌累,他们都累了,师父不嫌烦,他们也都烦了。
师妹根本就不是学医的料,师父偏要教,看他能坚持多久。
不过他们也挺佩服师妹的,面对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子,居然有那么好的耐性,和之前那个什么都不关心,不在乎的人截然不同。
当然,他们知道,她还是她,只不过,此时的她,不是那时的她。
看着眼前的女子,愉快的猫着身子寻找可能用得着的药草,很认真,但是……
时间就在他们认真的寻找中流失,山中的空气好到让青青陶醉。
额头慢慢出现汗渍,但是青青也随着药篓里慢慢的充实而感到有种单纯的成就感,只不过,看了看篓子里的这些东西,不知道有多少能用,想到拿老头子拿着药篓,双眼爆睁,一只手指着她,颤抖不已(因为孺子不可教滋生的怒意),然后破口就出的已经听了可以倒背如流的指责声,青青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期待。
她承认,她还真有些坏,要是不小心把老头子气到了,那她罪过就大了。
“师兄,师父会被气倒吗?”虽然知道师父是神医,但是毕竟是个老头子,青青想到此,还是关心的问了问。
即便如此,她也觉得应该不会有事,毕竟那么久,他那天不是那样,照样活得好好的,脸色比她还红润呢。
“不会。”坚定的没有丝毫犹豫的话语,不过莫远的视线还是有意识的扫了一眼青青斜跨在身侧的药篓,虽然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却不想……
莫远的双眸也毫不掩饰的出现了诧异以及佩服的神情。
只不过这钦佩的眼神,青青明白,她的药篓中肯定没几样是能要的东西?
“师妹,加把劲。”莫远笑着鼓励青青,转身,扑哧声却不小心跑出了唇边,几声干咳连忙掩饰,但是青青已经知道了。
看了看自己篓子里的草本,师兄这个反应,她是该要呢?还是该倒了,重新找啊?
还真为难,不过看了看天色,不管了,她还是继续吧,只不过再次看了看药篓里的东西,努力地根据其特征初步的判定,那种是药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也好有个偏重。
却不知,所谓的没天赋就是指她,她越是以为是药草的,她找了满满一篓子的东西,等回到医馆以后,还没等师父开腔,大师兄就已经直接提进厨房了。
“莫远……”却不想,呆了又呆的庄毅却突然冲着早就笑够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笑的二徒弟,也就是和青青一起上山采药的莫远。
“师父,我耳朵没聋,我去整理草药了。”冷冷的一瞥气得暴走,想把火发他头上的师父,转身走人,根本就没顾虑到这可是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