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姨疑虑地看着苟学梅,摇了摇头,“我肯定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苟学梅笑道:“我长着一张大众脸,在哪都能掐出一大把。”
三个人嘻嘻地笑开了。
进了屋,虽然朱孝和早都跟苟学梅形容了一下小芳家的穷困,但苟学梅仍被眼前的状态惊到了,一排土炕,炕上没有炕席,只有光秃秃的土炕面,窗户由几根木棍支着,糊着塑料布,房顶没有吊顶,只是几根檩子和密密麻麻的高梁杆,厨房里只有一口大锅,锅里煮着猪菜,煮完猪菜用水冲一冲就可以煮人菜,屋里只有一个小柜,被褥只有两条,放在炕稍。
老姨让着坐,苟学梅欠了一下屁股坐在了炕沿上,朱孝和则是一跃跃到了炕上。老姨还要上园子里去摘点吃的,朱孝和忙止住,“别忙了,快把我大哥叫来吧,人家有重要事找他。”
老姨这才撂下脸来,不快地说:“一早上,你芳姐就哭丧着脸,中午就订婚了,她这样咋行?没想到你哥来,这哭的更厉害了,现在也不知跑哪去了。”
苟学梅立即下了炕,有些焦急地说:“那我们出去找找吧,估计能上哪呢?”
老姨指了指东边,“也没地方去,可能又上那罢园了的瓜地去了,这哥俩就对那瓜地感兴趣。”
朱孝和也跳下炕,颇为兴奋地说:“老姨,那我们去那看看,不过我可要对你说,中午的订婚要黄汤。”说着就蹦跳着出了门。
老姨在后面嗔笑道:“一点正形都没有,不订婚她干啥去?女大不中留,等你大了就知咋回事了。”
朱孝和呜哇地怪叫道:“等我大了我才不做那俗事呢?我命由我不由爹妈。”
苟学梅被孝和的乐观劲也弄得心情一下好起来,可是随着瓜地的临近,她的心又扑扑地不停地乱跳了。
果然,朱孝天和小芳正在瓜地中间的一条小道上溜达呢,两个精神好集中,所以朱孝和和苟学梅都快到他们眼皮底下了,才发觉。
朱孝天先是一惊,既而搓着手说:“这瓜地都罢园了,你们来干吗?”
朱孝和过去挽住芳姐的胳膊,蹭着她的身子,亲昵地说:“听说要订婚了,啥心情啊,一定老激动了吧。”
小芳正在愁眉苦脸,不禁拍了她一下,“你这个小东西,尽瞎说,都愁死我了,还激动呢!”
“不过你订婚叫我大哥干吗?他也不是你爸妈,哪能决定你订不订婚啊?”朱孝和不无揶揄地说。
小芳的脸一时红了,不过立即打岔道:“我们是来看看瓜地,研究一下下季种点啥能挣钱。”
朱孝和可不是吃素的,他返身对着大哥:“大哥,你最实在,芳姐说话是真的吗?”
朱孝天被小妹问得一时语塞,苟学梅在一旁解围道:“孝和,小孩子别问大人事。”
小芳斜着眼睛瞟了一下学梅,立即道:“孝天,咋回事你就实话实说呗,咋还不坑声了呢,省得人家猜来猜去的。”
苟学梅笑着说:“有啥猜的?这表哥表妹瓜田李下的,还用猜吗?”
小芳扬起头,一下抱住朱孝天的胳膊,头枕在他肩膀上,眼睛却看着学梅,说:“孝天,你就跟她说我们谈恋爱呢,省得她猜来猜去的。”
苟学梅嘴一噘,不屑道:“今天我来这可不是看你们谈恋爱的,我是要把孝天叫回去,如果他贪恋美色不顾他爸生死,那就算他有种,告辞了。”说着,拉着孝和就走。
朱孝和甩了甩秀发,带着哭腔说:“这男人谈起恋爱咋这么可怕啊!”说完不回头地走了。
朱孝天急忙对小芳说:“就按我刚才跟你说的办,好吧?”
小芳点点头,含情脉脉地说:“表哥,那我可靠你了,真有那一天,你要我咋感谢都成。”眼神里飘着一丝邪媚。
朱孝天来不及回味,苟学梅刚才那句话他听明白了,他必须现在跟她们回去,否则可能误事。
这下浓荫道上,就是这三个人往回走了。朱孝和见大哥跟她们回来了,拉着学梅道:“你看,我说的对吧,大哥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苟学梅不说话,只顾直着脖子往前走,她心里不是滋味就想表现出来,可是自尊心又不允许,她真的不明白,这表哥真的能左右表妹的订婚吗?
没想到朱孝天主动交待了,“小芳你也看到了,她家你也看到了吧,老姨家太穷了,所以准备把小芳嫁出去给表弟上学换钱,那男的简直就是个混混,嫁了他,小芳这一辈子就完了。”说到这里,他仔细瞅了一眼学梅,见她仍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接下来道,“小芳对我们一家真够意思,这时候我再不救她出水火,这是我朱孝天的为人吗?”
朱孝和这时插话道:“大哥,你说的我们都懂,可是你也不能因为她有难你就把自己献出去吧,告诉你,同情不代表奉献。”
朱孝天一把抱住妹妹,与她贴着脸无限亲密地说:“小妹,你放心吧,我还不那么傻,再说了,你要是不同意,谁我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小妹。”
朱孝和嘻嘻地笑着:“大哥,你真被芳姐把魂都偷走了,开始说上胡话了。”
苟学梅仍旧不说话,一副道貌岸然的样,走起路咔咔直响,朱孝和说道:“学梅姐,我都收拾他了,你就原谅他吧,让他跟你走吧,你不是找他有重要事吗?”
把朱孝和送回家后,朱孝天就跟苟学梅去她家了。这时天已近中午了,大太阳明晃晃地挂在中天,朱孝天走的直冒汗,心都要跳到胸膛外面去了,越离学梅家近,他就越呼吸不畅。凌乱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得苟学梅在后面直喊让他等等,怎么等啊!苟万才要给爸爸什么神丹妙药?
见了那东西后,他不得不惊呼,这苟老师还真有一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