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蔷倩和大嫂草兰怎么也接受不了医生下的结论,她们也不相信史桂途的话,一直坚信自己最亲的人是不会这么快离开自己的,那些都是骗人的,不能相信。
草兰在西京医院东郊灞桥肝病分院忙碌了,她逢人到处询问,寻找医生模样的人询问丈夫的病情,祥林嫂似的絮絮叨叨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是肝癌,是劳累过度的衰弱。热心人不忍心看到她无助的凄凉,恻隐之心促使他们帮她寻找到肝病权威。草兰“噗通”一声,跪在肝癌著名专家胡教授面前,哀求道:“教授,你救救我的丈夫吧。”
胡教授严谨的治学态度始终不改,一贯实事求是的他不能欺骗可怜的农村妇女,坚定地说:“女士,患者得的是绝症,而且到了晚期,谁也没有回天之力。良心告诉我不能欺骗你,科学是有结论的,准备后事吧。”
姜妻顿时愣住了,半晌跪地不起。年逾七旬的胡教授扶起她,慈祥地说:“孩子,你要坚强。只有冷静,才能让患者病情稳定。”
草兰深深地给老教授鞠了一躬,稳步走出专家办公室。
妻子姜蔷倩和大嫂走了,史桂途在病房一边安慰大舅哥,一边警犬似的搜寻着病房里的所有药物,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功夫不负有心人,史桂途终于发现了自己留下的那些罪恶的药面子,估计剩余的这些药面子可以吃一个礼拜,就装作关切地对他说:“蔷杰哥,住医院就要听医生的话,不要用其他药了,以免影响疗效。我帮你整理一下药柜,顺便把你带来的药扔了吧。”说完也不等姜蔷杰说话,就拿起药面子等去厕所处理了。
姜蔷倩与大嫂草兰回来了。
姜蔷杰发现忧愁写上妻子的脸上,迫不及待地苦笑着叫着妻子的名字问“草兰,医生给你是怎么说的?”期待着她给出确切的解释是你的病情不是那么严重,配合治疗吧。
“医生说各种诊断分析,你的病情非常严重。你也不要悲观,胡老教授说了,人体是一个平衡的宇宙,关键看你的情绪如何?辩证施治,调整身心平衡,就有治愈的可能。”妻子掩饰着内心地痛苦,声音沙哑回答着。
“噢,我想得通的,你告诉实情吧。”姜蔷杰苦笑道。
草兰与臭蛋俩人在终南山上一起长大,从小一起结伴打猪草、放牛羊,一块儿上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时候家里贫困,无力供他们继续上学深造,初中毕业回乡务农。结婚9年来,相敬如宾,从没红过脸,耳濡目染,互相心灵相通,彼此一个眼神都能传递信息。草兰太了解丈夫的个性了,也不打算隐瞒任何实情,所以直截了当地确认了这个坏消息:“医生说……肿瘤吞噬着良性细胞,肝严重坏死。你也不要太悲观,我们可以换肝。”
一向坚强如钢的姜蔷杰再也控制不住了,突然崩溃了,不由得失声痛哭,惊动了病区的病员纷纷前来看个究竟。姜蔷杰边哭边诉说,开始怨天尤人,还胡言乱语地埋怨自己:“天爷爷,地大大,你们怎么不分忠孝贤良,残害忠臣孝子。为什么苦难总是缠着我呢?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呀,你为何要下如此狠手?让我一出生遭到抛弃?为什么我孝顺父母、爱护姐妹没有好报?我为什么就没有好好养护身体?为什么我就没有好好享受人生?我为什么中途抛下无助地妻、子?”他沉浸在这一连串的“为什么”中,情绪十分低沉。姜蔷杰歇斯底里地发泄着,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模糊的泪眼猛然看见全身发抖的草兰。他突然醒悟,自己这个顶梁柱倒了,家里只能靠她了。我不能再伤害她,应当关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