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初的大陆歌手,基本功普遍不错,但他们从小接触的唱法的多样性,比起几十年后,就比较匮乏了。很多这个时代的歌手,只需要接受新事物新想法的洗礼,就会像捅破一层窗户纸一样,唱功在短短的两、三年里仿佛坐火箭一样地涨。
轻柔的话,仿佛微风,吹拂了文艺的耳垂,这让她的身子明显一抖,旋即坐直了,转身看着毕文谦,不住打量,那大大的眼睛里,神色有些复杂。
于是,晚饭之后,趁着爷爷在自己屋里拉二胡,他悄悄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孙云。
“你妈我没有高考过,而且你又是我儿子,你的话,我肯定是信的。但别人呢?”孙云轻轻摇头,温柔地抚摸着毕文谦的头发,另一只手,伸着食指,刮着他的脸蛋儿,“说到底,你一个高中生,嘴上还没毛呢!人家一个已经毕业分配工作的大姑娘,你说什么就信什么?缺心眼儿啊?”
这,是歌手和歌唱家的分水岭上的一座山峰。
毕文谦还是希望有一丝可能。
第九章“上进”的姐姐
“放心,我都听说了,你半期考试考了年级第一。我会去和学校说,给你请假,带你一起去前线。好儿子,你妈我可是说到做到了!”
孙云乱点完鸳鸯谱,屋子里却仿佛冷了下来。
过了许久,孙云依然笔挺着脊背,坐在床沿,抱着毕文谦,没有说话,眼睛看向床尾隐有灰尘的水泥墙壁,静静等待着。
话说到这里,孙云轻轻把毕文谦向外推了推,然后伸出两指,夹住他的鼻尖儿,不住揉捏。
孙云笑出了声,伸手按着毕文谦头顶。
“儿子,你心里想了什么,就能直接唱出来,这是你的天才,也是顶好的性子。我们唱歌,也算是艺术,搞艺术哪儿能成天惦记着那么多花花心肠?你妈我这么多年,要带着你和爷爷过日子,心思不能不活泛,你还小,不要那么早染上那些弯弯绕。”孙云的怀抱很温暖,让毕文谦的身体条件反射似地生出惬意的感觉,她一边用手指梳着他的头发,一边继续说道,“所以,我要送你回京城,不能让你在这里消磨了。那里,有顶好的老师。”
“傻儿子,你真觉得你那文姐姐很在乎你的什么‘点拨’啊?”
“可是……”毕文谦不太愿意相信,“文姐姐不像是……”
时间渐渐流逝,直到毕文谦端详完视线内所有的“课桌文化”,文艺依旧在沉思中,连她自己在不觉间斜了身子,和毕文谦肩挨着肩,耳朵贴着耳朵,却似乎浑然不觉。那耳际的头发挠在毕文谦的腮边,弄得他有些心痒痒。
离开学校的时候,正是天擦黑。毕文谦和文艺的家不是一个方向,两人一起在车站等车。文艺的视线始终在毕文谦身上转悠,使得毕文谦老觉得她有什么话没说出来。
无论你觉得这歌写了什么,你至少得在心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思考的详细结果。
毕文谦怂了脑袋,几乎连人都矮了几分。
作为歌谱的背景,黑漆已经些微斑驳的课桌上,有着不知哪个学生刻的字迹,歪歪斜斜,也不知是用指甲还是直尺,或者小刀。内容比较不堪,能看明白的只有“是猪”二字,至于前面的xxx,就被不知另外一个谁给暴力销毁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多半是初中部的孩子的手笔。
“啊?”
“妈妈,那这首歌怎么办?”
毕文谦有些不明觉厉了,蹑手蹑脚坐到孙云身边,轻轻摇着她的手臂,歪着脑袋,弱弱地问:“妈?”
“所以说啦,人家指望的是唱你的歌,你还真当自己是人家师父?”孙云滑下手,半搂着毕文谦的后颈,声音始终不大不小,不紧不慢,“文艺那丫头,真要是不耻下问的人,心眼儿都放在唱歌上,她爸爸会说她水平不行吗?”
“这首歌,第一段是说的妈妈的态度,所以,我写的歌词是‘不敢唱’;第二段是说的老师的态度,所以,我写的是‘不能唱’。不敢和不能,就是高中生对妈妈和对老师的感觉的区别。文姐姐,这两句歌词,虽然旋律是完全一样的,而且唱的时候,情绪也差不多,但差不多就是有区别,这其中些微的区别,你如果能唱出来,让人第一次听的时候觉得毫无疑问,多听几次更觉得的确如此,那么,起码在这一句里面,你的水平,就足够在青歌赛决赛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