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在属于真正的毕文谦的记忆里，关于父亲的信息，除了深信他是一位英雄，几乎是空白。穿越以来，他都没有深究，但现在，似乎值得深究一下了。

“我……”这问题引得毕文谦仔细回想，自己和小张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她问过我多大，我说十六岁，她……似乎很遗憾。”

“文谦……”

说好的一神带二腿，结果孙云先把文艺给枪毙了，然后自己打出了“gg”。

“……”

“那是你们在炮兵营里的时候，后来呢？你给人家包扎腿呢？”孙云的声音依旧细小，内容却似乎颇有含义。

这花费的时间比他写歌谱耗得更久，但一旁期待着的孙云并没有跟看。等她在昏暗的灯光里接过歌谱和手电筒时，首先看到的，便是那来自毕文谦的序言。

我勒个……毕文谦顿时囧然。

“你这是什么话？”孙云一下不乐意了，“你唱歌是继承家业，当兵怎么就不是继承家业了？你忘了你爸是干什么的了？”

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你们的保密工作很不错嘛！”毕文谦忍不住刺了一句——这样的事情也许在10年代见惯不怪，但在六十年代末，却是值得讳莫如深——好吧，无论如何，这是属于原本的毕文谦的真相，现在听在耳里，更多了一层八卦的感觉，但是……“妈，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张姐姐？”

“爸……他大概……也不知道。”

就在此时，火车的广播里响起了歌声。那是……毕文谦前几天在火车播音室里唱的《血染的风采》。

“妈，你到底什么意思？”

“写给你的，由你，唱给爸爸。虽然你归根结底还是没把你们的事儿说细，但我也可以不全落到实处。”

“文谦，你真的下了决定？”

“给我手电筒。我要写歌。”

……这似乎有些不科学。毕文谦转念一想，开了一下脑洞：“难道，有机密？组织机密？”

“没什么意思，就是照照镜子。时代不同了，你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当初没有谁能强迫我，你妈我不会强迫你什么。我只是，在这个时候，不要脸面了，把当初不能对人细说的事情，告诉了你。”孙云索性将毕文谦的下巴摁在自己胸脯上，再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后脑勺，“后来，我们回江州探亲，就出了那见义勇为的事情。当时，娘家不待见我，你爷爷又是孤家寡人需要有人照顾，我就留在了江州。”

听孙云念完序言，毕文谦拦住了她，轻轻攥住她的手腕：“妈，这歌，你到车厢外面慢慢研究吧，那里人少，也不那么嘈杂，再多披一件衣服。你不要去想怎么唱会更好听，而是想想怎么唱心里更顺畅。剩下的，我也只能期待了。”

“那是我以前对你关心不够啊！粟参谋长找我谈过话，说如果你将来又想当兵了，一定要通知他！”

“怎么？”

“嗯！”

来得简单，回得朴素，座依然是硬座，人还是两个人，却又有些不一样了。

“你眼前不就……算了，我都叫她姐姐了。”

听着这话，毕文谦不由有些失落。

年近不惑的女歌手，嗓音不错，基本功不错，却也仅仅是不错，而且只知道模仿……

不知觉间，两人沉默了很久。孙云以为毕文谦在努力接受这个结果。毕文谦却在努力思考还没有别的路。

“我也算别人了？”

孙云一喜：“你又有灵感了？”

下一瞬间，毕文谦感到脸上一疼！

“妈！”

“就是你喊‘小张姐姐’的那个。人家可是抓着你的手哭了好久。”

“你当年那么小，怎么就不是别人了？后来……后来我经常出门，你又不问……”

“妈，除了见义勇为而牺牲的英雄，我还知道多少？这么些年，我的记忆里，你没有仔细和我提过，爷爷也没有。我想牢记，但我能牢记的，有什么？”

解嘲的腹诽间，毕文谦隐隐有些觉得，自己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时代口口相传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