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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一边听着还一边盘算，结果听到最后来了这么一句，毕文谦一下就囧了：“心情？怎么了？”
“有趣，真有趣！”笑了一阵，他才敛容问道，“华华以前有和你提起过我吗？”
在前面尖着耳朵的年轻男人却忍不住反驳：“这儿可是京城。”
“所谓‘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虽然说的是亡国之君的回忆，但单就这一句而言，的确是一个农业国京师繁华的传神描绘。那么，一个工业国的京师的繁华，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哦，原来是西川的啊！”大约是因为毕文谦笃定而自信的表情，徐丽丽选择了相信，“小朋友多少岁了？这就能代表西川来比赛了，将来肯定有前途啊！”
“姐姐，我随便说说而已。你继续准备比赛吧！我自己找个地方休息就好。”
第七十章万鹏
“什么意思？”
年轻男人却微笑起来：“华华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这句回答，毕文谦并没有说出口。
年轻男人想了一阵，重新启动了车。
“哼哼……”这回答让年轻男人有些忍俊不禁，“你在华华面前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一起往电视台里走，毕文谦跟在了孙云半个身位后面，静静看着她的侧脸，她的身段。漂亮，笔挺，虽然年近不惑，却没有半点儿老态。
“没错，这有什么关系？”
于是，残念中带了一点儿同情，毕文谦轻轻答道：“我也是歌手啊！”
“明天休息，会组织集体在宿舍看电视直播。但我选择了回来。”毕文谦一只手和黎华十指相扣，一只手盖在她的手背上，低头注视着，“才半天，就特别想你了。”
黎华顺着毕文谦的视线看了一会儿：“觉得如何？”
全程静默的毕文谦长呼了一口气。
一刹那，毕文谦怀念起黎华来。
彼此挥挥手，轿车灯起，缓缓前行，带起了一阵风，逐渐消失在了路的远端。
况且，如果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导致她再不是“历史”上的冠军——毕文谦觉得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结果。那么，她的人生轨迹，很可能就会继续平凡下去了——恰如“历史”上的那位亚军一样。
杏眼圆瞪的样子很让毕文谦觉得漂亮，但作为涉事人，他又觉得压力好大。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背后闪了闪光。
车前灯。
“好像，你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
说完，就径直下车摔门走了。
毕文谦只是笑，把她的右手牵在自己怀里，捧着：“没什么，就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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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黎华体会着手上传来的感觉，思考了一下，猜测道，“因为……我知道甘罗？”
“乱叫什么？”黎华拉着毕文谦的手，“师父，你认过几个徒弟？”
年轻男人回头弱弱地分辩道：“临时借的，而且，人家也只是挂靠。”
万鹏听了，木然转身仰靠在座位上，沉默了一阵。
“甘罗？”黎华愣了一下，“你是说……战国时的那个？”
年轻男人沙沙的声音从前面幽幽而来。
年轻男人不语，只继续注视着她。
“……毛病。”黎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倒也由着他了，“那……明天呢？看今天的比赛进度，明天估计也轮不到你的业余组？”
慢慢地，车子开到了鼓楼大街。黎华看着路，忽然出声：“停车。”
换句话说，从建国时期大学生只有十几万，而且以文科生居多的起点，到不仅本科生多如狗，甚至连研究生都快如狗的10年代，这种既是量变也是质变的反差，本就是新中国几代人的建设成果——相同的道理，在80年代，国家能够供养的音乐专业从业者的人数规模，和业余爱好者们能够获得的直接和间接的教育资源，以及整个时代的技术储备和硬件支持，和10年代就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毕文谦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徒弟在大学的学长？”
“你想知道多少，你自己看着办。”
毕文谦不答，只把她的手捧得更紧了。
突兀的笑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很快，就有一个蓬松短发的桃花眼姐姐忍不住问了起来：“小朋友，这里是歌手的准备室，你是来找谁的吗？”
“那叫对待敌人像寒冬一样冷酷无情。”年轻男人哈哈地笑。
“是吗？我倒很喜欢她杀伐果决的性子。”
“我再警告你一次，文谦不是什么小弟弟，他是我师父！”
这下，年轻男人放声大笑起来。
也许，还是打打预防针吧……毕竟，前面这也是一个在80年代能弄到私人轿车的主，不出意外的话，大约就是黎华口中纠缠了她几年的学长：“虽然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他的什么发言，但我相信钱老的研究是靠谱的。不过，谁能保证借着他的名号卖弄乾坤的家伙也靠谱呢？”
“我哪儿敢呐！那铁定会被打断腿的！”光线太暗，毕文谦看不分明年轻男人的长相，倒是看穿了他苦瓜的表情，“华华，别在你小弟弟面前埋汰我了。”
“看起来，这是一辆个人轿车。”
听了毕文谦带着强烈自信的话，万鹏沉默了一会儿。
拜托！你还没有我高！长得嫩是又不是我的错，穿越成高中生又不是我的锅，一口一个小朋友……连徒弟都没有这么叫我！
作为第一天开赛，还轮不到业余组的上场，之所以把歌手们集中起来，一来是新中国习惯的集体式管理，二来是让他们熟悉一下氛围，说不定在开幕的时候，会让所有歌手都亮一下相呢？
……作为一个母亲，孙云始终用着她的方式爱着自己。
我的路，很难走，但肯定不会错。
终于，毕文谦还是小声地问：“这个人……你认为，我可以知道吗？”
终于，黎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至少青歌赛期间不许！”
眼看徐丽丽继续茫然的脸，毕文谦无比怀念黎华了，他愿意相信，黎华一定会知道甘罗是谁。如果说玩儿梗玩儿不到一处会让人遗憾自己的圈子太小众，那么随便引一个典故也聊不开……这总不能怪我了吧？
“是吗？”万鹏想了想，“她说不定真做得出来。”在毕文谦关门的刹那，万鹏偏头看来，眼睛在黑夜里闪闪，“真羡慕你的年纪。把华华的手捧在怀里，她都不削你。”
这么一想，毕文谦心里的同情压倒了残念。
毕文谦却觉得如坐针毡：“说吧，你想聊什么？”
挤在这些业余组的男女歌手，或者说哥哥姐姐之中，毕文谦默默地看着他们。虽然黎华说毕文谦打心底里瞧不上业余组，但他瞧不起的是这个层次的水平，而非这些歌手。作为一个穿越者，毕文谦并不认为，自己如果从小到大身处这些人相似的环境，就会比他们成长得更好。
虽然毕文谦的模样和实际岁数在这群歌手里颇为打眼，但毕竟是一个全国性的直播比赛，歌手们在多多少少的打量了他几眼之后，也就安于了各自的准备节奏。
年轻男人点点头：“也对。我叫万鹏，鹏程万里的万，鹏程万里的鹏。我是……”
一番话间，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马路边。当毕文谦讲完之后，车子里寂静了许久。
黎华没有理他：“说说，为什么？”
“年初的时候，我听说了一个钱老的发言，本觉得不太靠谱。”年轻男人回头盯着毕文谦看，也不知这样的光线下他能不能看清楚，“今天，你倒刷新了一下我的想法。”
“华华，你说他……要参加的是青歌赛？你说他今年十六岁？”
“待机了半天，然后解散，你觉得呢？”毕文谦也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也正常。直播的比赛，而且是首次尝试，自然要万全的准备。歌手归根结底，是为观众服务的。”回想着略有些无聊的等待，毕文谦有些后悔，没有带本什么书来解闷儿，“对了，黎华，你知道甘罗是谁吗？”
“不如何，我对那些美声唱法的歌手不熟，对他们唱的歌，很多也不熟。”黎华偏头瞄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毕文谦，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沿着马路走，“从客观来说，我很欣赏他们的水平，只要不是聋子，都知道他们唱得好；从主观来说，我不大喜欢他们的演唱，也许，有我欣赏水平不行的原因，也有我对那些歌没什么感觉的原因……可能，更重要的是，我心情不好。”
徐丽丽有些茫然：“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