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干的,蒙托埃,或者多尼斯,或者其他什么人,甚至是,艾登……这些都不重要了。
橡树城城郊的树林中,两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细小的露水挂满了车身,几匹矫健的骏马正在低头寻觅着刚刚冒头的嫩草,它们的周围一片安静。
古老晦涩的音节从他口中吟唱出来,他的声音时高时低,越来越高亢有力,那枚晶石仿佛被唤醒着,发出耀眼的光芒。
科林扭动着自己宽大的身躯登上了另一辆马车,很快,在渐行渐远的车轮声中返回了都城。
“我宣誓并承诺如此执行,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蒙托埃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您太客气了,身为御前财政大臣,总要有一辆配得上身份的座驾,不是么?”
“很遗憾,大人,恐怕我也帮不了您,”科林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我在河湾镇听到了一个可怕的计划,而且,捡到了一枚有趣的东西。”
他缓慢地走着,受到惊吓的野狗对于这个陌生的来客非常不满,它们龇着挂满腐肉的牙齿,发出低沉的咆哮,血红色的瞳孔盯着这个身影,好像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将其撕成碎片。
“的确是个有趣的东西……”蒙托埃冷冷地看着科林,他已经认出这就是诺拉比随身携带的鸬鹚亲卫团团长徽章。毫无疑问,他的亲卫长十有八九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此时正沉在峻河的河底。
千里之外的萨丁行省边境,那场惨烈的大战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留在这里的,除了令幸存者难以回首的梦魇,还有那无人打扫的叛军尸骸。
说着,科林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色的徽章,上面清晰地刻着交叉在一起的三把长剑,以及环绕着它们的绶带。
“恕我直言,蒙托埃公爵大人,您真的要这么匆忙地返回千流城么?今天可是个大日子。”科林有些可惜地说道。
……
随军首席书记官莫里斯·哈克大人在他的书房里被人割开了喉咙,当他的仆人发现时,他已经浑身僵硬地死去了好久。
“天佑吾王!天佑吾王!天佑吾王!……”在一片宣誓效忠的呼声中,艳丽缤纷的花瓣从空中落下,低沉悠扬的钟声响彻整座白银橡树城。人们欢呼着,庆祝着,将宫门前的秩序广场变成了一座欢乐的海洋,巨大的声浪震撼着厄斯克山上壮丽的雪顶,追赶着平原上早春的微风,那声音越传越远,宣告着奥勒姆王国迎来了新的国王。
他低头看着晶石,低语着苍老的呢喃。“命运稍有偏差,但,死亡仅是开始。”
“你是否宣誓并承诺,管理奥勒姆王国诸省,并保护所有臣民的财产,生命,以及他们应当享有的权益?”
盛大的宴会一直持续到天幕上缀满明亮的星辰,橡树宫中,盛装出席的贵族们开怀畅饮,满溢着美酒的水晶杯在明亮的厅堂中反射出诱人的光晕,还有那碰撞瞬间迸发出的清脆声响。
失败者退出战场,胜利者加冕为王。那高高在上的,闪耀着洁白光辉的橡树宫,此时正进行这一场庄严的典礼。
西里安早早地称故离席了,对于这位不拘言笑的新任御前首相,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或者说,这位大人离开之后众人反而玩得更加尽兴。
“我宣誓并承诺如此执行。”
“多谢您的慷慨,大人。”科林微微躬了下身。
……
“以秩序之神索缪的名义,艾登·提维拉·康德巴赫,你是否愿意在此宣誓?”
西里安默默地看完信,叹了口气,然后将信纸揉成了一团,扔到了火盆里。很快,在一圈浅蓝色的火苗中烧成了灰烬。
腐败的气息弥漫在这里,盘旋在天空的秃鹫和游荡的野狗把这个死人场当成了觅食的乐园,死者的尊严在此刻不过是个苍白的笑话。
先王故去新王继位,王权的传承不过是历史的光影中一块微小的碎片。当玛赫斯长眠于他所热爱的国度,橡树城的臣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艾登的加冕典礼。
石质的长明火盆中跳动着橘色的火光,西里安看着先王陛下的雕像有些出神。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封信,那是返回都城的王国戍卫军指挥官坦德拉伯爵大人给他的私信。
秩序教廷教宗卡斯罗尼手捧着一张古老的经卷,站在他的身旁,低沉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君王厅中。
“你是否宣誓并承诺,以你的权力,维护王国的威严,正义,以及怜悯?”
一个漆黑的身影从无声中出现,他弓着背,拄着一根枯老的法杖,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深灰色斗篷中。
奥勒姆王国的能工巧匠用最快的速度在厄斯克山脉南麓修建了一座美丽的陵寝,用以寄托他们对这位伟大君王的哀思。
卡斯罗尼合上经卷,在艾登的额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在封臣们的注视中,未来的国王站起身,沿着红色的地毯,缓缓走向红毯尽头的王座。
老者微眯着眼睛,他在等待着财政官接下来的话语。“不知道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