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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

圣歌森林的夜空是深蓝色的，也许是时间非要停滞在这里，将最美的一瞬保存下来。繁密的星辰好像海面上跃起的细碎浪花，闪闪烁烁的，跳动着美丽的光点。月亮吐放着她那迷人的光辉，洒在地上，将身旁低伏着身躯的草梗镀上一层亮银色的白边。

风声呼啸在崖壁边缘，狂乱的气流鼓荡起两人的衣衫，眼前的裂谷好像巨兽咧开的嘴巴，横在那里，切断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谢谢。”索维兰轻声说道，将杯子递给了丹尼斯，“这次秩序试炼已经收获够多的了。”说着，他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很快，他们两个一边观察着方向，一边朝着悬崖边上走了过去。当他们来到理应是桥头的地方时，却发现问题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整座桥其实是透明的，只有在特定的角度看过去，才能见到桥身反射出的月光，如果不是索维兰起身时看到了微弱的反光，恐怕他们永远都别想发现它的存在。

红须果的叶子是贵族圈子里极为流行的一种冲泡植物，对于他们目前这种饥寒交迫的状况则是再好不过了。唯一的问题仅仅是，将其碾碎随身携带，更像是出来郊游或者野餐，和试炼则完全不搭边。

失去重心的体感瞬间袭遍全身，索维兰甚至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叫声。就在此时，踏实的触感从脚下传来，就像蜻蜓点破平静的水面，一轮金色的涟漪在脚掌触碰的虚空中扩散开来。浮桥好像被点亮了，它那金黄色的，璀璨的身躯在索维兰脚下延伸出去，一抹拱形的流光跨过漆黑的裂谷，刺入白色的迷雾。

“我的猜测是否真的错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句话反复出现在索维兰的心里。他甚至没有察觉，这样不自信的情形第一次出现在他年轻的生命里。当一无所获的他折返回来时，远远看到了橘色的篝火，一丝久违了的温暖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索维兰回过身，低头看着漆黑的裂谷，黑暗在下面蔓延着，似乎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眩晕感涌上他的大脑。他很紧张，额头上溢出细密的汗珠，或者说，换成任何人面对这个场面都会紧张。死亡，永远是生灵最惧怕的话题。

这一次，寻觅已久的答案并没有让这两个苦难的伙伴等待太久。当茂密的青草逐渐变得稀疏，露出坚实的大地时，他们渐渐发现这片林边的草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宽广。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甚至忘了你还有伤。”

“该死的家伙！你竟然威胁我！”丹尼斯气急败坏地说道，但他还是尴尬地蹲了下来，似乎这个威胁还是很有效的。“你要我看什么？”

“哈哈，你有病么？索维兰！”丹尼斯大笑着指着对方，这样神经质的一幕彻底把他逗笑了，“放心吧，你现在这个模样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以诸神的名义起誓！”

索维兰一把拽住丹尼斯的袖子，用力地往下拉着。“蹲下来，看看那是什么！见鬼，不是我眼花了吧？”

“那边。”索维兰指着裂谷上的一个方向说道。

丹尼斯拨弄着篝火，又加了几根从草甸上捡回的枯枝。“有什么收获么？”他问道。

“看到了……”

索维兰笑了，他回过头。“来吧，向着伟大的神迹！”

火光驱散了夜晚的黑暗，堆在一起的枯枝时不时发出“噼啪”声，星星点点的火花爆裂开来，亮红色的火星随着淡淡的烟雾飞向高远的夜空。

“好吧，如果说浑身是伤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收获的话……”丹尼斯小声嘟囔着，但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眼前索维兰的动作吸引了，“你干什么呢？怎么摆出这么一个滑稽的姿势？”

“我相信你，朋友。”索维兰回头笑着说道。

“那是？……”索维兰咬着嘴唇，似乎不太肯定地说道：“那是一座桥？”

很快，丹尼斯也不说话了，就跟刚刚的索维兰一样，他也立在那里起起蹲蹲了好多遍。远远看去，你会发现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在篝火旁并列着半蹲在一起，目光呆滞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索维兰突然招了招手，仿佛害怕打扰到什么似的。“丹尼斯，快过来！你看那是什么东西？是我看错了么？”

索维兰摇了摇头，跳跃着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一些不规则的阴影。“没有，一点都没有，”他的眼神有些落寞，“不要怪我，丹尼斯，恐怕我真的错了。”

袋子中飘散出来的浓郁香气立刻让丹尼斯弹了起来。“红须果的叶子？”丹尼斯捻着一撮深褐色的粉末说道，“你这个家伙，连这个都带着，你确定你是来试炼的么？”他笑着质问道。

在裂谷的上方，一座模糊的浮桥搭在这边的悬崖边上，另一头，笔直地消失在了前方的虚空之中。没有栏杆没有绳索，只有一串拼接在一起，反射着月光的亮面悬在哪里，随着夜风微微晃动。

一连串涟漪在空中绽放，两个相互搀扶着的身影真的走在了天上。

索维兰安静地坐了下来，从丹尼斯手上接过冒着热气的杯子，滚烫的微苦的液体刺激着他那有些麻木的味蕾，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下了。